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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曼彻斯特的休姆:一个受社会排斥街区的复兴

德尔顿•杰克逊(Delton Jackson) 迈克尔•克里利(Michael Crilly)
2016-05-25 19:57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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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彻斯特和其中的休姆(Hulme Manchester)这个地方,在城市发展方面一直发挥着先锋性的作用。这里是工业时代城市化和现代主义试验的发源地,也是近年来提出的“城市村庄”设想的最新示范基地。在休姆的历史中,人们可以总结出英国城市发展过程中的很多典型问题,这个地方从一个古老的乡村地区,到工业革命之初的快速发展,一次次经历衰退和复苏的循环,集合了每一个发展阶段的历史缩影。在城市发展和不断再开发的过程中,休姆遇到的问题,在英格兰早期的工业化城市中很有代表性。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无论在哪个阶段,人们总是会在休姆、曼彻斯特和兰开夏郡这些城市地区,遇到当时出现的最新问题。

通过休姆的经验可以明确地看到,城市转型会遭遇多方面的考验,必须依靠人们追求彻底变革的干劲和决心。人们在休姆的经验中也可以看到,必须客观地去了解场所和那里的居民,总结历史和各种经验教训。此外,一定要避免在城市中推行那种基于意识形态而发起的实验。

对于休姆的历史,本文计划用四个场景进行简要描述:曾经的小乡村;工业化过程中出现的大量平民窟;二战后在家长式管理下开发的现代主义社会住宅;以及当前正在经历的“向传统复兴”或“新城市主义”。

休姆的一次次转变,充分反映了社会和经济因素对实体空间的影响,城市主义思想的发展,本身就是一种过程,或者应该把它看作是一种集体性的价值体系。城市主义的成功实施,要依靠兼具包容性和参与性的社区规划,在明确未来愿景和原则的同时,坚持强有力的政治领导。人们还要认识到,城市或邻里永远不会就此一成不变,相反,它们会不断地发展,而且这个过程是永无止境的。

未知的城市化进程:急速发展的恶劣条件

作为曼彻斯特市的一个区,休姆这个名字源于1200年甚至更早前在当地定居的丹麦移民。中世纪,这里发展成一个小市镇,1838年成为曼彻斯特郡的一部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休姆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乡村地区。1761年以后,情况才有所改变。布里奇沃特运河(Bridgewater Canal)建成并投入使用,为休姆带来迅速的变化,推动了工业革命发展。当时工业革命最早是以凯瑟菲尔德(Castlefield)为中心发展起来的,那里刚好紧挨休姆的东北部地区。很快工业化就扩展到休姆,当地兴建了棉纺织厂和一条铁路。数以千计的人们来到这里或城市其它地方的新工厂上班。

第一波城市化进程是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成果,当时英国开拓了众多新的海外殖民市场,除了改善通讯和商品分销网络以外,人们还着手对法律和财政制度进行改革。

欧洲在1815年刚刚结束了拿破仑战争,英国随后几年一直处于政治动乱之中。当时的失业和粮食短缺问题非常严峻,臭名昭著的《谷物法》把粮食价格固定在一个很高的水平,人们根本买不起面包,这进一步加剧了粮食短缺的程度。当时社会普遍出现平均寿命下降的现象。由于只有不到2%的人口拥有投票权,无法充分保障人民的权益。这种人口与议席比重不匹配的问题,在英格兰北部尤其严重,居民与政府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张。当市民在曼彻斯特的圣彼得广场进行“呼唤民主、反对贫困”抗议时,有人却指使军队镇压这些抗议者,冲突被推向高潮。此次事件共造成16 名平民死亡,数百人重伤,史称“彼得卢大屠杀”(Peterloo Massacre)。事件还引发了强烈的舆论反应,推动了选举权的扩展,最终形成了普选制度,工会、 合作社得以建立,另外,曼彻斯特的新闻媒体在政治上也赢得了更加自由的氛围。

 面向斯考特大街的住宅背面。  资料来源:恩特威斯尔H. (Entwistle H.)摄,版权所有者:Manchester Libraries

在第一波城市化进程中,休姆出现了大量鳞次栉比的联排楼房。其中很多建筑都非常简陋,缺乏卫生设施和自来水,街道也没有配备必要的排水系统。在19世纪上半叶,当地人口膨胀了50倍,人们的住房需求也急剧增加。住房的急迫需求,进一步缩短了建设周期。由于土地供应有限,造成房屋排列相当密集,结果曼彻斯特成为最早受到工业革命负面影响的地区之一。

