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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尽火传,北大举办《辽史》修订本出版座谈会
“刘浦江没有活在一时一世。”5月15日,在北大朗润园举办的《辽史》修订本出版座谈会上,社科院历史所的王曾瑜说。
北京大学刘浦江教授是当代辽金史学界杰出的年轻学者,也是《辽史》修订组的主持人,2014年4月,刘浦江查出罹患淋巴癌。此时《辽史》的修订工作已持续近七年。病中的刘浦江计划用半年的时间完成第一次统稿,实际上,他用了三个月就完成了。交稿之后刘浦江在化疗间隙完成了全书统稿和修订前言的撰写,到十一月,刘浦江把前言、定稿、凡例和引用文献一项不缺地交付时,离他去世仅有一个月的时间,刘浦江最终没能见到《辽史》修订本的面世。
《辽史》修订本再不用闭门造车
《辽史》修订本为“二十四史”修订工程的新成果,于2016年4月正式出版。
中华书局总经理徐俊在会上回顾了点校本《辽史》的修订历程:“点校本《辽史》出版于1974年,由冯家昇、陈述相继承担完成,属于上世纪50到70年代中华书局点校本‘二十四史’的成果之一。根据现存档案,1958年底中华书局确定辽、金、元三史由翁独健先生负责,但是一直到1961年底才开始落实分工,由翁先生负责协调,《辽史》由冯家昇先生点校,《金史》由傅乐焕先生点校,他自己点校元史。‘文革’爆发造成修订工作的停顿,到1971年点校工作重新启动时,人员已经有了很大变动。其中傅乐焕先生在1966年的5月22日沉湖自尽,到今年也是正好50周年,冯家昇先生于1970年去世了,所以《辽史》改由陈述先生接手完成。”
刘浦江曾说:“点校本《辽史》第一次按照现代古籍整理规范,完成了一部较为完善的点校本,为公众提供了一个可靠、易读的通行版本。”但是这部《辽史》也存在着很多问题,“比如点校本《辽史》没有严格按照底本校勘,而且对前人的研究成果吸收也不够充分,当时主要使用的是陈汉章的《辽史索引》、冯家昇的《辽史初校》,罗继祖的《辽史》校勘记和张元济的百纳本《辽史》校勘记等著作,未能系统吸收。” 徐俊说。
《辽史》书封此次《辽史》修订工作相比于点校本,进步之处也有许多,如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的邓小南所说:“这次修订参考了《永乐大典》中整卷抄录的《辽史》,利用传世文献及出土石刻对文本进行他校,利用契丹文字判定了诸多疑难,利用出土墓志厘清了《辽史》记载有误的人物世系,也对元代转修《辽史》的始源及其编撰过程有了新的认识。”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所研究员刘凤翥说:“点校本《辽史》出版40多年以来发表了大量的研究《辽史》的文章,也出土了大量的汉字和契丹文字碑刻资料,例如耶律仁先和耶律智先兄弟的汉字和契丹文字墓志、梁颖汉字墓志、萧绍宗与耶律燕哥夫妇的汉字墓志、汉字萧兴言墓志和契丹大字永宁公主墓志等。这令修订组与当年陈述先生和冯家昇那种闭门造车完全不一样,他们能够广泛地向有关方面专家征求意见。”
“成绩是主要的,也有个别地方值得商榷”
“修订工作是在刘浦江先生主导之下进行的,书中集中贯彻了刘浦江先生的学术观点和他的个性,成绩是主要的,但也有个别地方值得商榷。”刘凤翥就《辽史》修订本的不足之处提出自己的意见。
“首先是繁体字转换的问题,在春节前让我看的繁体字修订前言中错误比比皆是,我打电话问康鹏才知道,是刘浦江先生执笔起草,用简体字写成,再由其他人转化成繁体字。这次大部分都改好了,但仍然留下了一个字的遗憾,这就是修订前言第12页第二行,把这个繁体字‘瞭解’的‘瞭’写成了‘了’。”刘凤翥指出。
“其次,修订本没有充分地运用出土的汉字和契丹文字资料。例如修订本第28页太祖本纪的那个注九,里面说德祖之弟述澜,对于这句话注说‘疑当做兄’,实际上这个‘疑’字可以去掉,《耶律智先汉字墓志》说:‘远祖于越蜀国王讳述列实鲁,即太祖大圣天皇帝之伯父也。’他是伯父当然是他父亲的哥哥了。契丹文字《耶律智先墓志》第五行和第六行,玄祖皇帝儿子三个,大者蜀国王嫡辇,第二个隋国王述澜,第三个是德祖。”刘凤翥说。
“文字方面还需要准确检验。比如说前言第一段就讲,他已经标出了耶律阿保机继可汗位到辽亡的具体时间是西元907到1125年,已经有这么一个很准确的时间了,下面讲辽朝200余年,我觉得可以准确到辽朝218年。此外,文献的名称应该统一,用原文类可以,用国朝文类也可以,但是应该是统一的。”社科院历史所的陈智超指出。
“从一开始刘老师就决定将修订工作交给学生完成”
与会人员合影此次座谈会的一个主题是“薪尽火传”,《辽史》修订本的问世,离不开学生群体的努力。
修订组的学生代表邱靖嘉说:“2006年刘老师担任《辽史》修订工作主持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接下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培养学生,而不是为了做项目而去做项目,所以从一开始刘老师就决定要把所有的《辽史》修订工作交给学生完成,并且采用讨论的形式,以此作为训练和培养学生的手段。”
主办方介绍,《辽史》修订本的修订工作大致可以概括为:分头点校,集体研读,主持人审定。自2007年9月以来,修订组长年坚持于每周六上午九点至下午五点,在中古史中心一起研读《辽史》,就其中的标点修改、文字校勘及所拟校记、长编的内容与大家进行深入讨论,统一意见,最后再改定校记与长编的文字表述。故从2007年5月开始修订,至2013年6月所有分卷点校工作全部完成,一部篇幅不大的《辽史》竟读了整整六年,先后有十二位学生参与了《辽史》修订点校工作。
刘浦江临终之际,仍不忘对《辽史》的善后工作作出安排:“他指定康鹏、邱靖嘉、陈晓伟、苗润博四位作为修订组的代表,与《辽史》编辑组一起,就修订稿存在的具体问题进行讨论修改。”徐俊说。
邱靖嘉也介绍了接下来的出版计划:“我们马上要编辑出版刘老师的两部论文集,此后,我们还会继续整理和出版刘老师留下来的《辽史》修订校勘长编,过十年我们还要出刘老师整个的文集。”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孙昊说:“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刘先生去世不久,他的学生们在论文里纷纷提到,说对刘先生最好的纪念就是沉浸于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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