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后，“初代网红”唐磊直播间求关注：没见过丁香花，想“翻红”先蹭自己热度

唐磊不是突然出现在直播间的。

他曾一度排斥这类平台，还在课堂上“告诫”学生，“少在上面浪费时间”。直到他推介新歌时再度“碰壁”。

2004年被很多人视为华语流行乐坛最后的“黄金年代”，也正是在这一年，《丁香花》风靡大街小巷，演唱者正是唐磊。此后，唐磊迎来了“顶流”后的“低谷”。作为曾经有过“顶流”经历的人，他在接下来的时刻总要回答一个重复的问题：歌红人不红是什么感觉？

这是唐磊花了很久都没能走出的“怪圈”。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并不排斥，甚至一度享受如今接地气的生活。只有他将身份转换为“歌手”时，某些尴尬才会突显。他越来越需要关注度，从而为自己扫清那些不必要的障碍，他决定“蹭”自己的热度。

在《丁香花》与唐磊之间“画等号”，虽然难，但也并非无解。他觉得，或许做直播能给自己提供一个“捷径”。

【谈“直播”回归】

“有网友说我消费情怀，我唱我自己写的歌，消费我自己的情怀，我觉得是天经地义的。我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只是唱歌而已。”——唐磊

做直播，先“蹭”自己的流量

唐磊很快就适应了直播间的节奏。他的造型与平日无异，穿一件白衬衫，拿发箍把头发别到后面，抱着吉他就开唱了。一晚上唱近30首，这个歌量堪比一场小型歌友会，他很累，但也很过瘾。

唱歌间隙，他还会跟主播们连线。有的是艺人，有的是草根网红。他没有在这方面设门槛，从选择直播的那刻起，他做好了心态归零的准备，把自己当成新人，因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得更多关注。

“或许有人会认为我连线的对象有点low，我也承认。但即便是low，他也有几百万粉丝啊，他一定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我跟他连线就能增加我的曝光。”

每晚的直播，唐磊免不了要重复唱几回《丁香花》，最开始是他主动唱，后来更多的是应网友要求唱。他觉得既然目的是想大家把《丁香花》跟“唐磊”对上号，所以多唱几遍也没什么。

为了更好地“蹭”流量，他还把自己的账号名由“歌手唐磊”改成了“唐磊（丁香花原唱）”

然而，这番操作也给了一些人“喷”他的借口。不断有人说他消费情怀，他也会反驳，但回应声跟质疑比，还是显得太过微弱，后来他也想开了。

“我唱我自己写的歌，消费我自己的情怀，我也觉得是天经地义的。我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觉得唱《丁香花》我不烦吗？平时我从来不唱，一唱就感觉我在上班一样。”

但最近有件事，唐磊非要较真。他发现有个歌手，没经过自己授权，就把《丁香花》重新编曲录制，还发到网上做付费下载。对创作人来说，版权问题是大事。唐磊有点生气，还特意录了一个视频发到网上说明，结果还是有人“喷”他“小肚鸡肠”。

唐磊心里也会不舒服，转头他又想，有些事不能太当真。

单枪匹马，没有签约，没有团队，只唱歌，从不谈生活，近4个月时间里，唐磊的粉丝数从3万涨到近50万，翻了十几倍。

他觉得自己似乎掌握了获取流量的密码。然而关注度的提升，也引来了一众来谈合作的对象。有人告诉他要趁着这波热度赶紧变现，但唐磊拒绝了，那些人便嘲讽他“价值观有问题”。

“我还是觉得，我是歌手，我想靠我的歌声来获得收入，我没想过要卖什么东西……但不排除某一天，我会卖跟我音乐、歌曲有关的东西，但这都没到时候。”

【谈《丁香花》】

“《丁香花》是在济南创作的，我只做了一件事，在QQ上面传给了一些网友们，然后就野蛮生长，红得一塌糊涂了。其实我当时连丁香花什么颜色都不知道。见都没见过，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唐磊

很少有人知道，《丁香花》是在济南写的

从严格意义上说，唐磊觉得，2004年从网络出来的那批歌手，包括自己，算得上是第一代网红。

2004年的华语乐坛被后来的很多人认定为“巅峰”。

新年伊始，一首《寓言》横空出世，张韶涵用高亮清澈的嗓音拉开了序幕。很快，蔡依林的《爱情36计》就以爆款之姿成为商店的背景音乐。飞儿乐团的同名专辑问世，周杰伦凭借《叶惠美》拿到最佳专辑奖，也是在这一年，他将25岁的夏天和浪漫都写进了《七里香》。梁静茹唱了一首讲述夏天的《宁夏》，在歌中为她和声的乐队叫五月天。

这一年，主流音乐圈持续发力，还有一股新生力量浮出水面，千禧年后，网络进一步普及，一波由网友们口口相传而大火的网络歌曲风靡。“音乐现象”频发。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传唱大江南北。《老鼠爱大米》《猪之歌》的国民传唱度爆棚，《丁香花》也位列其中，成为那一代年轻人的青春记忆里不可磨灭的一环。那一年，唐磊26岁。

多年来，有关《丁香花》背后凄美爱情原型的“传说”众多，其中一个版本更是因曾在知名杂志刊登而传播度更高。

但这些，都被唐磊否认了。为此，他前段时间还特意录制了一条视频来说明。

原来《丁香花》创作背景中，的确有一段伤感的爱情故事，但这来自于唐磊朋友的一段亲身经历而并非他本人。“别人的故事能在我心里产生多大冲击呢？”时隔多年后，当唐磊再度聊起这段过往时，他坚持认为那段爱情故事只是一个“契机”，这首歌更多的是包含了他的期许，他对生活的构建、爱情的思考。

