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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忆|85年前武汉大水:三镇被淹百余日,20万人无家可归
【编者按】:
摄影师李炬收藏了100多张关于武汉1931年大水的老照片,这批照片是当时的湖北水灾急赈会洗印,数家照相馆拍摄,每幅照片都有文字标注。这批照片真实再现了85年前的那次大灾难。
近年来长江流域多处大旱,洪湖水,没有浪,突然今天又说湖北昨夜暴雨,多处受灾。这气候是怎么了?
武汉是我第二故乡,在武汉居住过4年光景,是此生除了北京外,居住最长的地方,故格外关注那里的一切。
武汉遭遇洪水次数太多了,1980年前后在那里读书,夏天暴雨后脸盆都漂浮在宿舍里,近些年也有严防死守的伟业,可惜手头没照片。葛洲坝、三峡大坝建成后,将来应该再不会有大水的威胁,但长江缺水甚至断流呢?但愿是杞人忧天。
市政府楼下全被水淹没,平地约计丈余。倒是1931年武汉大水的照片,我搜罗了不少,80多年了,今天整理出来一些,聊做对汉口的怀念。
汉口防险事务处徐夏二督办巡视防险工作。照片多为湖北水灾急赈会洗印,共计100余张,由数家照相馆拍摄,好在每幅都有文字标注,无需我费心考证。不足是片质较差,多数比较模糊,洪水来袭拍摄时慌张所致,成像歪斜不水平。80年来保存得不好,都已严重卷曲。有几张没有文字标注,背后仅写1931年华中大水的英文。还有美国国家地理的摄影师MERL LA VOY拍摄的照片,说明当时他去了汉口。这张后来在《中国美术》杂志(英文)作为封面刊印,还没有找到是哪一期(估计1931年下半年—1932年)。
汉口街市上船舶之拥挤。1931年5月起,长江流域阴雨连绵,7月中旬大雨,江河水位暴涨,8月19日水位达28.28米。汉口方面,7月28日分金炉堤先溃,29日丹水池铁路堤又溃,水漫后湖,淹没农田1.81万余亩。汉阳方面,7月15日沿江、沿河普遍漫水,洪水灌入汉阳低地,8月12日后,月湖堤宝裕河段溃口,拦江堤、腰路堤也相继溃决,淹没农田1.34万亩。武昌方面,7月24日武金堤溃决;8月19日余家头下张公祠江堤溃决,8月22日青山堤决口。
总商会平地水深约四五尺,水灾急赈会附设于内。东西湖区、汉南区原属邻县湖区,三年就有两年被淹。当年湖区流传“襄河水,滚滚流,一到五月(农历)人人愁”的民谣。
中山路水塔前大水之二。1931年属于长江流域性的大水,8月19日江汉关水位出现28.28米的洪峰水位,为65年纪录最高值。全省受灾人口791.84万人,死亡6.79万人。武汉三镇沦为泽国,汉口街道行船,水深丈余,史所罕见。
武汉商慈各界打捞队捞出淹死尸像。7月23日起汉口特三区、法租界等沿江地区及接近后湖之外区相继临水;7月28日水位27.15米,清晨分金炉堤防溃口,三元里外被水淹。以上在汉口都属于局部性淹没。7月29日晚11时,江汉关水位27.21米,丹水池拦江堤溃决,据目击者称:江水初从一蛇洞冒出,防守抢护不力。瞬即溃堤,江水奔流,势不可挡。先注后湖,铁道东侧逐渐临水。
铁路外,中山公园及协和医院水深约二丈之谱。附近市房多已淹过屋顶。8月2日武汉关水位27.12米,平汉铁路上单洞孔决口,口门宽2丈,各租界企图各自为政,限于当时条件也抢护不力。
八月三日,水浸入宁波美球厂。至8月14日除日租界外,已全被淹,8月15日武汉关水位27.57米,日租界也泡了水。16日6时水位28.00米,黄金堂滩堤决口,至此汉口市只留下岱家山未淹,19日达到最高水位28.28米,武昌堤也在7月下旬至8月22日多处溃口,平地被淹。待江水位退至23米以下,汉口洪水才基本全部退出,少量渍水采取疏沟排除,这是一次创纪录性的水灾。群众逃命困难,有的家备小船逃命,有的用门板、木盆、水桶扎排逃生,或则爬到树上、房上待救。处境艰难,淹死2.3万余人。
灾情急迫,无舟可雇。其子以简当竹筏载运其母。水灾过后当权者施以“舍车保帅”的惯伎,将水利局长陈克明,汉口市长何葆华等给予免职处分。沿江沿汉凡发生溃口所在县的县长分别受到罚俸,或记过处分,以图平息广大群众的愤怒,而真正负有全责的何成浚(武汉行营主任)、夏斗寅(武汉警备司令)等却安然无事。
后湖居民被水冲毁后之物件及抢救之情形。汉口丹水池铁路堤溃决,本来就是事先防守不力。但在情况告紧,市民辗转上报时,身为省主席的何成濬和督军徐源泉,警备司令夏斗寅,却正在某处与既济水电公司经理刘少崖一起打牌赌博,闻讯后,何等漠然视之:“不要紧,看着办吧”,这等执政者,岂能为民办事?后有地方绅商高重远等向南京国民政府控告何成濬,指其为“绥靖无方,防洪失职”;说他对汉口水灾“熟视无睹,依然游宴如故“。
汉口中山公园大门被水封没,现已没顶。根据这批照片和其他资料,武汉的朋友2011年出版了一本《水火》。在篇首的絮语里,主编翟跃东写了《城市史的背面》一文,特此摘录: “100年和80年离今天不远不近。20年里,火烧一遭,水淹一遭,两次巨灾临头,这样的不幸不是哪个城市都有的。
水灾急赈会在收容所发草席。灾民领取安眠,免受湿之摄影。
1911年大火和1931年大水,是武汉20世纪遭受的两次最严重城市灾难。大火源于武昌首义,汉口被焚,华界三分之二化为焦土,城市和市民为这场全球瞩目的社会暴动付出惨重代价;大水导致三镇被淹百余日,属当年江淮水患影响最大的局部灾情,跳开“上世纪武汉最严重水灾”来看,这场全国性旷世大难,在“世界最致命灾难”(除战争)排行中位列第一。
(此文转自摄影师李炬的博客,写于2011年6月10日,经作者授权澎湃新闻转载发布,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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