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渔业三十年一瞥

从1988年开始，即海南建省同年，《中国渔业统计年鉴》里才出现关于海南渔业的独立篇章，海南的渔业数据正式从广东省的统计范畴中剥离出来。经过三十多年的不懈努力，我的家乡已从一个边陲海岛发展成为我国改革开放的重要窗口，而渔业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融为海岛发展史的一部分，成为当地经济、产业发展的中流砥柱。根据图1可以看到，从1988年开始，海南渔业整体呈蓬勃发展的趋势。

图1  1988-2019年海南省渔业生产总值趋势图
数据来源：中国渔业统计年鉴

根据我国农业农村部渔业渔政管理局联合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和中国水产学会发布的统计数据，过去三十年来，在渔业生产总值逐年上涨的同时，海南渔民的人均收入总体也在上涨。但在2019年渔业生产总值涨势放缓的情况下，渔民人均收入首次出现明显下降（图2）。

此处需要说明的是，我特地在《中国渔业统计年鉴》里关于“渔民收入”、“渔业产值”的数据基础上，消除了通货膨胀对数据的影响。从图2可以看到，在考虑通胀的前提下，海南这三十年来渔业产业兴盛、发展势头高涨，只是到了最近几年增速才开始放缓，这也许正暗示我们渔业转型的时刻已然来临。

图2  1988-2019年海南省渔业生产总值与渔民纯收入变化
数据来源：中国渔业统计年鉴

当然，在这样一个蓬勃发展的产业背后，离不开每一个为生活奔波的背影。而海南因为地处热带，且地理区位独特，多年来自然形成并主要延续着在近海手工捕捞多物种、多渔法并存的"小型渔业"。

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将小型渔业描述为“采用劳动密集型捕捞、加工和分销技术，利用海洋和内陆水域渔业资源的一种渔业形态”。而在中国，我们通常指的是“利用小型渔船（船长小于12米或略长于12米的渔船）进行近海捕捞作业的生计型渔业”。

支撑渔民生计的渔船虽小，但在全球范围内将近一半的渔业捕捞产量均来源于它们的贡献。海南岛的小型渔业尤具独特性，它除了拥有丰富的海洋资源外，还承载了各具特色的渔村文化。在海南的渔业发展轨迹中，小型渔船一直在捕捞渔船中占据绝对优势。根据2018年的统计数据，海南的小型渔船数量接近2万艘，占全省渔船总数的78%。

图3  1988-2019年海南省机动渔船和小型渔船总数量
数据来源：中国渔业统计年鉴

我还将长度小于或等于12米的渔船（或相对应马力和千瓦数的渔船）数量与非机动渔船数量相加，得到小型渔船的总数量并与所有机动渔船的数量变化进行同期对比（请看图3）。从中可以看出，近年来，渔船总数量整体呈现下滑趋势，但小型渔船的下滑趋势更为明显。（注：2006年后由于统计方法出现技术性调整，因此之后两三年的数据存在明显波动，但不影响实际的数据呈现）

其中需要说明的是，1988-1990年是仅以功率（马力）为单位去划分渔船规格；1991-2007年是以总吨和功率（千瓦）划分；2008年至今是以船长、总吨和功率（千瓦）划分。所以具体小型渔船的范围会偏大或偏小，不能做到精准等额替换，但也可以看出渔业统计的相关标准也在逐渐优化。

近年来海南小型渔船的数量有所减少，从事渔业捕捞的人数也有所变化。此前一路上涨的从业人数近十年来虽上下浮动，但整体趋于稳定，没有明显的上升或下降趋势。

图4  1988-2019年海南省小型渔业捕捞人数变化
数据来源：中国渔业统计年鉴

除此之外，我还根据《中国渔业年鉴统计》中的数据，归纳整理了海南海洋捕捞产量排名前八的品种（如图5），依次为：金线鱼、带鱼、海鳗、蓝圆鲹、鲳鱼、石斑鱼、鱿鱼和鲷鱼。这其中是否有你意料之外的品种呢？

从中我倒是发现，在近年捕捞总产量逐年下降的背景下，渔获物的组成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高价值品种，如金线鱼、带鱼、海鳗、鲳鱼等的产量近几年呈明显下降趋势，它们的地位正在被低价值和低营养级的品种（如蓝圆鰺和鱿鱼）所替代。渔业资源的衰退，端倪已现。

图5  1988-2019年海南省渔业生产总值趋势图
横轴单位：1988-2019年；纵轴单位：万吨
百分数为该品种2019年与1988年对比的捕捞产量增长率

图5  1988-2019年海南省渔业生产总值趋势图
横轴单位：1988-2019年；纵轴单位：万吨
百分数为该品种2019年与1988年对比的捕捞产量增长率

图5  1988-2019年海南省渔业生产总值趋势图
横轴单位：1988-2019年；纵轴单位：万吨
百分数为该品种2019年与1988年对比的捕捞产量增长率

图5  1988-2019年海南省渔业生产总值趋势图
横轴单位：1988-2019年；纵轴单位：万吨
百分数为该品种2019年与1988年对比的捕捞产量增长率

透过数据，我们既可以看到渔业产值逐年上升的大好前景，也可以看到小型渔船的数量自2013年有明显下降，小型渔业似乎日渐萎缩。近两年智渔走访了海南岛上几十个渔港渔村，我们看到那些划着小艇、以海为生的群体依旧庞大，在缺乏外部力量支持的情况下，他们也面临着短时间内难以找到替代生计的困境，如若不能妥善解决渔业转型问题，将给社会稳定和谐发展埋下隐患。

于是，我依据数据分析软件中的自回归移动平均模型，结合历史数据做出预测，小型渔船未来五年的数量和渔业捕捞人数发展变化如图6和图7显示。小型渔船在2025年的数量最高不超过 24008艘，最低不低于14564艘。而渔业捕捞人数上限为140994人，下限为120074人。

图6  对海南省未来五年小型渔船数量的预测

图7  对海南省未来五年小型渔业捕捞人数的预测

无论这样预测是否精准，我们都希望未来等待渔民们的是比小型渔业更丰富的生活生计。在未来，也许他们能带领四海八方的游客体验传统的海南捕鱼活动，尝试地道的南海渔家风味，甚至还能组织拉网、织网和晒鱼相关的节庆活动。游客不仅会为新鲜的海鲜产品掏出“荷包”，更愿意为独特的渔业文化、渔事体验付出，也是对民间小型渔业文化传统的支持和鼓励。届时我们再来盘点渔业数据，相信就有更多元的产业价值贡献到渔业产值中去咯！

最后，我希望我的数据图表能让更多人明白——小型渔业依旧很重要，一艘艘小型渔船上不仅承载着淳厚的渔业文化，背后更是维系着渔民生计。也希望从事小型渔业的渔民们能够真正焕发出新的活力，找到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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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符馨元

排版：罗依纯、黄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