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罕见提审聂树斌案，专家：或为判无罪，“尚无先例”

据新华社报道，最高人民法院于6月6日决定依法提审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按照审判监督程序重新审判，并于8日在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向聂树斌的母亲送达了再审决定书。

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易延友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分析称，针对聂案的提审或因涉及“无辜者被判有罪”的司法错判，最高法决定直接提审有助于维护司法机关公平正义的形象。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205条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对各级人民法院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和裁定，上级人民法院对下级人民法院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和裁定，如果发现确有错误，有权提审或者指令下级人民法院再审。

“此案属于再审程序中的提审，最高人民法院会依法组成合议庭，最高人民检察院会指派检察员出庭。”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易延友认为，最高法针对聂树斌案进行的提审决定，或是为了宣判被告人无罪，“这一作法尚无先例。”

2013年2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四次集体学习时，对政法机关提出的努力目标和明确要求：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据新华社统计，党的十八大以来，超过30件重大冤假错案得到纠正，许多案件是按“疑案从无”的原则改判的。

“前有最高检抗诉陈满案，后有最高法提审聂树斌案，均创下了司法先例，此举凸显最高司法机关正不遗余力地为平反冤假错案发出声音。”易延友表示，十八大以来，中央高层的政治决策意愿显现，包括对于无辜者不被追究的法治原则的强调和重视，再加上媒体、学者、律师们在冤假错案上的持续关注和推动，都为冤案平反提供动力。

易延友认为，最高法提审聂案正是在有意推动冤案平反。“无论体制内外的力量都在关注聂案进展，最高法院应该是关注到整个社会舆论的持续发力，最终下定决心作出提审决定。”

在司法实践中，虽然“提审”这一做法在法律中有明确规定，但实际执行中大多采取的是“指定再审”，而“提审”的方式极少使用。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最高人民法院对各级人民法院的生效判决发现确有错误时，可以采取两个措施：一是指定再审，即指令下级法院重新审理；二是提审，即上级人民法院或最高人民法院亲自派出法官审理案件。

在此之前，最高法直接提审的情形甚为罕见。据澎湃新闻查询，最高法曾在2003年曾提审过一起普通刑事案件：沈阳黑帮头目刘涌案。有专家认为，此案系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高法首次提审的刑事案件。

“刘涌案经由死缓判决改为死刑立即执行，该案是最高法认为下级法院判轻了才作出的提审决定。”易延友解释说，聂案与此不同，最高法完全可以指令山东省高院或是其他高院进行再审，此次对聂案作出提审决定，回应舆论持续关注，力度足够大。

“聂案早前是指令山东省高院复查，但这只是申诉的一个环节，并不必然导致再审。”易延友说，山东省高院为复查聂案做了大量工作，认定聂案证据不确实、不充分，建议最高人民法院启动审判监督程序重新审判，“更有助于案件的公正审理。”

“聂树斌案存在诸多疑点，不能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性，对其进行再审是必然的。”湖南师范大学潇湘学者特聘教授邱兴隆说，《刑事诉讼法》中关于再审的规定是为了防止冤假错案的产生，是一种特殊的救济措施，聂树斌案跨越时间长、社会关注度高，最高法提审具有公信力，也显示了最高法排除一切阻力，纠正冤假错案的决心。

邱兴隆说，《刑事诉讼法》并没有规定“复查制度”，这是最高法在聂树斌案中的一次尝试，即最高法将自己的一部分权力授权给山东高院，复查其实是再审的一部分内容。“根据最高法发布的公告中对于山东高院复查结果的认可，或已表明以后复查程序的一种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