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乞讨男子断脚原因待解：自己说了五种原因，幕后老板不明

8月30日上午，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来到彭阳武老家。警察刚刚离开，彭阳武的母亲谢玉成忙着接待一拨拨媒体记者，没了脚的彭阳武躺在床上。

谢玉成告诉澎湃新闻，彭阳武是2004年正月初六失踪的，当时除了脑子不太清醒外，四肢健全，而现在上厕所都需要人帮忙，家里给他买了小便器和坐便器。“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外面是怎么过的，谁照顾他？”

看到记者，彭阳武主动打起招呼，“来了，坐啊，吃饭没有？喝茶”。但被问到脚是怎么断掉的，他开始言语混乱。

对于这个问题，在彭阳武口中有五种说法。

比如，“被狗咬断”、“出车祸碾掉的”；广州警方此前通报称，彭阳武自称是“得病在医院锯掉的”；而澎湃新闻记者问他时，他说：“没断，自己烂掉的。”

谢玉成也想知道儿子的双脚是如何没了的。她告诉澎湃新闻，前一天晚上，儿子和她聊到深夜，“他说一次感冒发烧醒来后，就发现脚没有了。然后老板就叫他去乞讨，讨的钱多就有馒头吃，没有就要挨打、饿肚子”。

彭阳武的堂弟认为此事有太多疑问，他为此想了很多：从伤口上看，断面整齐；彭阳武双腿残疾，却能报出广东、福建等多地地名；背着音箱四处乞讨，却不见乞讨的财物。

回家后，村委会帮彭阳武申请配假肢轮椅。澎湃新闻记者 谭君 图

说不清谁是“老板”

据此前的报道称，彭阳武在广州乞讨时被老乡周女士认出并报警后，一穿条纹上衣的男子欲带走彭阳武，警方随后把该男子和彭阳武带回询问。

8月29日，广州警方通报称，警方正对相关情况展开全面调查。通报并未提及另一男子的情况，但周女士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由于彭阳武无法指证，该男子被释放。

彭阳武口中提及的“老板”到底是谁？他说不清楚。

“你们老板手下有多少你这种人呢？去哪讨饭？”澎湃新闻问。

“人越多越好，有时候20个，一天有三四个。”彭阳武说，“到外地，上镇上走，兜一圈看有没有人，别人丢钱给他们，他们很早就换饭吃了。”

彭阳武还说，一天一般能讨50块，过年时老板给100块钱，拿了钱就买衣服穿，但“有十年没买过鞋了，脚废了十年了”。

彭阳武的户口本显示，他生于1975年10月16日。交谈中，他并不是完全不清醒，他记得自己的小名叫“六妹子”，也能完整说出自己的生日。

他说，他不喜欢在地上爬，因为爬起来的时候要用力。他喜欢芙蓉姐姐，因为“可以走，可以逛街”。

谢玉成告诉澎湃新闻，彭阳武只上过小学，成绩还可以，人比较聪明，学过理发，会开车，也能赚钱。“后来他自己开理发店时，与人发生争执，就没干这行了。”

彭阳武的哥哥彭阳龙介绍，彭阳武会下象棋，在街上摆过，“可能就是在那时跟别人学坏了。”后来，彭阳武还跟哥哥去村子附近山上打石头，但很快干不惯这苦力活。

彭阳武的堂弟彭阳维曾向媒体介绍，彭阳武因盗牛被判入狱。谢玉成证实了这一说法，彭阳武在19岁入狱，29岁失踪。

“出狱后，就完全不正常了”

彭家人称，正是从19岁到29岁这十年间，彭阳武开始精神不正常。“经常乱跑，脾气很大，到处捡东西吃，甚至去厕所捡东西吃。”

谢玉成说，彭阳武在长沙服刑，她曾多次去看望，“监狱（工作人员）说，他脑子有点不正常。从监狱出来后，（他）就完全不正常了。”

彭阳龙则说，弟弟是在外被人打成脑子受损的，家里穷没治好。他曾拿钱给弟弟去买治精神病的药，“吃了后，就好一点。”

彭家人承认，彭阳武的父亲彭其树也有智力障碍。

2004年正月初六，彭阳龙失踪了，家人也曾四处寻找。“有人说他当和尚去了，有的说他给别人做上门女婿了，还有的说他在外流浪。”谢玉成说，这些年，她一半当他已经死了，一半当他还活着。

这几年，彭家境况稍微好转，能够领取低保金，慈善人士帮他们建了砖房。

谢玉成说，儿子回来了，但每天需要照顾，“他现在精神比前更不好了，经常自言自语，也不体贴别人，以前他都能自己洗衣服，现在就像个小孩子”。

8月29日，家人带彭阳武去医院检查，核磁共振报告显示，彭阳武脑内“双侧半卵圆中心少许缺血灶”。

脑缺血灶一般指脑部血管堵塞或失去弹性后形成血管中空，血液难以流过，致局部脑细胞缺氧坏死后形成的病灶。其一般症状是头晕头痛，严重的会导致偏瘫、语言不清、失去记忆力、意识糊涂等情况。

“怕是在外面被人打了，脑子里有淤血。”谢玉成说，要把儿子的病治好，这日子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