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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庆山:我从未否认或排除过“安妮宝贝”

澎湃新闻记者 方晓燕
2016-07-27 16:57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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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作家安妮宝贝推出了最新的散文小说集《月童度河》,与上一本散文集《素年锦时》,相隔了九年。在这期间,她作为母亲,陪伴女儿成长,自己也在不断的阅读、学习中有所得,有所成长。

两年前,推出采访集《得未曾有》,她正式改用了“庆山”的笔名。而在这本《月童度河》付印之后,她又剪掉了十多年的长发,剃成了干净的板寸。她说新书里的文字是一个写作者“单独的心灵清理的记录”,内容“大多围绕内心之道”。

近日,澎湃新闻就这本新书以及她目前的生活状态等对作家进行了专访。

庆山近照

澎湃新闻:“月童度河”这个书名,说是象征着一种进行的状态。这完全是一个意象化的名字是吗?这是不是代表了您个人的审美倾向?

庆山:“月童度河”之前有几个名字备选,涉及到“鹿”、“岭”等不同意象。最后选了比较简单明确的,读起来也是清楚的。书名和书中内容未必有直接对应,是一种心境上的联系。有我自己的个人审美。事实上,出版的书的样子、封面、书名、人名等,都一贯延续我个人所倾向的某种风格。

澎湃新闻:这本书里的文字,有种碎片化、警句化的感觉,这是不是跟您创作这本书的写作模式有关?除此之外,这是不是受到了别的文风比如佛经等的影响?您觉得这种相对松散的表达对于读者来说是会产生进入的困难还是反而更直接?

庆山:我下一本书是长篇小说,体系与结构都会比较有讲究。《月童度河》是记录一些即时的感受、观点、过程、思考,它的句式和文体比较自由,类似笔记。我以前读古代的笔记很多,所以,觉得这种很当下的记录是有意义的,也是丰富的。它们应该带给读者更多的点,带来更多启发。这种阅读随便翻一页就可以认真读起来。

澎湃新闻:止庵老师形容这本新书的文字“很温暖,很亲近”,好像确实之前作品里一些激烈的东西没有了,这是不是反映了您目前的状态和心境?您怎样看待自己的这种变化?

庆山:一个作者一直在重复二十几岁时候的迷惘,这难道不是有问题的吗?任何事物都是在生长的、在延伸的,这是自然进程。人的生命时间不是用来虚度的,所以,我们的心会成熟、会扩大、会少去迷惘而生起智慧。每一个人都应该是如此。如果没有做到,那是自己没有对生命付出努力。

澎湃新闻:在您早年的爱情小说里,感觉写作者的状态是比较对抗、挣扎的,而现在读这本新书,觉得心态很平静、很旁观,对人对事也看得比较淡,您觉得这种状态对于小说的写作,尤其是爱情小说的写作有影响或者说妨害吗?

庆山:一个一直在对抗、挣扎的人是很奇怪的。我们在青春期或年轻的时候会有一段残酷苦痛的阶段,那是自己力量不够。这个阶段是自己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但不能总是沉溺于此。读者与作者都是一样。

澎湃新闻:新的小说目前进展如何?大概会在什么时候与大家见面?

庆山:希望明年可以完成。这个小说应该比以往的都写得更好一些。

《月童度河》

澎湃新闻:在这本《月童度河》里,写到了外婆、母亲、女儿,尤其是记录了很多与女儿相处的日常,非常实录化,从中您也表达了自己的一些教育的理念。您觉得母亲这个角色对您写作和自我成长等方面的影响是什么?您对孩子有怎样的寄望?

