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自习”：是为知识还是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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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已至，教师资格证考试、研究生招生考试、GRE、四六级等考试也接踵而至。面对重压，深大人不断挖掘高效学习方式，甚至不惜为其“氪金”——为Forest等效率学习软件充会员，购买线上自习室、自律监督、制订计划表等服务。备考路上，各式各样的督学服务和软件于深大人而言意味着什么？白花花的银子到底是买来自律，还是交了智商税？和新新报记者一起探寻他们的“氪金自习”之路吧！

“条条大路通效率”

“是学习的好时候啦！快和你的床分手！”“来来来，开始下午的学习。”小程每天都会定时收到这样的学习提醒。这是她加入线上付费自习室的第一周。

为自律买单的人不在少数，为大众所青睐的高效学习方式也不罕见。现如今，许多人追求工作学习效率，网络上的自律监督服务应运而生。屏幕前方，消费者主动出击购买服务；而在网线的另一端，监督者则督促人们远离诱惑、克服惰性，从而完成计划。

在淘宝上搜索“自律监督”，蹦出来的商品数不胜数。其中，线上自习室常打着“强力监督”的旗号吸引顾客，大三学生小程正是被这一点打动：“刷到的时候比较好奇里面是怎么样的，能不能约束自己，也不贵，就想试试。”和她一样购入该服务的人不少，这类淘宝店的月销量不低，多的可达七八百甚至上千。

她花了18元购买为期14天的综合线上自习室服务。在店铺中，除了综合自习室，考研、留学、考公等自习室也可供选择。填完督学老师发来的问卷，确认学习目标后，她被拉进名为“不学不是自习人”的微信群。群里有专门的督学老师，每天早中晚会对所有人进行学习提醒，群里每个学员还能获得专属学号。

同样为自习室服务买单的还有大三学生小朱。考虑到学业和社团上的重压，她购买了更“强力“的服务：“不按时进入自习室、打开摄像头，老师就会在群里单独把你@出来；不能按时完成每天开始前制定的学习计划，就要接受惩罚。”

类似的买卖还常常发生在手机应用商店里：价值12元的效率学习软件Forest在付费iPad APP中排名第4，评分数高达20万条；有些可免费下载，但提供额外付费会员服务的效率学习APP也广受欢迎，如番茄To Do。“这类软件和线上自习室服务不同，后者提供监督和紧张的学习氛围，而前者还能用来计时、列计划。“购买过多种服务的小朱已经深谙它们的区别。

图为Forest种树总览图

让小朱下定决心为效率学习软件买单的是朋友发来的Forest使用截图：“她的森林很茂密，看起来就很努力，而看到别人努力我会焦虑。”在Forest中，森林的茂密程度是专注时长的体现：专注前种下一棵虚拟的树，成功完成专注任务，森林里就会多一棵树。大四学生小华对Forest的第一印象则是“既能监督我学习，又能种树，看起来一大片，能看见自己的努力。”

疫情上网课期间，小朱决定换“阵地”——番茄ToDo。她从小红书上得知，这个APP能显示完成任务花了多长时间、占总学习时长的多少，而且提倡以25分钟为一个学习周期，“可能可以避免长时间学习的疲劳”。此外，APP的自习室功能也让她心动，“一天学不到几个小时就会被踢出自习室。”被“种草”的她当机立断花了九块九买了3个月会员服务，想着“接下来不要总是拖deadline”。

图为番茄ToDO一日时间安排饼图

在监督之外，有些服务还能起到一定的指导作用，付费定制学习计划表就是其中一种。目前大二的小宋花了168元在淘宝购买了一份复习计划表。“我12月要考GRE，自学了一个月还是摸不着头脑，就买了个制定计划的。”此前她不得要领，刷题时错误率极高，且常常学了半小时就忍不住放弃。

图为小宋定制的计划表（部分）

但这份定制计划表让她渐入佳境。“我把自己的时间安排交给计划表制定者，他帮我测出薄弱点，制定了每天的计划，还具体到分钟，”小宋介绍，“这种详细具体的计划很符合我的期待。如果觉得任务量不太合适还可以和老师要求调整，计划可以一直更新。”

一“氪”多用

入坑Forest，还要从大二的期末月说起。身为文院学生的小华有五门以上的闭卷考试，需要背下大量知识点，“最夸张的一次还为了背下文学史光顾了通宵自习室。“为了专心复习期末，她开始使用Forest——如果离开该APP玩手机，种下的树就会枯死。

