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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这件国家队战袍有多重?家乡人都曾对他充满怨恨
三年,三度决赛失利,梅西的心被击穿了。
就此退出阿根廷国家队,梅西的决定会激起阿根廷的泪水和愤怒,重回马拉多纳时代?遥遥无期。
阿根廷,梅西和他的祖国若即若离,他们有过短暂的甜蜜,但更多曾是猜疑和误解。
2014年巴西世界杯前,《纽约时报》来到梅西的家乡罗萨里奥,却发现这里并不以梅西为骄傲,他们甚至“厌恶”梅西。
阿根廷——梅西出生的地方,却又发现,这里无法再成为他的家。
世界杯就在眼前,却无力捧起。罗萨里奥市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向西北180英里(约合290公里)的地方,坐落在巴拉那河的一段拐弯处。这里是切·格瓦拉的出生地,也是1812年阿根廷国旗第一次升起的地方。
据阿根廷城市男性人口的“非正式投票”表明,这里也孕育着阿根廷最美的姑娘。罗萨里奥的阳光更灿烂,气候更温暖,立刻给了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里也是梅西的出生地,这是里梅西度过13年时光的地方,这里是梅西所谓的故乡。
梅西老邻居的手势和讥笑
乔纳森·吉尔伯特是一名出色的记者,也是我在阿根廷的翻译和好帮手。在开上罗萨里奥公路的时候,他指出了沿路水泥交通护栏上涂着的黄色和蓝色,那是纽维尔老男孩队在当地的死敌罗萨里奥中央队的主色。
在罗萨里奥,有两支阿根廷甲级联赛球队,而你只能支持其中一支。
连续错过美洲杯。我们到梅西的出生地——以色列大街525号朝拜了一番,那是一座位于下层中产阶级住宅区的房子。梅西不再住在那里了——那里也已经没有人住,但房子仍然属于他们家,而这对他来说,无疑还是有着一点意义。
在隔壁,我们遇到了在梅西家这条街上住了40多年的邻居。我们问,梅西以前是不是总是在街上追着球跑。他把手放到齐腰高的位置,比划着梅西的身高,然后对这个无知的问题报以讥笑。
我们在一家叫做“中央饭厅”的地方停下来。餐馆是一位叫胡安·雅各布的中央队球迷开的。当被问到他对梅西有何评价时,他表现出一种仿佛失去亲人般的深切痛苦。“梅西的足球生涯是在欧洲发展起来的,”雅各布带着一种嗤之以鼻的不屑说道。
他唯一愿意说的一件事,就是去年有一次,在中央队球场的大屏幕上出现了梅西穿着阿根廷国家队队服的画面,当时球迷们都愤怒至极。他们一直发出嘘声,直到画面消失。“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雅各布说。“但是没有一个中央队球迷会买梅西的账。”
事到如今,人们对俱乐部的忠诚仍超过了对国家队的拥护,这样的想法令我吃惊,但或许我不应该吃惊。老一套的忠诚挥之不去,而新的忠诚则需要某种梅西尚未能给予的英雄主义。
在阿根廷,梅西的身影有些“特立独行”。他一直是那个爱吃曲奇的少年
在罗萨里奥,有各种各样关于小梅西的故事。
小时候的梅西爱挑食。他最喜欢吃的永远是“milanesa a la napolitana”——一种铺上面包屑、涂上蕃茄酱和奶酪的厚牛肉片。他母亲一周会有几天为他做这个,但其他时间要叫他吃饭可能就难了。
为梅西在罗萨里奥早期的青年队教练之一卡洛斯·马可尼则发现,梅西还爱吃一种叫“alfajores”的巧克力曲奇。据马可尼在很久以前的一次电视采访中所说,他们约好了:进一个球给一块曲奇。问题是,梅西在他的俱乐部纽维尔老男孩通常都是每场进四五个球。于是,为了调动他的积极性,马可尼不得不增加难度。
梅西当时很瘦小,脚下带球的时候,他是场上最好的球员,但比其他所有人都矮一大截。为了激励他,马可尼宣布采取新的奖励办法:梅西每进一个头球,就给两块曲奇。
