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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前特工:本土独狼袭击成美国国内主要威胁,很难预防
“‘9·11’之后,(美国)本土独狼式的袭击行动开始增加,并且极难提前预防。”美国FBI前特工格雷(Kenneth Gray)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
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美国奥兰多枪案的细节被披露。据外媒报道,枪案凶手奥马尔·马丁在案发时曾报警,并表达了自己对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的忠诚,而在枪案发生后,IS第一时间宣布对此事件负责。
与此同时,凶手的父亲萨迪克因曾公开表示支持塔利班,也成为了媒体舆论的焦点。
然而,目前仍无确凿证据证明奥马尔与IS有实际直接的接触。据BBC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也表示 ,没有证据显示这次攻击是由国外恐怖组织指挥发动。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张家栋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目前还无法证明这次枪案与IS有直接现实行动上的联系,他个人更倾向于是一次“独狼式”的行动,奥马尔只是受到IS思想上的渗透。他认为,奥巴马对小布什的反恐战略有些矫枉过正。
这场美国“9·11”后最严重的恐怖袭击发生于美国当地时间6月12日凌晨,共造成至少49人死亡、53人受伤。
美国本土极端分子快速增长,“防不胜防”
据CNN报道,在2013年和2014年,美国联邦调查局(FBI)都曾对奥马尔展开过调查,但因无法收集有力证据最后无疾而终。
奥马巴再次就此事件发表评论称:“这个阶段我们并未见到明确证据显示他(奥马尔)受到国外势力指使。”奥巴马表示,这起枪案是本土滋长的极端主义引发的暴行,而奥马尔看上去只是“受到了网络上各种极端信息的影响”。
“在过去的一两年里,由于IS网络宣传渗透的影响,由潜意识极端分子转变为极端分子的数量越来越多。而这些本土化的人很多没有犯罪前科,很难查出其恐怖倾向。”张家栋对澎湃新闻分析道,“并且他们的特征是往往只从事一次行动,这就加大了提前预判的难度,因为这变成了一个概率问题。”
正如前几年美国著名反恐专家布鲁斯·霍夫曼等人在一份研究报告钟曾发出警告称,“9·11”后“土生土长”(homegrown)的恐怖分子正在成为美国社会的主要威胁。美国FBI前特工格雷(Kenneth Gray)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也表示,“‘9·11’之后,本土‘独狼’式的袭击行动开始增加,并且极难提前预防。”
“这是因为‘9·11’后,美国收紧了出入境控制,加强了对境内外国人员的情报收集和监控,国际恐怖组织在美展开活动的成本和难度大大增加。”上海社会科学院西亚北非研究中心秘书长、上海反恐研究中心理事王震对澎湃新闻表示,“但是,在国际恐怖活动和反恐战争‘示范效应’的影响下,受相关思想和行为刺激的美国本土极端分子却出现了快速增长势头。而对于这些本土背景的恐怖分子,现有的安保体系防不胜防。”
值得一提的是,枪案凶手奥马尔还是全球最大安保公司杰富仕(G4S)的雇员,澎湃新闻致电该公司的北美分部,对方并不愿透露更多关于如何进行背景审查等细节,只表示奥马尔自2007年9月10日受雇于该公司。
而据CNN报道,奥马尔当时通过了G4S的背景审查。由于安保工作原因,他对枪支有深入了解,拥有持枪许可证和全州隐蔽携带枪支许可证。
“奥巴马对小布什的反恐战略有些矫枉过正”
15年前的“9·11”恐怖袭击事件,让当时的总统小布什启动了全球反恐战争。当时,白宫认为“问题不在国内”,危险因素“都来自国外”,因此,小布什主要的战略是防止国外的恐怖主义进入美国。
为此,小布什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在源头发动战争,抑制恐怖主义;二是在国土安全层面,保卫边界线。而在奥巴马上台后,美国的反恐战略出现了很大的调整。
在张家栋看来,小布什的政策从美国国内来讲“总体是成功的”,“但一个问题是海外开支太高。”而对于奥巴马政府反恐战略,他认为,奥巴马的一大问题在于“矫枉过正”。张家栋表示,奥巴马甚至不再多提“全球反恐战争”,而是大搞传统安全领域竞争,这在事实上反而削弱了反恐的投入。
此外,王震对澎湃新闻分析道,从小布什到奥巴马,美国反恐战略的重大调整在于:“一是全球反恐战线的收缩——从‘9·11’后的全球反恐战场逐步撤出,先是伊拉克,后是阿富汗。二是奥巴马把反恐的重心转向了国内——在反恐问题上避免重新向海外大规模用兵。”
“当代恐怖主义的源头主要在中东,而奥巴马放松了对最危险敌人的进攻,反而时常把矛头瞄准中国。”张家栋对澎湃新闻说道。
尽管奥巴马把精力放到了国内,专注打压“现实世界的恐怖分子”,但在张家栋看来,这并不能防止外部煽动,“当今世界的恐怖主义更深重的是网络层面的恐怖主义,奥巴马很难从意识层面进行把控去阻止恐怖主义。”
IS的势力究竟是在扩大还是缩小?
