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特朗普的政治游戏：“只有上帝能把我从总统的位置上带走”

巴西特朗普的政治游戏：“只有上帝能把我从总统的位置上带走” 原创 加美编译 加美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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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的驻巴西记者迈克尔·普勒和布莱恩·哈里斯于9月28日发表报道，分析了巴西现任总统博尔索纳罗在下次选举中可能的命运。

目前博尔索纳罗拥有大约20%的铁杆支持者，但是大多数巴西民众，以及政界和商界人士都对他感到失望，但同时也对他的最有力挑战者，前总统卢拉·达席尔瓦保持谨慎的态度。一些批评者认为博尔索纳罗有可能否认选举结果，甚至会发动政变。

Photo by: TV BRASIL/EBC, CC BY-SA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圣保罗，当这位极右翼民粹主义总统走上舞台时，一片黄色和绿色的海洋在雅伊尔·博尔索纳罗（ Jair Bolsonaro）面前延伸。身着巴西国旗的鲜艳色彩，超过10万名他最狂热的支持者聚集在拉丁美洲最大的城市，为他们称之为mito（神话）的人进行一场喧闹的支持演示，博尔索纳罗不打算让他们失望。

这位前陆军上尉在9月7日的集会上对喧嚣的人群说：“有些人认为他们大笔一挥就能将我从总统职位上拉下来。好吧，我对所有人说，我的命运只有三种可能：逮捕、死亡或胜利。告诉那些混蛋，我永远不会被逮捕。只有上帝能把我从总统的位置上带走。”

这话对博尔索纳罗的铁杆支持者来说有如仙乐，他们中的许多人长途跋涉数百甚至数千公里，为这位他们认为正在将巴西从腐败机构中拯救出来的政治家欢呼：在他们眼中，这些腐败机构包括欺骗性的媒体、腐败的国会，以及最重要的，专横的最高法院。

对其他人来说，包括现在不赞成博尔索纳罗政府（自2019年1月起执政）的近65%的巴西选民，这些话语是对总统日益激进主义的明确警告，以及他可能试图破坏甚至取消定于2022年10月举行选举的风险。

震惊和丑闻长期以来一直是博尔索纳罗政治武库中最受欢迎的武器，经常被用来煽动局势，但最近几个月他的言论的频率和具体内容，加上对他的激进支持者的动员，已经引起了对巴西民主的担忧。

7月，他警告说，如果巴西不修改电子投票系统以包括打印的纸质收据，明年“将不会有选举”。他坚持认为这些是阻止舞弊的必要条件，尽管巴西最高选举法院已多次证明选举系统的正当性。

他随后威胁要在与最高法院的对峙中超越“宪法的界限”行事，在最高法院多次否决总统心爱的举措（如放宽枪支管制）后成为博尔索纳罗愤怒的焦点。最高法院还将总统和他的一个儿子列入了对传播精心策划的“假新闻”的调查中。

圣卡洛斯联邦大学的政治学家玛丽亚·多·索科罗说，“博尔索纳罗已经越界了，然而，圣保罗的示威活动表明，博尔索纳罗运动具有政治力量，巴西的保守主义者比许多人想象的要多。”

困扰全国的问题是这位狡猾善变的总统将何去何从。博尔索纳罗面临着一场艰难的选举战，他面临着来自经济停滞和受欢迎的左翼前领导人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回归的压力。

这位总统的反民主言论对他20%的核心支持者之外的选民没有什么作用。此外，他还疏远了巴西有影响力的商界的大部分人，这些人曾支持这位前伞兵作为2018年竞选的黑马候选人，但现在这个人群正在失去信心。

与总统关系密切的官员说，现在他已经通过大规模示威显示了自己的实力，他将重新与巴西的各大机构建立工作关系，但反对者担心他这是为挑战明年的选举结果甚至发动政变打下基础。

热图瓦加斯基金会的教授马蒂亚斯·斯佩克托说：“形势对博尔索纳罗来说并不乐观，卢拉目前在2022年被看好。

如果这一趋势得到巩固，博尔索纳罗将加倍强调他关于选举被操纵的论点，他将试图动员他的支持者反对最高法院，在目前的条件下，发生特朗普式的1月6日事件并非不可能。”他指的是对美国国会大厦的袭击。

斯佩克托补充说：“在未来几天、几周和几个月里，特别是随着经济的进一步下滑和我们越来越接近选举周期，使博尔索纳罗崛起的激进主义会回来。”

专制主义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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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索纳罗几乎在他职业生涯的每个阶段都遇到了争议。20世纪80年代末，在批评了士兵的工资和生活条件后，他作为一名年轻的军官在军事监狱里呆了两个星期。作为下议院的七届议员，他多次因污言秽语和侮辱同事而受到谴责，特别是在2014年，他告诉一位议员，她太“丑”了，不会被强奸。