庆山:做母亲是生命的一个自然过程,也是很普通的生活,只要是女人,大多都会经历这个路程。但我一贯说,她需要成长,我也需要成长,我们是各自独立的。我对她采取的方式基本是自由的、尊重的,没有太多世俗期待给予她,但我较为注重她的心性、品格、整体的身心平衡结构。

澎湃新闻:书里的《日消情长》一篇写的是《浮生六记》里的沈复和陈芸,这是您觉得比较理想的夫妻关系吗?现在在您的理解里,好的爱情或者说好的男女关系应该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庆山:我写这篇文章,是被古人情爱生活中的某些细节和心态感动。这些细节和心态,在当今社会已经很难复制。他们更纯粹、更洒脱,所以懂得爱情的真意。对我来说,觉得好的男女关系,应该是真正地接受和理解对方的生命质地,同时给予自由。在一起是为了彼此的提高和解脱,不是为了占有和利用。

澎湃新闻:您在书里提到您现在处于一定程度的隔绝状态,不看电视不读报,但是另一方面新书上印有您的邮箱地址,为什么会想到要开放个人邮箱给读者?这样一种愿意分享、交流的状态与您目前某种程度的与世隔绝的生活状态形成了很有趣的对比,您自己怎么看?

庆山:我隔绝外界一些对我来说无用、无效、多余、空虚的信息,保持感官封闭能让心更专注,有一个阶段是需要这样的,作为一种心性训练。同时现在我经常在微信公众号(annepadma)回复读者的疑问或困惑,也在微博上分享心得和摘句。觉得目前喧嚣躁动的网络环境之中,可以提供给读者不一样的空间,让他们得到静思、沉淀、觉知和省察自我的氛围,吸取到能量。也许我提供的帮助和支持很微小,也许每个人得到的感知并不相同,但我付出自己的努力,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这是一种给予和分享。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如此去支持外界与他人,付出自己的微薄之力。

《月童度河》书签背面所印经文

澎湃新闻:目前您早期的一些比较经典的作品像《告别薇安》《八月未央》等还一直在重版和销售,自己现在还会回头去看这些早期的作品吗?外界对这些作品始终有一些概念化的归纳,比如白棉布裙、光脚穿球鞋等等,对您后来推出的作品也一直有一些非议的声音,您怎么看这些负面评价?

庆山:很少看任何已经出版的作品。关心前面的路,关于自己应该怎么写出更好的作品。非议的声音一直都是存在的,有爱有恨有争议,才能说明作者本身的真诚和真实。我并不骄傲,其实很希望得到一些来自他人的中肯意见。但令我失望的是,大多非议都只是一种情绪性的攻击,围绕作品形式打转,有些貌似并未真正认真读过我的作品,或试图理解到其中的一点点含义。不了解作品,只是负面心态的单纯发泄。就目前的网络环境来看,这一切展现也都正常。所以我现在不关注任何外界的褒贬。别人怎么看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澎湃新闻:从“安妮宝贝”改名“庆山”,您自己形容“这只是符合当下心境的一种选择,并不代表其他更多意义”,那您觉得这种变化对读者会有影响吗?当年迷恋“安妮宝贝”的读者,会不会继续追随“庆山”?还是您更希望有一些不知道“安妮宝贝”前情的新读者,来阅读现在的“庆山”?

庆山:我说了以后出版的新书都会署名“庆山”。但从来没有否认或排除过“安妮宝贝”。“安妮宝贝”永远是组成的一部分,非常重要的存在,不会消失。新名字是一个新的枝叶,但它来自于生命所有的结构组成。所以,我是安妮,我也是庆山,并且一直都是会这样。现在读者也是有些叫我安妮,有些叫我庆山,新旧混杂,这样很好。没有什么界限。我对读者没有任何期待或要求。他们接触到我的所有的作品,不管是早期还是晚期,只要能对他们的心灵起到作用,能让他们沉静、自省、感悟到真实生命,那就都是好的。

澎湃新闻:您最初的那批读者,现在应该也差不多逐渐告别青春,结婚生子,进入中年,对于这样一些跟您共同成长的读者朋友您有没有什么想要对他们说的?

庆山:最初的读者,也有很多是一直阅读到现在的读者。我们见证了彼此生命的变化、发展,这是很亲密的事情。希望我们在探求智慧、正见、清净、平衡的道路上彼此鼓励,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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