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劝退：伯格曼的离婚故事为什么值得翻拍？

原创 分享生活灵感的 Voicer

婚姻里有没有真正的理解？

爱情和婚姻是同一件事吗？

女性注定被婚姻抹杀自我？

……

很难想象，以上每条都能引发巨量讨论的世纪难题，悉数来自一部1973年的瑞典电视剧《婚姻生活》。

这部场景极简、演员寥寥的六集电视剧，像一道X光，照得美满表像之下的千疮百孔无所遁形，它对于婚姻的精准刻画与深刻剖析，几乎可以当一台“婚前检测仪”。

来到2021年，“离婚综艺”霸占热搜，《婚姻生活》的HBO翻拍版本也已上线，近半个世纪过去，导演英格玛·伯格曼为当代婚姻写下的况味复杂的故事范本，依然还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反复上演。

红毯上羡煞旁人的两位演员竟然要演离婚

瓦解无数婚姻的重磅炸弹

《Scener ur ett äktenskap》片名直译更写实，只是“婚姻中的一些场景”罢了

1973年春天，一部名叫《婚姻生活》的6集迷你剧，在瑞典当地电视台悄悄开播。

这部名字通俗的剧集，有着常见的八点档元素：时髦多金的模范夫妻，摇摇欲坠的婚姻，矛盾的价值观和生育理念，甚至还有出轨、夫妻大打出手的情节……

婚姻里难以言说的种种致命问题，全被细致剖开，摆上台面。剧情却没有搏眼球、挣收视的努力，也不掺杂玫瑰色的幻想，只留下简单场景和大段日常对话，捕捉每个欲言又止、言不由衷、逃避现实、被迫妥协的细小裂缝，如何逐渐摧毁爱意。

这在当时的电视界，完全是个异类。然而絮絮叨叨又金句不断的风格，显然影响了后来的伍迪·艾伦、理查德·林克莱特和诺亚·鲍姆巴赫。

就是这部成本只有20万美金的电视剧，创造了瑞典电视史上的收视奇迹。收视人数最高时居然达到了350万，超过瑞典成年人口的一半。甚至还推动了1970年代离婚题材电影的爆炸式增长。

能把家长里短拍出新高度，导演自然不是一般人，就是那个让李安大呼“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电影之神，英格玛·伯格曼。

英格玛·伯格曼的电影部部精品，主题和内容却常常极度晦涩。叫好不叫座的压力之下，他准备换换口味，打算拍点轻松的电视剧，结果？本性难移。

这部直视婚姻真相一点不留情面的电视剧，意外地向现代婚姻制度投下一枚重磅炸弹——播出当年，瑞典的婚姻咨询预约排到3个月之后，离婚率也惊人飙升50%。

伯格曼和他关系亲密的主演丽芙·乌曼、厄兰·约瑟夫森

对于这个结果，始作俑者伯格曼倒是挺高兴的，“人们从别人的故事中看到了自己，开始坦诚地相互倾谈了。他们也许会说可怕的话，但不必再把责任揽在身上或者一味忍受。有些人也许想离婚想了很多年了，现在也可以选择离开了。”

婚姻是女性的囚牢吗

我想讲述一群’感情盲’的故事，他们不了解情感与知觉，对自己或亲密的人的内心都缺乏洞见。

1970年代，已经有过4次婚姻和更多次恋情的伯格曼，经历过太多的甜蜜与撕扯，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婚姻专家。

《婚姻生活》的剧本写作时，正值伯格曼与女友，也是本剧女主角，传奇女演员丽芙·乌曼结束五年恋情，步入新的婚姻。对人性的弱点特别执着的伯格曼忍不住好奇，“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对手，凭什么希望维持爱情？”

而他的答案相当不妙，“这部电视剧讲述了人们对感情、对自身的一无所知。他们只是活着，受过教育，有才华，读过很多书，看似知道一切，在圈子里是领导者（讽刺的是，女主角玛丽安是离婚律师，而男主角约翰是心理学家），但无法处理好最简单的情感问题，因为唯独缺失这方面的教育。”