奥兰多枪击案发生后,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奥马尔式”的恐怖袭击给了人IS更加活跃、影响力更大的印象,但与此同时,近期却时常能听到IS在中东战场负隅顽抗、即将倾覆的消息。
两周前,伊拉克宣布展开解放IS主要盘踞点费卢杰市的全面行动,并且颇有进展。而两股叙利亚军队在美俄两方的分别支持下,对IS自立首都拉卡从两路展开进攻。
IS的势力究竟是在扩大还是缩小,看起来像一个视不真切的悖论。
“如果把IS视作只是中东的一股政权,那么它确实是在收缩。”张家栋分析道,“但事实上,IS掀起的是一场‘恐怖主义运动’,作为一场运动,它是在扩大的。”
而随着在中东地区对政权的集中打击,反而当地化的渗透反弹变得更多。“这种无孔不入的运动才更令人担心。”
美国FBI前特工,格雷(Kenneth Gray)总结称,“目前,美国国内面临的最大威胁是独狼式袭击,而‘基地组织’和IS则是美国海外利益的最大威胁。”
“美国需要的不是希拉里或特朗普,而是解决方案”
奥兰多枪击案发生后,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当即在推特上表示,“有些人祝贺我在激进伊斯兰恐怖主义问题上采取了正确的力量,谢谢你们的祝贺。但我不需要祝贺,我需要坚强和警惕,我们一定要变得聪明起来!”
“总统奥巴马总算要提到‘极端伊斯兰恐怖主义’这个词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他应该立刻引咎辞职。”特朗普在另一条推特中表示。
去年12月的圣贝纳迪诺枪击案发生后,特朗普曾提议暂时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
而作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其表述则显得更加婉转内敛。起初,她甚至避免提到“极端伊斯兰主义”,只是表达了对控枪的支持,“战争用的武器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街头。”
但在之后接受CNN采访时,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说“愿意称该起袭击为‘极端伊斯兰主义’”。
奥兰多所在的弗罗里达州被视为美国大选的摇摆州。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刁大明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从短期看,袭击可能加剧目前选情中弥漫的民怨和排外情绪,会给特朗普更多提升选举势头的空间。
“从枪击案后,希拉里和特朗普的表态可以看出,希拉里继续团结同性群体、谴责暴力、力促控枪。而特朗普则继续煽动。”刁大明认为段时间内煽动肯定会占据上风,“但这不是美国真正需要的。”
刁大明指出,当民众的不安与愤怒归于平静之后,美国政界和民意都应该回到如何有效解决至少是缓解当前问题的思考轨道上,无论是特朗普还是希拉里,作为总统人选,应该做的不是利用甚至煽动民意,而是回应民意,解决问题。
“美国国内对少数族裔的仇恨在上升”
目前,希拉里以及民主党在持续推进控枪,但仍未通过立法,并且所谓“加紧背景调查的做法”某些州也不买账。
“希拉里需要拿出一系列真正可行的改革方案,让失望的公众可以再相信一次,不然又会被认为是政客的夸夸其谈。”刁大明说道。“美国若不能克服社会多元化、碎片化、分散化,矛盾仍会激化。”
此次奥兰多的枪击事件还集结了众多敏感的元素:同性恋、枪支管控、极端伊斯兰、移民、恐怖主义等等。“这恰恰体现了美国社会目前的碎片化、分散化、多元化。”张家栋表示。
美国的建立基于欧洲白人基督教,而现在美国社会正在变得越来越多元化,传统族裔的比例在下降。去年6月,就在特朗普宣布竞选美国总统后一周,据彭博社报道,美国人口普查局发布的关于美国5岁以下儿童的报告显示,白人儿童首次在美国历史上成为了少数族裔。
“在这种多元文化世界背景下,主导性宗教文化价值的影响力在随之下降。政治上的一大体现是,从民主制转向了认同制,即强调身份政治。”张家栋解释道,前者民主制是基于政权差异的判断,而后者则是一种“我与他的分野”。
他举例称,奥巴马当年上台时,几乎所有黑人都把选票投给了他。
“这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张家栋说道,“美国国内对少数族裔的仇恨在上升,而这,是特朗普式的人物出现的必然性,他代表了传统白人裔的一种反击。”
“如果美国不能克服这种碎片化、分散化、多元化,不能超越传统的核心文化与信仰,那么矛盾仍会进一步激化。”他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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