该地区混杂了多种土地用途,比如,世界上第一个劳斯莱斯工厂就建在库克街。而当地的问题主要出在住房方面。过高的居住密度使环境条件相当糟糕,再加上缺乏各种社区服务设施,使当地完全变成了贫民窟。面对这一问题,曼彻斯特郡议会在1845年通过了一项法律,禁止人们继续建房。然而此时,当地已经建造了无数劣质房屋,基础设施的水平也非常低劣。直到20世纪上半叶,还有不少人住在这里。

1900年左右的休姆。当时主要的建筑是维多利亚式的多层建筑。  资料来源:丹尼尔•金霍恩(Daniel Kinghorn)绘制

运河建成后的100年里,这个地方从一片开阔的绿地变成了一个噩梦般的地方,也促使弗雷德里希•恩格斯(还包括其他人)发展出自己的思想。当时他的家族企业位于索尔福德(Salford),距离这里只有3英里远。他在1845年详尽地描述了附近被称为“小爱尔兰”的贫民窟的堕落,对休姆的描述相当直接:“建筑过于密集的地区问题重重,并且接近崩溃,很少有什么现代化的设施,整体都处于污秽之中”[1]。由于卫生条件匮乏,这个地区会时不时爆发霍乱和其他致命疾病。在之后40年间,这个地区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转。《星期日纪事报》报道了休姆的状况(1889年5月26日):“当地的街道黯淡无光,烟雾缭绕,通道的路面和运河在烈日下都散发出阵阵恶臭。石头缝之间充满了积水、腐烂的蔬菜叶子还有其他液体,烟灰盒早就装得满满的,空气污浊,臭气扑面而来”。

不过,也正是依靠高密度的住房和居民,休姆这个居民区有了各种各样的活动,这使当地具备了欧洲城市的典型特征:通过功能混合利用,邻里之间可以发展出强大的社会关系;人们还可以依靠步行到达工作场所,比如在斯特雷特福德路(Stretford Road)的东西向轴线地区,到1965年这条道路关闭时,当地集中了曼彻斯特城市中心区以外最多的商铺。此外,当地还有不少创新性的小型工业企业,这些家喻户晓的企业名称,如今在该地区的众多街道和建筑名称中仍有所体现,使人们回忆起当年。

到了1930年代,休姆被认为不适宜人类居住,1934年被划为拆除地区。该地区的问题相当严重且过于复杂,当时有13万人住在这里,人口密度是全市平均水平的4~5.5倍,当时全市平均人口密度是34人/英亩(84人/公顷)。不过,当时正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紧接着又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过了很多年以后,才采取了决定性的拆迁措施。二战后,英国颁布了第一部城市规划法,政府希望通过土地开发权的国有化,来满足人民对像样住房的要求。虽然拖延相当严重,人们终于在1960 年代,开始对休姆进行真正的改造,当时采取了大规模拆除的办法,同时制定了相当彻底的现代主义工业住房开发计划。

工业城市化:通过全面再开发进行现代主义改造

战后负责制定曼彻斯特第一个土地利用规划的规划和调查人员都知道,“在很多方面,即使是那些1650年生活在曼彻斯特的市民,都要比现在休姆的居民过得更健康”[2]。对于再开发来说,人们面临的挑战,主要就是解决那些不适合居住的老旧住房,它们都位于内城中心人口密度很高的地方。根据这一设想,休姆的角色也发生转变,从之前城市中最不适宜居住的地区,一下子变成了一系列“概念性”的邻里单位。按照这个构想,就要根据10000人的规模,在当地安排一个新的邻里中心,并安排各种住房和服务设施。这个再开发计划,算得上是在邻里层面实施土地利用区划的早期尝试之一;同时,人们还进行了新的批量住房生产的实验,完成了各种批量住房原型的研究。结合当时各种关于住房开发的讨论,规划方案在实体形态方面进行了具体设计,最终方案体现了人们关于社区生活的很多想法。

1961年的规划总图,基于原有的开发建议。  资料来源:休姆第5期开发规划制作的宣传册

在战后重建和清理贫民窟过程中,工作人员遵循了那些决定论者和现代主义者提出的设计原则。不过,这种做法注定会失败。人们使用预制混凝土技术兴建了一系列环形居民楼,这些实体空间结构很快就出现损坏。同时,这些居住区的名声也不断堕落,当地的房产管理不善,租住的居民面临社会阶层隔离的挑战。

1960年左右的休姆。  资料来源:丹尼尔•金霍恩(Daniel Kinghorn)绘制

后来人们对休姆的这些环形居民楼和实验性设计方案进行了一系列空间改造,希望适应公寓的内部布局,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社会住宅。实际工作中,人们不得不放弃现代主义的那些设计抱负,无论在社会层面还是实体空间层面,这些努力无疑是失败的。在另一些情况里,有一些公寓变成了聚众酗酒的场所或者成为非正式的俱乐部,有时甚至会被完全遗弃。

