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酒吧：美国同志平权运动的原点，即将成为美国国家遗址

5月初，多家美国媒体报道，美国总统奥巴马有意将纽约“石墙旅馆”（The Stonewall Inn）列为“国家遗址”（National Monument）。

这将是自1906年美国《文物法》（Antiquities Act）生效以来，首次将一个路边小酒吧及其周边狭长街区列为“国家遗址”，更为关键的是，这亦是美国同志平权运动史上首个“国家遗址”。

在美国，所谓的“国家遗址”，类似于“国家公园”，受联邦政府直接管辖，可以是自然景观，如科罗拉多的袖珍大峡谷，也可以是建筑遗迹，如亚利桑那的纳瓦霍人居住区等。并不局限于字面上的“纪念碑”。

事实上，石墙旅馆早在2000年就被列入“国家历史地标”，2015年又被列为“纽约市地标”。但根据1935年生效的美国《古迹法》，列入“地标”并不存在所有权或管辖权的转移。不过，此次升级为“国家遗址”，意味着目前石墙客栈这片区域的管辖权将从纽约市格林威治村转移至美国联邦政府。

据称，奥巴马政府对于移交信心十足，并声称会开启“绿色通道”。而根据联邦政府的计划，在成为“国家遗址”后，在石墙旅馆附近的一片三角形公共区域建设一个名为“克里斯托弗公园”（Christopher Park）。石墙旅馆原址就在格林尼治村的克里斯托弗街上。

显然，如同“奥巴马医改”、从伊拉克撤军、与伊朗达成核协议及访问古巴一般，奥巴马也有意将其在同志平权运动上的努力作为其两届总统任期的重要政治遗产。

2013年，奥巴马使用美国《宪法》头三个单词“We, the people”（我们，人民）进行第二总统任期的就职演讲，他是这么论述石墙旅馆在美国平权史上的意义的——“我们，人民，今天昭示的最明白的事实是——我们所有人都是生而平等的，这是依然引领我们的恒星。它引领我们的先辈穿越纽约塞尼卡瀑布城、塞尔马和石墙。”

塞尼卡瀑布城（Seneca Falls）是美国女权运动的发端，塞尔马（Selma）则是美国反种族歧视的肇起，石墙便是美国同志平权运动的原点。

1969年6月27日，7个便衣警察和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进入石墙酒吧，声明要调查酒精饮料许可证。他们清空酒吧，而客人们就留在外面的人行道和街道上。酒吧外面的人开始向警方投掷硬币，嘲讽警察利用职权敲诈勒索的行径。冲突随即爆发，警察开始用警棍殴打拒绝逮捕的人，很多人被打伤，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被警方在车门上碾断两根手指，一些男同性恋者都被抓出来挨个殴打。

人群聚集，开始向警方抛掷石块和酒瓶，在巨大的石头雨和玻璃酒瓶的猛烈攻击下，警方被迫退入酒吧内部。不断有同性恋者前往石墙酒吧，人们开始唱着“同性恋的力量”的歌曲。类似的示威抗议活动持续了5个晚上。

美国同志平权运动家莉莉安·法德曼（Lillian Faderman）在其去年出版《同志革命》（The Gay Revolution）一书中，专门用一个章节讲述了“石墙暴动”的始末及其影响。在她看来，石墙暴动是美国同志平权史上的转折点。

在石墙暴动发生前，美国从司法制度到社会氛围都极其歧视同性恋，而对于同志权利等，采取漠视态度。早期同性恋团体更多采取所谓的“融合”对策，他们将大部分精力用于向公众解释“同性恋并非精神疾病”。这些方式不仅收效甚微，也本身得不到大多数同性恋者自身的认可。但在石墙暴动发生后，美国的同性恋者终于意识到，沉默或妥协是没用的，唯有积极争取自身权利，才能被尊重。

至少有下述几件事与石墙运动紧密相连：

1，同性恋维权组织雨后春笋般成立，其中包括“同性恋行动者联盟”（The Gay Activists Alliance）及“同性恋解放阵线”（Gay Liberation Front）；

2，出现了全新的同志平权口号“Say it proud and loud”（骄傲并大声地说出来）；

3，为纪念石墙暴动一周年而在1970年举行的“Gay Pride”（骄傲大游行），最终席卷全球，在世界各地复制类似的游行活动，并且6月成为“同志骄傲月”。

正因此，当去年6月26日，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同性伴侣有权在全美50个州结婚。完全可以看作石墙暴动的后续结果。

当年，位于克里斯托弗街51-53号的石墙酒吧，在石墙暴动后不久就关张了。1990年故址重开，这里便被叫做“石墙旅馆”。如今，每天“伯尼夫人”（Lady Bunny）都会骄傲地对来访者介绍，“这里便是美国乃至全球LGBT运动的原点。”

不过说句题外话，尽管奥巴马是第一个将同志平权话题放入总统就职演讲的美国总统，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公开支持同性婚姻的现任美国总统。但他其实在这一问题上反复过多次。

1995年，奥巴马在竞选伊利诺伊州国会参议员时，曾公开支持同性恋婚姻。但在随后的竞选活动中，他放弃了此立场。

2008年总统大选期间，奥巴马曾说，“婚姻是男性与女性的结合。现在，作为一名基督徒，我也认为这是一个神圣的结合。上帝只支持异性之间的结合。”

2012年总统大选期间，奥巴马的态度再来180度大转弯。他表示，经过与自己的幕僚和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者的军人沟通，并与妻子和女儿讨论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觉得应当站出来宣布支持同性结婚。

也许，奥巴马本心就是支持同志平权运动的，但政客从属于民心还是良心便要两说了。与以往相比，如今的民调均显示有超过50%的美国人支持同性婚姻，而在过去几十年间，则是超过50%的美国人反对。

恰恰正是一代代美国平权人士的努力，才令石墙不至于成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