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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主宰阿拉伯文学的现实主义正在远离”

澎湃新闻记者 邢春燕 编译
2016-06-02 07:56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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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之春五年后,中东阿拉伯国家的现状并不乐观。对未来的暗淡和现实生活的狼藉成了中东和北非作家们的灵感来源,他们将各自的沮丧和绝望注入文学作品中,挖掘这场风暴的政治和社会影响。动荡继续,一场反乌托邦和超现实主义文学潮流正在席卷阿拉伯世界。

一些作家用科幻和奇幻来描述当下严峻的政治现实,另一些作家书写充满争议的话题,如性、无神论或者挖掘从前不被允许的痛苦历史事件。反乌托邦小说也成了阿拉伯文学中的主流。出版商和翻译们说,这一文学潮流捕获了许多作家在面对暴力镇压时的绝望,背景设置在未来也可以让作家们在不被贴上异见分子标签的同时探讨政治观点。

“这些未来的故事都是关于失去的乌托邦,人们可以畅想一个更好的未来,现在的情况甚至比过去还要糟糕。”阿拉伯之春后作家文集《未完成的革命日记》的编辑Layla al-Zubaidi说。

今年39岁的Basma Abdel Aziz是一名精神病学家,2005年获得神经精神学硕士学位,目前兼职为被酷刑折磨的受害者提供心理咨询。2012年9月,她开始创作处女作小说《队列》(The Queue),故事背景设置在一个不知名的中东城市,一场失败的革命之后,故事横跨140天。

《队列》讲述了一名年轻的推销员Yehya在一次失败的暴乱中遭到枪击,他无法获得药物治疗,被迫排着漫长的队伍恳求一个名叫“基本服务大门”(The Gate for basic services)的黑暗政权的批准,让他获准治疗。随着他越来越虚弱,队伍也越来越长。

小说中,Abdel Aziz用代码语言替代一些政治术语和事件。2011年针对穆巴拉克政权的动乱被她称为“第一场风暴”,后来一场以流血终结的平民叛乱被她称为“不光彩事件”。“小说给了我极大的空间来表达关于极权主义当局的看法,”Abdel Aziz最近接受采访时说。

《队列》英文版最近由梅尔维尔出版社出版,人们将其与乔治·奥威尔《1984》以及卡夫卡小说《诉讼》作对比。它是新一波中东作家们的反乌托邦和超现实主义小说创作的代表,这些作家们面对阿拉伯之春后混乱的结局,充满刺痛的失望。“阿拉伯之春打破了人们的恐惧,给了他们动力去表达自己,现在我们回到压迫时代了。”Abdel Aziz说。

在此之前,Abdel Aziz出版了两部短篇小说集和一些涉及敏感话题的非小说类作品,如埃及安全部队实施的酷刑和违反人权行为。现在她为埃及作家和激进人士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而担心,因为她的十几个朋友都入狱了。她自己也因为参与抗议游行被捕了三次,但她认为生活在恐惧中是徒劳的,“我不再害怕,我会一直写下去。”

埃及女记者Yasmine el-Rashidi的小说处女作《去年夏天的编年史》(Chronicle of a Last Summer)则通过一个开罗女孩的视角,探讨了这个国家的政治动荡。小说描述了三个夏天:1984年,穆巴拉克掌权,女孩的父亲神秘消失;1998年,女孩在大学里成了一名电影制作人,开始反抗政治压迫;2014年,革命后的一片狼藉中,她终于与父亲重聚。

这部小说用英语创作,将于下个月由澳大利亚Tim Duggan出版社出版。“作为一名埃及人,我面对的问题只能在那片灰色区域被探讨,那里没有事实,只有虚构、多重真相和猜测。”

伊拉克作家Ahmed Saadawi的《巴格达的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 in Baghdad)是阿拉伯世界暗黑奇幻小说的一个代表。Saadawi以玛丽·雪莱的恐怖故事为基础,将它转变成一个宗教暴力事件的难忘寓言。小说中,一个名叫Hadi的巴格达街头小贩专门收集宗派袭击和爆炸屠杀后的支离破碎的尸体肢干,将它们组合起来创造成一个怪物。尸体肢干各自复活,向屠杀他们的人展开报复。

Saadawi在2014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他试图捕捉战争中道德的模棱两可之处,战争和暴力中,没有人是无辜的。小说的英文版将于明年春天由企鹅出版社出版。

2010年的突尼斯骚乱给了突尼斯学者Shukri al-Mabkhout灵感,他书写过去的历史,其处女作小说《意大利人》(The Italian)展现了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初动荡时期的突尼斯,探讨政治冲突,以及将独裁者扎因·阿比丁·本·阿里送上台的各方势力。“这是一部关于反抗的小说,”Mabkhout在获得2015年国际阿拉伯小说奖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说。

作家们似乎都习惯从小角度切入。叙利亚作家Khaled Khalifa的小说《这座城市的厨房里没有刀》(No Knives in the Kitchen of This City)追踪了挣扎在阿萨德政权暴行下的一个家庭的故事,故事背景设置在1960年代至2000年代的叙利亚大城市阿勒颇,英文版将于今年秋天出版。

Khalifa的上一部小说《歌颂仇恨》(In Praise of Hatred)在叙利亚没能出版,可能是源于小说描述了1980年代政府对逊尼派的镇压。在2013年的一次演讲中,Khalifa表示,小说“不可能阻止战争或者推倒杀人机器,但是可以成为被压迫者的胜利。”

今年春天,人道主义援助工作者Saleem Haddad的处女作小说《 瓜帕》(Guapa)问世,故事同样设置在一个不知名的中东国家,一场失败的暴乱并没有带来政治自由和社会稳定。小说讲述了年轻的阿拉伯男同性恋Rasa搜寻他最好的朋友,一名已经被警方逮捕的激进分子。Haddad希望书写政治革命背景下年轻的男同性恋者的性觉醒,革命带来了更大的个人和社会自由。

Haddad在科威特、约旦和塞浦路斯长大,现在伦敦和中东两地奔波。小说用英语写作,目前正在寻找阿拉伯语出版社。阿拉伯之春后,他访问摩洛哥,小说的灵感就诞生于此。“当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某一瞬间觉得凡事皆有可能。”他说,“曾主宰阿拉伯文学的现实主义正在远离,现在浮上水面的是更黑暗更深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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