从规模和形式两方面,计划建造的环楼参考了位于巴斯的“王室环楼”街块。  资料来源:休姆第5期开发规划制作的宣传册

到了1981 年,曼彻斯特再次成为城市暴乱的中心,同时在布里斯托尔、伦敦和利物浦也发生了暴乱。当时是玛格丽特•撒切尔任首相,住在莫斯赛德(Moss side)和休姆的受排斥群体发动了暴乱,其中包括失业人群和很多感到无助的民众。他们投掷汽油炸弹,洗劫城市中心,有数百人甚至包围了附近的莫斯赛德警察局。诸多因素导致这次暴乱,除了警察队伍里存在的制度性种族歧视以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人们的无助感。在这次暴乱的影响下,人们再次决定,对这个地区进行一次全面的更新改造。

当时,有人把暴乱描述为“社区的灭亡”的标志,这造成严重的财产损失,社会服务设施也因此崩溃。以前复杂的历史也为这个地区带来不良影响。单就随便把这里作为再开发地区这一决定本身,就给休姆贴上了“典型城市贫民窟”的标签。大众媒体、地方政府再加上明显加速的衰退周期,使得原本就负面的名声变得更加不堪。除了当地出现负罪感以外,整个城市的居民对休姆的穷人也产生了一种怨恨的态度,认为这些穷人是曼彻斯特公众耻辱和焦虑的来源。不过,当地居民也开始采取措施,克服这种负面形象,希望能改变外部机构、组织和个人对休姆所持的错误臆断。然而,由于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又造成了新一轮的冷漠、愤怒和反议会的情绪,结果很多核心家庭发现,在这里居住的困难不断增加,试图提高社区参与度的努力也被认为是在浪费时间精力。之前人们在建筑实体方面的努力,仅满足于解决当地的环境问题。面对这种情况,工作重点必须转移到改善当地的负面形象、加强当地居民的自信心,同时改进市政部门的居住区管理水平上。这些问题算得上是反城市的英国文化中的通病。

然而,讽刺的是,本来被当作失败教训的休姆环楼,后来却成为富有创意和艺术特征的亚文化发展的重要条件。早在1980年代,这里就产生了“曼彻斯特疯潮” (Madchester),从当地极端的社会排斥环境里,人们发展出了一种富有创意、很不寻常的反主流文化。史密斯乐队的主唱就提到过“曼彻斯特疯潮”的影响。他在自传中描写了这种巨大的创造力,“沉醉在不见天日的休姆——摆脱了那些冷酷而麻木的家庭——艺术专业的学生们占领了公寓所有的房间,虽然这些房间狭窄又拥挤,而且没有热水”[3]。面对制度性的冷漠和忽视,这些人开始实施城市暴乱、占屋行动、随意露营、吸食消遣性毒品和创造另类音乐。在亚文化影响下,有人获得灵感,创立了“工厂唱片公司”(Factory Records)这一品牌,把居住的房子变成音乐表演场地和夜总会。

唱片艺术和当地的旅游信息体现了休姆在当代音乐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和多方面影响。

这个地区总是被描述成一个社会剧场,人们用自己的行动表现本地文化。面对官僚作风,这里的人们发展出一份相当强烈的共同文化和认同感。社区的行动致力于把地方议会、中央政府、建筑师和行政官员这些局外人清除出去,以便塑造和管理社区内共享的地方文化。事实上,大多数行动都有助于强化当地人与那些陌生的局外人之间的区别。

同时,最初的计划是拆除休姆环楼并进行重建,但又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如果只在实体空间上对这个地方进行改造,那只不过是把问题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在英国其他地方创造出另一个贫民窟。这个战后的规划方案“本来号称能够建设一个规划完善的环境……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这个地区残败不堪,同时还会造成各种经济和社会方面的困难”[4]。

“欢迎来到地狱”,入口处的涂鸦。  资料来源:阿瓦•阿布拉瓦(Arwa Aburawa)摄影

相比之下,新的观点则主张,应该改变地方政府在控制居住区发展过程中所采取的同质化和家长制做法,应该采取各种措施发展新的社区开发技巧,鼓励社区实现差异化发展,使人们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对当地的自豪感。

地方当局把这里当作是问题区域,可恰恰是这一点,使它变成了一个充满活力的社区……不管你看到或听到那些待在市中心的学者、顾问和其他专家发表了什么见解,休姆当地的人其实具备了与那些人一样多、甚至更多的各种知识,也因此有资格为他们自己所在地区的发展做出各种决定。