而作为总统，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独裁本性。他曾多次赞扬巴西1964-85年的军事独裁统治，并在去年参加了一个集会，呼吁对国会和最高法院进行军事干预。这一行动促使一位法官将巴西比作希特勒崛起时期的魏玛德国。

反对派政治家说，总统的意图很明显。中右翼公民党的参议员亚历山德罗·维埃拉说，“博尔索纳罗夸口说他不会接受下一次选举的结果，他攻击司法机构和立法机构，作为回避自己责任的部分战略，并为独裁政权开辟道路。”

国会下院的中右翼政治家金·卡塔吉里也认为博尔索纳罗正在准备一场政变，他说：“他知道，当他失去总统豁免权时，他将因自己犯下的罪行而受到谴责，包括他在疫情期间的犯罪过失以及他担任议员时的腐败丑闻。”他指的是关于他在1991年至2019年担任联邦议员期间抽走公共资金的指控，博尔索纳罗对此予以否认。

卡塔吉里补充说，“政变是否会成功则是另一种讨论。”博尔索纳罗的三位前任：米歇尔·特梅尔、迪尔玛·罗塞夫和卢拉，在离开总统职位后都面临调查，他本人也承认，被逮捕是他“可能的命运”之一。

大多数分析人士认为，博尔索纳罗在体制内过于孤立，以至于任何形式的独裁冒险行为都不太可能会成功。最高法院一直坚定地反对他的过度行为，媒体也保持着自由和高度批判的态度。

同时，国会领导人正在进行一种微妙的平衡行为，即支持政府，以便从公共预算中获得丰厚的收益，但当总统走得太远时，又会进行反击。很少有人指望巴西出了名善变的政治家在选举灾难发生时能坚持站在博尔索纳罗一边，尽管博尔索纳罗在许多普通士兵和警察中拥有强大的忠诚度，但武装部队的高层也对军事冒险主义的兴趣不大。

一位退役将军问道：“巴西是一个完全的民主国家，（几十年来）拥有绝对的自由。在这些年里，武装部队什么时候造成过不稳定？总统使用严厉的、不恰当的、侵略性的言辞……但只要他稍微咳嗽一下，我们就要开始谈论政变吗？这是不可能的。”

铁杆支持者

更大的威胁可能来自于博尔索纳罗有组织的支持者。一些批评者表示担心，如果结果对他不利，他可能无法控制他们。

如果胜利者是卢拉，他们的反应就会被放大。尽管卢拉在2003年至2010年的两届任期内是巴西最受欢迎的总统之一，但此后他就成了一个分裂性的人物，与“洗车”调查中发现的腐败有关，这项长达数年的调查揭示了涉及国有的巴西石油公司、建筑公司联盟和数十名知名政客的巨大合同回扣计划。

注：洗车行动是2014年在巴西开始的巨大的腐败调查行动，从调查商人洗钱开始，发现黑钱的流向与巴西石油公司的建筑合同有关，随后发现一系列建筑公司通过贿赂以获取巴西石油公司的建筑合同，最终造成数百人被逮捕，涉案金额高达25亿美元。

巴西前总统卢拉于2018年被判12年徒刑，但之后检察官和法官的内部对话暴露出对他的指控是为了防止他被再次选上，他在2019年被高院裁定释放。

巴西前总统卢拉。

就在圣保罗集会的两天后，亲政府的卡车司机封锁了15个州的高速公路，堵塞了国家的供应动脉。这些卡车司机自主行动，要求弹劾对博尔索纳罗及其家人进行“假新闻”调查的最高法院法官。只有当总统告诉他们，他们对物价上涨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才决定退下。物价正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也是民众不满情绪的一个来源。

卡拉·德拉戈在圣保罗的示威中说：“博尔索纳罗就是人民。” 75岁的罗莎莉斯·弗勒里表示，“这些抗议活动表明，人民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称自己是“64年的毕业生”，指的是她参加了反对后来被军事政变赶下台的总统若昂·古拉特的示威活动。“如果人民不像我们在64年那样上街，那就不会有结果。”

在一些政治家和分析者看来，博尔索纳罗的选举计划是集中精力锁定约20%的关键选民。然后，如果像预期的那样，有多名候选人参加选举，那么这部分人可能足以推动他进入领先的两名竞争者之间的第二轮决选。

民意调查显示，在第二轮选举中，他最有可能的对手是卢拉，卢拉目前正以大约44%的支持率高歌猛进。在这种情况下，根据目前的民意调查，卢拉将以25个百分点的优势获胜。然而，与其他潜在的候选人相比，卢拉不光彩的法律历史，包括他在监狱的经历，以及在一些选民中不受欢迎的程度，都将使他成为博尔索纳罗的一个较易打败的选举对手。

这样的竞争会造成左派和右派之间的直接斗争。

曾经支持博尔索纳罗但后来成为批评者的右翼政治家乔斯·哈塞尔曼说：“博尔索纳罗一直试图在他自己和卢拉的工人党之间保持这种两极分化，因为他知道巴西很大一部分人非常害怕工人党，因为我们的国家因腐败而承受了悲剧。”