“纯粹的，悲剧性的爱情故事，更让人有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这种纯真、不计回报的感情，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是碰不到的，所以能给人更大的触动。”

而这段创作“真相”中还有一点更是鲜为人知，《丁香花》是唐磊在2000年在济南写的。“那时候，我连丁香花什么颜色都不知道，见都没见过，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它更多的是一个概念。”

“那个时候的网络很干净，没有炒作，没有那种刻意去做宣传。”

唐磊坦言，他只是把这首歌的小样在QQ上面传给了一些网友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然后就野蛮生长，红得一塌糊涂了。”

“歌红人不红”唐磊觉得“挺好”

“别人通过你创作的这首歌啊，受到了各种各样的影响，甚至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音乐的魅力太大了，我觉得特别好，这就是一种很高级的存在感。这不是说用赚多少钱来衡量的。”——唐磊

17年后，听着《丁香花》长大的男孩女孩们，已经过了而立、不惑之年。回味青春，是他们中的大多在推杯换盏后的保留节目。唐磊也通过直播间，认识了他们。

“有的人因为《丁香花》，认识了另一半，然后结婚了”“有人找到我，一定要送我把吉他，他说因为听了我的歌曲学了吉他，学的第一个曲子就是《丁香花》，发现自己不是这块料，就去开吉他工厂了”“还有人为此当了道士”……

唐磊直言“特别好”，这让他寻求到了一种很高级的存在感：别人通过这首歌，受到了各种各样的影响，甚至因此改变人生轨迹。他感慨“音乐的魅力太大了”，正如7年前，他选择回归高校，当音乐教师一样，没什么雄心壮志，但教书育人，也是一种满足。

“存在感”是唐磊一直信奉的人生哲学。大学时候，他喜欢弹琴唱歌，便乐此不疲，而临近毕业时，他写了《丁香花》，也没料到能大红特红。

曾经有媒体问唐磊，“歌红人不红是什么感觉”，他的回答是“挺好”，原因是能过接地气的生活。

对音乐，他认定自己一直保持初心，即便是这些年过去了，他被大众熟知的歌还是只有《丁香花》。但换个角度想，他至少有首歌让大家知道了，还成为经典了，自己的人生没有留白，他心里就会舒服很多。

“有人说我一首歌吃一辈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因为这首歌改变了我的人生。但一首歌，还是两首歌、三首歌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其实都是靠劳动吃饭而已。”

他甚至再次解释，在平台上回应有关自己的“谣言”并不因为“困扰”，因为有争议，才有话题，才能“出圈”。他便能获得话语权去推广他的作品，才能去推广他一手建立的现代音乐系。

那么，想再“翻红”吗？唐磊觉得“不是”。

他粗略统计过，现在每天大约有6000首新歌上线，以此类推，30天就有18万首，很多歌刚刚上传，还没等点开就被更新的歌顶下去了。所以就需要“话语权”，需要“做流量”。

“翻红”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更现实的想法是要建立起自己的听众群。如今音乐版权越来越受重视，小众歌手也能有生存空间。

【再谈爆红后的“遗憾”】

“我觉得这其实是人生的安排。我也不会有什么后悔，没有什么。因为世界上不能所有的好事都让一个人占尽。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吃亏的时候。也有占别人便宜的时候。”——唐磊

7年前回归，他有了双重身份

唐磊觉得，他们那批网络歌手之所以“昙花一现”，是走了去做唱片的老路。年轻时他总有个执念，就是只有出唱片才是歌手。“我们当时从网上出来，就标志着这个时代已经走下坡路了。”但现在回想看，是一个“方向性的错误”。

他承认当时签约的公司“不靠谱”：“我当年最红的时候，我的经纪人马上就在北京买车买房，我还是两个口袋空空的回家去过年。”

先是打官司，而后解约成功，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他的心态才慢慢平和下来，这期间他还错失了签约大唱片公司的机会，以至于很郁闷，甚至是抑郁的。“因为当时觉得我本来可以大展宏图，去做音乐去出唱片，但实际证明是上当受骗的。”

在唐磊看来，那段突然爆红的日子，他还没来得及“飘”就结束了。

如果说遗憾，那肯定是有的。但已过不惑之年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觉得世界上不能所有的好事都让一个人占尽。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吃亏的时候。也有占别人便宜的时候。”

7年前，唐磊回到母校济南大学，受音乐学院院长的邀请一手建立起现代音乐专业。在这座城市生活后，他偶尔会想起刚上大学的那几年，他是南方人，第一次在济南感受到四季变化，看到树叶飘落，他觉得济南的水土好，滋养了他。

这些年，他曾经拒绝过一些音乐综艺的节目邀请，原因是“没时间”，正如他而言，身为现代音乐系主任，他要负责的事情很多，很琐碎。从早上开始要开安全会议，学生考勤，还有宿舍卫生，很多点点滴滴，事无巨细，还有包括疫情防控。

“刚回来的时候，我可能还像个艺人，但你看我现在，虽然我还是时常被人认出来，但我更像个老师。”

唐磊觉得，对他最“冷淡”的莫过于在音乐系的学生了。“他们有时候还会嫌我烦，嫌我啰唆，我是个很啰唆的人。”

新黄河记者：薛冬

编辑：赵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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