澎湃Logo
下载客户端

登录

  • +1

专访|从安妮宝贝到庆山:对过去不需要有任何羞耻感

澎湃新闻记者 陈晨
2016-09-07 06:35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字号

并没有想到,向来在外人印象里行事低调的庆山会愿意经由电影片方的介绍,接受一个目的是为了电影宣传站台的邮件采访。电影是将于9月14日上映的《七月与安生》,庆山十八年前写下这个故事,那个时候以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叫做安妮宝贝。

庆山

早年安妮宝贝的文字带着些许颓靡的气息,笔下的女孩们光脚穿球鞋行走世间,对世界失望,对自己的生活无从掌控。《七月与安生》是那个时期的代表作之一,不长的故事,两个女孩互为照应,一个在漂泊中热烈地寂灭,一个留守在原本的生活里找寻到平静。

这双面的人生,都有安妮宝贝自己的影子。从文字的表征上看,她年轻的时候更像安生,行文激烈而行踪动荡。这些年,她养育孩子和花草,字里行间里有了现世的安稳和岁月的静好,好像七月的归宿。

在畅销文学相继改编影视作品的大潮之中,安妮宝贝的作品,因为拥有大量拥趸,自然是版权争抢的香饽饽,除了《七月与安生》,《八月未央》《莲花》《告别薇安》《春宴》等作品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相继与观众见面,甚至如今的庆山自己,也有着做导演的想法。而这些卖出版权的作品一直没有问世,与其过于内心化的写作方式不无关系。

小说的版权几经易手,到了香港导演陈可辛手里。陈可辛找了年轻的导演曾国祥操持,电影里撇掉了安妮宝贝标签化的符号,讲两个女生在时间中的成长和改变,节奏紧凑凌厉,结局做了反转和悬疑化的处理,是一部好看的商业片该有的样子。而其中对于个体内心和生命状态的描述,让影像脱离小说之外,有了更深的意味。

整个过程中,安妮宝贝没有参与过有关电影的任何讨论,如同她在以往自己书本的序言中所写,文字脱离作者与读者见面开始,就有了自己的生命。进入到改编的阶段,就更是如此。据说最初连邀请看片,庆山本人都是拒绝的。但内部试映会的时候,她还是来了。看完后,她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之前没有参与,无所知,终场后心生感动。是十八年前写下的早期故事,也是曾经动荡与对抗的一段人生。觉得制作诚恳、演得认真。谢谢所有人的因缘聚合,这第一部成型的由作品改编的电影是很好的缘起。正式放映时会去影院重看一次。”而这也让电影的制作方总算松了一口气。

《七月与安生》海报

电影改编得比较端正厚重

澎湃新闻:听说你看电影的时候哭了,触动的点在哪里?

庆山:我与一个朋友同去,我们两个人都还觉得比较感动,电影对人物情绪的调控与把握比较细腻,有一些点也很好。

澎湃新闻:改编的过程中你没有任何参与,是什么原因决定还是去看电影,甚至愿意接受来自片方的采访要求?

庆山:我在外地旅行,所以一开始没有时间。旅行结束过去看了片子。接受采访是应该配合他们的,大家做一件事情都不容易。

澎湃新闻:以往的散文写作中,也常常会写到看过一些喜欢的电影的感悟,如果没有这个原作者的身份在,你怎样评判现在的这部电影?

庆山:这部电影貌似是青春电影,但因为有小说的底子和创作团队的本身气质,所以显得比较端正,显得比较重。

澎湃新闻:电影比起小说有了很大的改动,导演有意加入七月与安生“互换人生”的概念,这样的处理是你欣赏的吗?

庆山:七月与安生,代表的是一个人自我的两个面。两者没有隔离的,互为一体。没有纯粹的七月,也没有纯粹的安生。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两面。小说的结尾有它的意味,电影重新安排的结尾也有它自己的意味。两者都可。再创造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新的作品。

《七月与安生》剧照

早年的文字都是一路走过来的印记,非常珍贵

澎湃新闻:《七月与安生》算是非常早期的作品,如今你也从安妮变成了庆山,作品关注的主题和传达的气质都有了很大不同,再看电影,还会唤起当年的共鸣吗?