为了改善该地区的负面形象,就有必要从居民的角度出发,用文字和图像的形式,收集一系列居民信息,让这些居民用自己的声音来表达他们对休姆未来的期望。这些资料也表达了大家的愿望,希望新的社区发展能够尊重社区的意见,把社区的关切作为优先解决的问题。现在的社区网络已经发展出多样化的居民和文化,这些都成为该地区的核心资产。不过,其中也包含了各种仇视和厌恶规划专家的观点,认为现状很大程度上是他们造成的。

新的城市化:重新发现当地的传统

在1960年代实施拆除贫民窟项目的过程中,任何1919年以前的建筑都被当作危房处理。那些从善意出发的专业人士,其实完全没有考虑过使用者本身到底需要什么,这种做法本身令人感到惭愧。

令人耳目一新的是,人们终于认识到,正是因采用独断专行的形式,才令现代主义在城市规划中提出的那些实验性解决方案遭遇失败,在这种模式之下,当地居民根本无法参与自己社区的设计和管理过程。为此,政府提出了新的倡议,希望能改变这一模式,改进各种不足,使这个地区不至于再出现暴乱。人们也从布里斯托尔、利物浦、伦敦、曼彻斯特和伯明翰等地方在城市暴乱中提出的政治请求中意识到,对暴乱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正是英国中央政府在城市政策方面的变化。1981 年的暴乱,似乎是另一波动荡的催化剂,而休姆再次发挥了带头作用。不过,除了解决实体空间设计的问题以外,还必须从整体的高度处理各种社会和经济问题,比如缺乏维护、长期失业和贫困等。而且,这一次人们面临的挑战并不是对策略研究不够或规划目标不明确,面对公共权力相当有限的限制,有必要争取市场力量的支持,努力促进城市生活。结果,当地居民在塑造和把握自己家园的未来方向上,获得了更多发言权。依靠合作和社区规划这些工具,休姆为即将来到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奠定了基础。

在整个过程中,人们所做的工作也超越了单纯反映社区居民心声的范畴。在新的方法中,租户协会获得了否决权,可否决以前由当地社区政府和住房开发政策的决策者单独做出的决定。因此,在城市管理过程中的参与度和合作关系,直接关系整个再开发工作的成败。官方也终于开始承认,通过实证研究发现,以前规划决策中忽略的很多社区所关心的问题非常重要,尤其是当代的酒吧和俱乐部文化,毕竟它们在居民日常生活发挥着支配性的影响。

按照新的政策框架制定的“行动方案”也承认,之前政府的多次干预工作没有取得成功。人们认识到,规划设想必须从战略层面出发,使这个地区与整个曼彻斯特相互整合起来,因此,除了要在实体空间上引入道路和交通基础设施,还要在心理感受上使在这里生活或工作的人建立和曼彻斯特的联系[5]。在更新改造的过程中,有必要形成新的平衡,在坚持实体空间设计引导的基础上,通过一揽子的整合性设计方法,恢复传统的城市主义模式,这就需要坚持向教育、交通、基础设施和当地的经济发展等方面进行投资。不过,这次的再开发,将以一种更加鼓励参与、更加包容的方法进行,整个过程的管理也要更关注当地的文脉,理解那里的人和场所。

1990年代再开发之后休姆的情况。  资料来源:丹尼尔•金霍恩(Daniel Kinghorn)绘制

休姆是最早运用“情景规划”技术的示范项目之一,通过紧锣密鼓的筹备,所有利益相关者都参与进来,在独立第三方的协调下,帮助各方对更新改造战略的方案达成共识。方案包括一系列战略性内容,比如,在现有社区大楼外面设立用于集会的主要公共空间,引入新的路线使该地区与周边社区和市中心相互联系起来。除了确定了一系列地标以外,整个战略愿景还发展出多种战略性讨论,把各种社会经济问题与空间发展或实体空间设计问题相互结合起来。各个阶段也对当地充分关注,尤其是努力为休姆创造一个正面形象,在保留现有企业的同时,吸引新的投资。整个项目考虑了各种有助于保留社区联系的办法,希望吸引新的居民迁入以后,原来的居民仍然愿意留下来,这个策略被认为是确保成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事实上,休姆与曼彻斯特其他希望更新改造的地区一样,都希望通过文化活动维持自己的正面形象,加强当地居民的信心,因此采取了包括申办奥运会和举办艺术活动等措施,为此,休姆还修建了地标性的“休姆拱桥”(Hulme Arch),并引入了一条新的通勤列车,此外还规划为一所大学分校区的所在地。

