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韩外长会：中方与日韩的难题短期难解，但需保持战略定力

2016年8月24日，备受瞩目的第八次中日韩外长会在日本东京举行，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同日本外相岸田文雄、韩国外长尹炳世共同出席会议。会议结束后三国外长共同会见了记者，但没有发表任何三方共识性文件。

中日韩外长会是三国间以及东亚地区合作与交流的高水平机制，在当今世界的区域合作潮流中，东亚地区的经济一体化建设对于中日韩三国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特别是当前三国之间存在着领土问题、历史问题、以及域外大国插手并炮制出的地缘政治安全等诸多敏感问题，三方有必要通过这样的高层次官方互动与交流进行多边与双边沟通，维护本地区近些年各方努力所实现的地区合作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成果。

另外，2015年11月中日韩三国领导人峰会重启后仍有诸多地区合作与发展的课题需要三国在各个层级进行开展与落实，适时举行三国间外长会是三国主体责任的体现，中国外长王毅本次赴会也体现出中国对于中日韩合作的重视以及中国积极推动本地区合作机制发展的责任担当意识。

外长会象征性大于实质性

从会谈的内容看，这次的外长会因为场外国家朝鲜在当天早上发射“潜射弹道导弹”，使得地区安全中的“朝鲜问题”成为会议的焦点之一。另外，今年9月中国主办的杭州G20峰会召开在即，日韩两国是二十国集团重要成员，因此，中国就G20峰会与日韩也进行了必要的沟通。

除此之外，根据各方媒体的报道，本次中日韩外长会议还就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以及环境、防灾合作、促进青少年交流等地区合作事项进行了交流。

客观来讲，这样的一次外长会其象征性意义大于实质性意义。中日韩合作机制自成立伊始就由于日韩两国同域外大国美国之间的军事同盟关系的存在，存在着先天性不足，其重心也自然地被放在了经济领域，是典型的以经济一体化带动其他领域区域合作的思路。

但近期中国和日本、韩国之间的经济与贸易关系却相继出现了倒退现象。在日、韩两国经济增长乏力的现实背景下，三方仍未能聚焦经贸合作关键领域并达成一定的成果，这充分说明了三国间经济领域之外的矛盾和分歧严重影响了这一机制的运作和发展。

美国的介入导致中日韩经贸合作倒退

首先，中韩之间原本良好的地区合作与经贸关系在韩国同意在本国国土上部署“萨德”反导体系后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中国一直以来重视中韩关系，大力推进中韩经济与贸易合作，并成功实现了两国在2015年6月顺利签署自贸协定。中国不断增长的市场对韩国的开放促使韩中双边贸易额迅速扩大，几近中日双边贸易水平。

但今年7月韩国不顾中、俄等本地区国家的强烈反对，依然决定部署“萨德”反导系统，这严重损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也迫使中国在强烈反对无效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相应的反制措施，这势必对两国间的经贸合作产生负面影响。

再看中日关系。近年来中日两国间因领土问题、历史问题以及日本插手南海等问题已实质性地影响了两国间的经贸合作，出现了“政冷经凉”现象。自2012年的日本政府非法购岛闹剧以来，中日两国双边贸易额出现了连续下滑的趋势。

在2012年底的众议院大选中，自民党重新执掌政权。此后的日本一方面是国内政坛右翼势力迅速抬头，主张历史修正主义和对外强硬；一方面是在中国全面崛起，日本因自身经济长期低迷，逐渐丧失东亚地区经济主导权的背景下产生了心理失衡，出现了对中国发展的战略误判，不断加强对中国的战略遏制。

由于美国在亚太地区军事霸权地位的存在，2012年底上台的安倍政权利用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积极谋求实现日本的“正常国家化”和“军事大国化”，同时寄希望借助美国的力量来压制、遏制中国。

在这样的日本国家战略下，中日之间的各种问题被煽动和夸大，日本国民对华感情迅速恶化。安倍政权也在较短时间内利用“中国威胁论”实现了“武器出口三原则”的废除和“集体自卫权”的解禁，并借众、参议院大选之机为修改和平宪法铺平了道路。

而且，就在8月24日中日韩外长会当天，日本自民党鹰派代表人物之一、新任防卫厅长官稻田朋美正式宣布，日本自卫队将于即日起开始新安保法实施后涵盖集体自卫权部分的新任务训练。这给中日韩外长会传递的无疑是负面的信息。

由此可见，中日之间与中韩之间的矛盾与分歧直接影响了三国之间的双边关系，进而影响到了中日韩的三方经贸合作机制的发展。

中国已释放诚意，期待日韩行动

本次外长会上日韩外长均向中国表示支持中方办好G20杭州峰会，这当然是积极有意义的。王毅外长在会后也迅速作出了积极回应，将尽好地主之谊，为中日关系、中韩关系改善提供助力，这可以被认为是中方响应今年年内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积极信号。

王毅外长赴东京参加此次中日韩外长会，当然是对即将召开的包括日韩两国在内的G20杭州峰会创造良好气氛的举措，同时也体现出中国政府坚持中日韩这一东亚区域合作机制的政策基调，并传递出了中国主动改善同日韩两国关系的积极信号。

中国与日、韩两国间的领土与政治难题，在当前的日、韩两国所选择的外交战略下，很难期望短期内得到解决。在本国利益受到损害时，中国当然应当采取积极的反制措施，避免多米诺骨牌式的对中国国家利益的蚕食，增加日、韩等国家这类严重损害中国国家利益的行为的成本。

但从东亚地区的和平稳定与发展大局来说，中国需要保持一定的战略定力。在做好风险评估和危机管控准备的基础上，中国政府可以有耐心地举起区域合作的大旗，以此来促进同日韩两国管控好各类分歧、积累更多的共识，现阶段中日韩合作的关键也在于此。东京的三国外长会中国政府已经释放出了诚意，接下来中国需要期待日本和韩国的实际行动。

（张建，上海外国语大学中日韩合作研究中心副主任、日本文化经济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