庆山:这是十八年前写的,当时自己也很年轻,所以作品里也都是青春的迷惘、动荡、挣扎和苦痛。但在这些表达之下,还是有一种对人生与命运的深沉的思考。这是很怀旧的一部作品,当初看这部小说的读者现在也都进入人生的成熟阶段。如果去看电影,也会看到当初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感动吧。

澎湃新闻:其实无论是电影里的情节,还是现实中阅读的路径,时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让人看到个体生命在各种际遇之后呈现出来的不同状态和质感。现在看你人生,哪些时间节点是重要的?

庆山:人生没有那么多复杂。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会有困顿、迷惘,如果不学习不成长,困顿、迷惘会变成之后人生的挫败、消沉,没有任何变化。如果自我教育,就可以慢慢获得智慧,知道如何去重新观察自己和外界,得到更广阔的视角。时间起的就是这样的作用。

澎湃新闻:在之前你的访谈里看到,你的女儿现在也会看你写的书。过去在文字中提及的对于一些负面情绪的“羞耻感”,毕竟也因为作品证据确凿地保留了下来, 如果之后女儿再长大一些,你会希望和她分享你早年的文字吗?

庆山:人对过去不需要有任何羞耻感。所有的困顿、迷惘都是真诚的,新鲜的,有活力的,也潜伏着以后蜕变的积累。负面情绪要看自己怎么转化。转化得好,它们是最有冲击力的改变的能量。早年的文字都是一路走过来的印记,非常珍贵。真诚的事物本身都是纯净的,各种标签都是外界贴上去的,与它不相关。

澎湃新闻:安妮宝贝的阶段你会推崇杜拉斯,而现在更喜欢看佛经,那在看电影的趣味上有没有改变?最近看过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庆山:我没有推崇杜拉斯,她只是我阅读过的其中一个作家,在书中提起过,我也提过其他更多的作者。现在我也不是更喜欢读佛经,我读一些佛经,但读更多其他内容的书。看电影的趣味没有什么变化,我比较喜欢欧洲,尤其是北欧的一些文艺片和小众的电影。最近看了《路边野餐》,觉得不错。

《七月与安生》剧照

作品改编是一件好事情,未来可能做导演

澎湃新闻:你的其他好几部作品影视版权也都卖出,后面会陆续与观众见面,你还看过其他的作品吗?希望读者怎样看待这些改编的影视作品?

庆山:其他都还没有拍出来。我没有什么特殊希望,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感受。

澎湃新闻:现在行业热衷于讨论IP,你的作品在很多人看来也是所谓的热门IP,会对此保有某些反感和警觉吗?

庆山:这些与我无关。对我来说,这些都是自己写作的作品,有人有诚意想改编,我就给予他这个机会。我也相信不管改变成什么形式,从发心上来说,大家都想把事情做好。

澎湃新闻:最近随着《月童度河》,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说你变得“入世”,和影视这个最直接的大众文化媒介亲近也是“入世”的一部分吗?

庆山:我不太知道“入世”这个评价的具体意思。作品改编是一件好事情,无需给予复杂的考虑。

《七月与安生》剧照

澎湃新闻:听说你有做导演的计划?

庆山:有合适的机会或团队,我会考虑这个事情。有意思的事情都可以尝试。

澎湃新闻:很难想象作为导演那种需要打鸡血又协调许多部门共同做事的状态会发生在你身上,如果进入一个集体创作的氛围,会是什么样子?

庆山: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所以不必现在去考虑。如果需要发生,我自然会以适合的对应的状态去面对它,把它做好。集体创作也好,个人创作也好,只要是能做出好的作品的创作,都可以去做。

澎湃新闻:现在我们从文字里看,庆山平和温暖,且趋于理性,思考的主题也变得宽广,以前属于安妮宝贝那部分的执着与失望是真的消失了,还是懂得如何消化不再表达了?

庆山:这个问题等提问的人过了十年再来问。到时他/她自己会有答案。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澎湃新闻,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
    收藏
    我要举报
            查看更多

            扫码下载澎湃新闻客户端

            沪ICP备14003370号

            沪公网安备31010602000299号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