“我有很重的手机瘾，平时收到无关紧要的信息，我会我心痒手痒去看手机，而用Forest的话，可以规避让我不专注的繁杂信息。”小华说道，有严重手机瘾的她通过种树，得以抵抗诱惑、屏蔽无关信息，专心学习。

期末结束后，在学习时种树成为她的习惯。令她长期“沉迷“于种树无法自拔的，还有她身边的同样喜欢种树的朋友。小华将自己定义为一个“很喜欢跟人家竞争”的人，而她许多朋友都在Forest中种出茂密而美丽的虚拟森林。“同伴压力可以督促我学习，”小华告诉记者，“看别人的学习时长可以促进自己的学习。”现在，正备战考研的她从Forest转移到番茄ToDo，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没有再继续用Forest了，我没有办法通过同伴的压力来督促自己学习。”

在番茄ToDo自习室里，她受到了同伴的鼓舞：“我们整个自习室的人都在备考同一个专业，每天看到他们在学习，我就有动力；看到别人在学什么，就知道怎么进步。”其中有位一天学习14.5个小时的研友令她印象深刻，她补充道：“我就很想在自习室的排名高一点，让自己有成就感，看到数字上升其实会很开心。我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他人。”

除了提供同伴压力，督促她学习，效率学习软件还给小华的每日复盘提供了便捷。番茄ToDo有计时功能，开启学习任务前摁下APP页面中的计时键，系统就会生成各项任务的完成时长以及一天中各任务花费时间比重的饼图。根据饼图，小华会及时进行科目背诵复习的时间调整，“比如这个科目背少了，就会相应地多加时间。”

对目前还未进入考研攻坚战的小程来说，相比于复盘的作用和同伴压力转化而来的动力，使用Forest给她带来的成就感更明显：每次学习结束，Forest都能给自己可视的成就感，“只要计时结束，你的森林里就会出现几棵代表了你学习时间的树。这种可爱的形式让我看到了学习时间的积累和价值。”

要效率，还得靠自己

付费督学服务、效率学习软件琳琅满目，但真金白银并非时时都能换来高效的工作学习和自律的生活。

用了几次番茄ToDo的倒计时功能后，目前大三的小李就发现了效率学习软件的鸡肋之处。就读于传播学院的她常有论文作业及实践作业，但这些作业与高中分时定量的作业不同，往往更复杂，不能简单粗暴地划定一个学习时间段，保证完成。尤其当遇上小组讨论等集体作业时，完成时间更加难以估量。

“不可能在一个简单的倒计时内完成这样的作业。”她认为自己使用番茄ToDo的效果并不尽如人意，“我有时候看见那个倒计时，反而还会平添一些焦虑感，就好像没有办法在既定的目标时间内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一样。”

对小朱来说，“鸡肋”已经不足以用来吐槽其计时功能了，这会造成与目标的背道而驰。“使用这类软件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去追求更长时间的学习，”她补充道，“然而学习时长与成效不是正相关的，学习时长过长反过来可能破坏学习质量，一味追求总时长忽视学习状态，可能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

小程也隐约感受到所谓的强力监督沦为一种空虚的仪式。她加入的微信群中偶有他人发出的打卡，早中晚也都会有老师的群发提醒，“每天多次在叫我们开始学习、午休、吃饭。”但参与腾讯会议中线上自习室的人数不多，是否参与自习没有强制要求。

“老师也不会来单独提醒你，监督力度其实很弱，所以我交钱以来也没去几次自习室。”小程最后评价道：“仪式感拉满，但就是很没用。大家没有统一的目标，也没有学习的硬性要求，我也就没进过几次自习室。”

起初使用效率学习软件，目的可能在于形成良好的学习环境、培养形成良好的学习习惯，但要实现目的最终还得靠自我约束。小李现在更习惯用常处于视线之内的纸质便签提醒自己，学习时将手机丢到离书桌有一段距离的床。她打趣自己：“没用的，这种软件终究是没用的，（我要）靠一些物理的、远离手机的方法来远离，而不是我本就脆弱的自制力。”

在效率学习上“氪金”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做得更好、更高效。有时，我们前进的动力来源于奋斗的决心；有时，我们在学习的路上更需要陪伴与慰藉。也正是因此，各种各样的学习方式与效率软件才诞生。无论采用何种外在形式的拘束来督促自己学习，只有内生的学习动力才能将求知转化为日常行为习惯，才能让学习变得真正高效、有意义。

（本文刊载于139期生活版）

文 ｜ 陈慧林 张靖 陈可寻 周昊 黄文旖

原标题：《“氪金自习”：是为知识还是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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