不过，令人惊喜的是，本意只是深挖婚姻内幕，压根不算女权的伯格曼，不仅奇迹般地洞察了女性在婚姻中的困境，更在那个女性价值仍然和家庭紧紧捆绑的年代，胆色过人地刻画了她们离开婚姻后的出色成长。

迷失

故事开头，夫妻俩接受杂志采访，丈夫约翰喋喋不休夸奖自己“机智、成功、性感，还是个完美情人”。轮到妻子玛丽安时，明明她聪明漂亮事业有成，却觉得自己除了婚姻一无是处。

矛盾

日常生活里，玛丽安包揽家务、育儿和维系亲友关系的重任，为了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拼尽全力，但她对于做个好妻子、好妈妈的焦虑，悉数被丈夫定义为吹毛求疵、喋喋不休。

醒悟

直到丈夫出轨，两人分居，被迫独立的玛丽安终于开始反思，“我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总照别人说的去做……我从来不想自己想要什么，只会想，我丈夫希望我要什么。”而讽刺的是，如此激动人心的觉醒瞬间，玛丽安扭头一看，丈夫已经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爆发

签署离婚协议时，即便分居许久，从没管过孩子的丈夫，依然可以批评她教育不当。面对丈夫一如既往的挑剔和控制，玛丽安终于爆发。

玛丽安遇到来做离婚咨询的女人

女性被困在家庭与社会的期待中，失去自我，真正的聆听、沟通、尊重与理解又几乎不存在，拥有了一切光鲜却没有爱意的关系令人窒息……

这些如今看来也要被人奉为两性关系深刻洞见的观察，早在半世纪前，伯格曼就已经不着痕迹地放进故事。

婚姻结束，爱情未完

《婚姻生活》的影响数十年来辐射全球，拆散的婚姻数也数不清，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建议结婚登记处24小时循环播放此剧。

但起初，伯格曼并没准备炮轰婚姻制度，只想借着创作，整理自己的思绪。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和周遭的经历全都放了进去，首播前，他当时的妻子还担心，这么私人的故事谁会想看呢？没想到，意外戳中了无数颗在婚姻围城苦苦挣扎的心。

曾经的伯格曼与丽芙

伯格曼打从心底不相信完美婚姻，整个故事都透出一股绝望的冷峻气息。但最耐人寻味的，要属他为故事写下的那个令人费解的结局：离婚后的男女主角，又重燃对彼此的爱意，以互相出轨的方式重新在一起。

人性的复杂，婚姻与婚姻的无解，尽数体现在这个混杂着温暖、甜蜜和苦涩、讽刺味道的片段之中。

伯格曼对此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婚姻生活》也表达爱的可能性，某些片刻的丰盈以及人类向善的能力。”

回到现实，伯格曼与丽芙在分手后，也依然深爱彼此一生。极其讨厌坐飞机旅行的伯格曼，曾经包机跨越大洋，只为参加丽芙的百老汇首演。而丽芙排解和伯格曼分手伤痛的方式，居然是和他煲电话粥。

伯格曼与丽芙，从年轻到老去

或许在伯格曼看来，婚姻经不起审视，但它的消逝也不代表爱情的消亡，他借着男主角约翰之口这样总结，“我以我自私的方式爱你，我也知道你用你挑剔、纠缠的方式爱我，我们以一种世俗的、不完美的方式，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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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后伯格曼带来了《婚姻生活》的续集《萨拉邦德》

伯格曼曾经担心过，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他的故事是不是很快会过时，再也没有回看的价值。但直到今天，无数夫妻依然上演着他写下的剧本，争吵、和解、再次伤害对方，直到无力继续，又无法忘怀。

究竟是半个世纪以来我们根本没学聪明，还是因为婚姻就是永远也解不了的一道难题呢？伯格曼也没有明讲，只是在冰冷的现实面前，留下了一些温暖余味：完美的婚姻或许只是徒劳的妄想，但不完美却真诚的爱，会永远存在。

撰文 - Freda

原标题：《*婚姻劝退*伯格曼的离婚故事为什么值得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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