之后那场比赛,梅西带球盘过了对方整支球队,包括守门员,然后在门线前停下来,用脚把球勾到空中再用头顶进空门。梅西望向看台上的马可尼,微笑着举起了两个手指。
还有一次,在一场比赛的上半场,他被锁在了厕所里,后来他破门而出,在下半场打进三球使球队获胜。
从技术角度说,梅西最强的武器是他能够在高速奔跑当中将球牢牢地粘着在左脚上——阿根廷人将此叫做“la pelota atada”。这种对皮球的绝对控制,加上他似乎可以从完全静止的状态瞬间提到迅猛的最高速,使他能够创造出其他顶级球员从来不敢奢望得到的时间和空间。
不过梅西的天才,最根本还是在于他仍是那个想用进球来换曲奇饼的小男孩。他就像小男孩一样踢球:即兴、自由,对自己的能力充分自信。正因为他的能力是如此无可争辩,他的这种自信才不显傲慢。
梅西出任家乡罗萨里奥国际形象大使。没有贫民窟经历,不代表他没吃过苦
我去了梅西老东家纽维尔俱乐部的青训场,但即使在这里,关于他的评论也是不冷不热的。
正在场边看晚间训练的两个父亲说,他们挺喜欢梅西,也多少为他来自罗萨里奥而感到自豪,但是比起国家队将世界杯捧回家,他们更盼望纽维尔夺取甲级联赛冠军。
而在阿根廷飓风竞技足球俱乐部总部的体育馆里,我采访了前职业拳击手帕布罗·罗德里格斯。
他试着解释马拉多纳和梅西之间的区别。“马拉多纳是在泥泞中练就一身球技的,”他指的是,马拉多纳的童年在城南的贫民窟菲奥里托镇度过,“我对梅西没有身份上的认同感,他一出生就是被裹在棉布里的。”(梅西在罗萨里奥一个下层中产阶级的街区长大。)
梅西10岁的时候,他的外祖母塞丽娅去世了。是她带着梅西首次接触有组织的足球比赛,并且极力要求教练们,让她这个个头矮小的外孙跟年纪稍大的孩子们一起踢。
而梅西标志性的进球庆祝动作,是在胸前划十字,亲吻右手,然后望向天空,两手的食指一起指向天堂。他说过,这是在感谢没能活着看到他成功的塞丽娅祖母。
也就是在塞丽娅去世的那段时间,梅西、他的家人以及纽维尔俱乐部的教练员开始察觉到,梅西的身高似乎是有点不正常,这可能会影响他成为职业球员,甚至影响他做一个正常人。有时候,梅西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父亲看到他因为孤独而哭泣。
梅西的确并非来自贫民窟,但如果要说他没受过苦,那不是真话。
未来还会回来吗?我们希望梅西背叛他在巴塞罗那的一切
如今的梅西其实仍然在以某种方式受苦。
写过一本关于梅西的书的《奥莱》足球杂志记者马塞洛·索蒂尔告诉我说:“在阿根廷,人们都在暗自希望梅西为阿根廷留力。
“我们都希望梅西是个人渣,背叛他在巴塞罗那所珍视的一切。”梅西身披的那件阿根廷球衣,一直都很重。而这一次,它更是千斤压顶。
在那短暂一瞬,不知为什么,梅西的存在忽然真实了起来,那是我们在阿根廷的时间里一直没有过的感觉。梅西确实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就在这几条街上,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而现在,一切变成了一个复杂的心理难题:阿根廷需要他,他也需要阿根廷,而这些债却似乎永远还不清。
梅西绝少会从话语中透露出什么,但是有那么一刻,我们能在这里感觉到他。这个小个子男孩拥有如此巨大的天赋。
那天赋令他在13岁这个弱不禁风的年龄就得以远渡重洋,这个男孩拒绝了更优越的西班牙国家队,而选择了阿根廷——他出生的地方,却又发现,这里无法再成为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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