城市设计主要依靠总体规划和设计规范的形式来引导,这样就可以把各种功能整合进来,把传统的住宅开发成多用途的混合形式。设计规范需要通过专业人士和公众合作完成,这样就可以很具体地把各方认可的价值观明确下来,根据传统城市主义的再开发模式,提升环境的质量和可持续性。

家庭住宅的街道,沿街道转折的建筑物和灵活变化的立面。  资料来源:戴维•拉德林(David Rudlin)摄影

当地多种多样的开发在建筑方面留下了厚重遗产。比如,名为“变革性居所”的住宅合作社算得上是英国最早的可持续住宅的典范之一。再开发工作完成10年以后,人们通过评估,认为这次城市再开发取得了积极效果,原来的更新改造计划里,有80%的工作已得以实施。不过,再开发工作也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许多人都表达了反对意见,不希望这里从原来那个稳定并且适合家庭居住的地区发展成那种倾向于短期居住、不关心地方生活的人群居住的地方。后者引发的问题对内城更新项目来说相当普遍。即便如此,休姆固有的激进文化在某种程度上仍然不愿意接受这种强加而来的“文化”。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在“休姆拱桥”通车那天,有些人就穿着写有“去他妈的拱桥”(Fuck your Arch)字样的T恤,还有些人认为这种绅士化过程使这里变成了“娘儿们待的地方”。

休姆拱桥将当地同曼彻斯特的繁荣地区联系起来,该设计成为当地复兴的标志。  资料来源:德尔顿•杰克逊 迈克尔•克里利(Delton Jackson/Michael Crilly)摄影

休姆这个项目的另一个主要遗产,是让英国及其他地方了解到,城市政策本身有更加广泛的潜力。休姆经历的第三波新城市主义历程,展现了发展可持续社区的重要过程,此外还帮助确立了一系列实体空间设计的重要原则。与英国其他城市一样,推动休姆追求改变的原因,是当地居民因受到忽视、权力被剥夺而形成的社会耻辱感。曼彻斯特借鉴之前的经验,帮助当地居民举办了“城市村庄论坛”,成立了“王子建筑基金会”等机构,甚至起草了一份关于英国未来城市发展的报告,并成为“城市任务力量”专项报告(Urban Task Force)中的关键部分。其中许多经验已被北美地区的同行所借鉴,比如已成为“希望六号项目”(Hope VI programme)社会住宅更新计划的一部分。

在英国,人们经常会听到这么一句有关再开发和更新改造的谚语——“不把蛋打碎,哪有煎蛋饼(One can’t make an omelette without breaking eggs)”。这种鼓励破坏的态度,过分简化了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是对那些因偏见、无知或缺乏信息而做出的糟糕决定进行的辩解。人不是鸡蛋,社区更不是煎蛋饼。绝不能用这种比喻去代替通过分析、适宜的参与而得出的决定,人们的决策必须考虑到当地的场所和人们的生活。

“我们在混乱的基础上重建新的秩序”,休姆当地的壁画。  资料来源:阿瓦•阿布拉瓦(Arwa Aburawa)摄影

人们通过总结城市的本质,积累了广泛的经验,除了涉及布局、可持续性和品质等实体空间的设计原则,还包括提高城市管理的效率。这个积累经验的过程,也为休姆、曼彻斯特和英格兰北部很多城市的发展提供了相当乐观的未来。

参考文献:

[1]Engels, Friedrich. The Condition of the Working Class in England in 1844[M].Oxford University Press, Oxford, 1845.

[2]Nicholas, Rowland. City of Manchester Plan[C]. Jarrow & Sons for the Manchester Corporation, London, 1945.

[3]Morrissey, Steven Patrick. Autobiography[M]. Penguin Classics, London, 2013

[4]Department of the Environment. Hulme Study Stage One: Initial Action Plan[C]. HMSO, London, 1990.

[5]Hulme Regeneration. Hulme City Challenge - Year 5 Action Plan 1996/97[C]. Hulme Regeneration Limited, Manchester, 1992.

作者:

德尔顿•杰克逊(Delton Jackson),英国利兹市议会设计部门高级主管。

迈克尔•克里利(Michael Crilly), “城市地区工作室”(Director of Studio UrbanArea LLP)主任。

译者:

易鑫,博士,东南大学建筑学院讲师。

邱芳,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硕士研究生。

校译:冯婧

本文原载《国际城市规划》2016/2 《欧洲当代城市设计》专辑P.25-31

公众号“UrbanLandScape城市建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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