斯佩克托也补充说：“博尔索纳罗知道，在任何非两极化、非极端化的政治环境中，他的成功机会都很小。”

卢拉和博尔索纳罗都不行

由于双方都从这种两极分化的格局中获益，博尔索纳罗和卢拉一直试图抹杀任何“第三条道路”的候选人。

目前，“卢拉和博尔索纳罗都不行”路线的选择范围很广，但竞争者，比如南里奥格兰德州的州长爱德华多·莱特和中左翼政治家西罗·戈麦斯，都只能以个位数来衡量他们的支持率。

然而，如果出现一个明确的领跑者，他们很可能寄希望于得到巴西政治中心（包括像维埃拉和卡塔吉里这样的政治家）以及金融部门的支持，他们被俗称为法利亚-利马（Feria Lima），以圣保罗金融区的主要街道命名。

投资管理公司Albion Capital的首席执行官保罗·托达罗说：“法利亚-利马仍然希望出现一个支持民主和自由议程的知名人士，我认为将很难找到这种人。”他不支持博尔索纳罗，但对卢拉仍有保留。

在将商品繁荣推向顶峰后，卢拉于2010年离任，其支持率达到87%，这是巴西总统有史以来最高的支持率。然而，他随后被卷入洗车行动调查，在一场被他的支持者斥为政治迫害的审判后，他在监狱中度过了近两年时间。今年，最高法院以法律技术问题为由撤销了对他的定罪。

托达罗说：“我们不知道现在的卢拉是谁，他在监狱里呆了一段时间后，会不会成为一个被激怒的卢拉，想要大力向左翼发展？”

巴西的金融街法利亚-利马。

尽管金融界对如何看待这位前工会成员感到纠结，但他们至少达成了某种共识，即博尔索纳罗这位前士兵对企业不利，管他的政府在执政之初作出了漂亮的承诺，但政府的自由主义经济改革，包括对税收制度的重置和对国家行政的改革，几乎都没有取得成果。大多数政策都成为了无休止的政治冲突的受害者。

失业率仍然高达 14%。9月，利率从3月的仅2%飙升至6.25%，8月的年度通货膨胀率几乎达到10%，这打击了选民的口袋，也削弱了博尔索纳罗的人气。

在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疫情（迄今已造成近60万巴西人死亡）之后，最初的经济复苏很快就失去了动力，银行将明年的增长预测下调至低至1%。

资产管理公司Gavea Investments的首席执行官阿米尼奥 ·弗拉加说：“大多数企业已经撤回了对总统的支持，这对巴西来说是一件新的转折。”

弗拉加补充说：“市场将在明年的选举中发挥作用，因为如果出于某种原因，博尔索纳罗的情况在民调中有所改善，我认为市场会将其视为坏消息。”他暗示了投资外流和对汇率的影响。

智库Getúlio Vargas基金会的教授丹妮拉·坎佩洛说，如果没有突然激增的收入，例如持续的商品繁荣，使资金被注入民用和社会项目，不断恶化的经济将严重影响博尔索纳罗的选举前景。

意识到这一点，政府目前正试图从预算中拨出资金，建立一个新的数十亿美元的社会福利计划，称为Auxílio Brasil（帮助巴西），这将把更多的现金放到巴西最贫穷的人手中，而批评者说这听起来像是赤裸裸的买票企图。

对于博尔索纳罗的信徒来说，民意调查是错误的，明年会有沉默的大多数出来支持他。博尔索纳罗政府的前外交部长埃内斯托·阿劳霍说：“民调在历史上经常出错，它们带有政治偏见。与我们在街上看到的情况不符。”他目前仍与总统关系密切。

在阿劳霍还有一些极右派看来，博尔索纳罗的激进言论并不是对巴西民主的威胁，而是为了保护巴西的自由不受最高法院无端和违宪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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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个月，法院已下令逮捕了一些知名的博尔索纳罗盟友，因为他们使用了被称反民主的言论。它对捏造的新闻的打击，即博尔索纳罗的阵营在2018年的竞选中广泛使用的手法，也是总统支持者的痛点。

阿劳霍说：“来自法院的一些行动是前所未有的，是对特权的滥用，总统对此做出了反应。气氛是很紧张，但总统绝对没有做什么可以被理解为是超越宪法界限的事情。”

前环境部长和博尔索纳罗的主要盟友里卡多·萨雷斯也有同感，他说，虽然总统的言论造成了紧张局势，但他并没有采取反民主的行动。他说：“人们不能仅仅因为说了一些话就被指责或定罪或归罪。这只是政治。”

原文：https://www.ft.com/content/1770b0f8-3740-45db-a032-eedfdb0f8920

原标题：《巴西特朗普的政治游戏：“只有上帝能把我从总统的位置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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