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永图：新发展格局下中国对外开放的变与不变

“有些人讲，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后对外开放的门会开得小一点，我觉得这些人还是缺乏一点辩证法。”9月25日，第六届复旦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原国家外经贸部副部长、博鳌亚洲论坛原秘书长龙永图围绕“新发展格局和中国的对外开放”这一话题，作主旨演讲。

原国家外经贸部副部长、博鳌亚洲论坛原秘书长龙永图发表演讲。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 图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提出是临时措施？

曾有人质疑，“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提出，是不是应对新冠疫情的临时措施？构建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是不是意味着对外开放政策要作出重大调整？

对此，龙永图强调“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并非权宜之计，而是对今后相当长的时期里都具有重大影响的发展战略。中国的对外开放政策绝不会因为新发展格局的提出而改变。“当然，对外开放政策要做一些调整，有时候是必要的。”

“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为什么要构建完整的内需体制？

龙永图认为，中国已经进入到新的发展阶段，特别是过去几年来，近1亿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这在世界历史上、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上是一个重大事件。老百姓对消费的需求更加多元、更加高端，和过去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我们整个经济的出发点是为了满足人民对幸福生活的追求，我们经常讲不忘初心，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初心。”龙永图说，高质量发展有很多标准，但是最重要的标准是经济发展后，老百姓是否得到了好处，社会是不是更加公平公正。

在龙永图看来，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中，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靠国内消费。只有靠国内消费，才能把经济发展的主导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因此，建立强大的内需体制，把国内大循环作为主体，对于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只有建立庞大的国内市场，才有底气增加进口，才能让全世界分享中国经济发展的红利，分享中国对外开放的红利。所以有人讲，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后对外开放的门会开得小一点，我觉得这些人还是缺乏一点辩证法。”龙永图进一步表示。

出口和进口并重

在新发展格局下，在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形势下，中国对外经济贸易政策是否要调整？

龙永图表示，过去的国际贸易政策长期以出口创汇为主要目的，大家形成了惯性思维：谁出口多，谁就光荣。这和当时的国内经济形势有关，因为缺乏外汇。

“外汇匮乏的时代过去了，如果仍以出口作为外贸政策的核心，那显然是不对的。现在对于国际贸易政策的调整，要逐步调整到出口和进口并重。”龙永图说，调整国际贸易政策也是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服务。

他表示，满足老百姓对国外高端产品的需求，是满足人民对幸福生活追求的一部分，增加这方面的进口完全必要。另外，中国的制造业也越来越深入地参与全球化。当中国制造业大量进口国外的零部件、原材料、新技术时，不仅使得制成品能够具有世界的先进水平，而且可以在进口过程中，与国外产业链中的各个环节相互融合，形成产业链上中下游相互依靠的局面。这一局面对中国和全球的制造业，都是最安全、最有效的。

龙永图还提到，中国进口多，解决国际贸易摩擦的能力就强，缓解国际贸易摩擦的回旋余地就大，还可以在国际上争夺更多话语权。“在国际市场上谁掌握进口，谁就掌握了定价权，谁就掌握了市场走向，谁就掌握了整个国际组织的规则制定。如果中国要真正成为一个贸易强国，我们必须成为进口大国。”

对外投资和吸引外资并重

“有些人认为，中国现在的外汇储备那么多，不太需要吸引外资了。我觉得这是片面的，也不符合构建新发展格局的要求。”对于国际投资政策的调整，龙永图认为，应将对外投资和吸引外资并重，但是今后要花更大力气来吸引外资。

他表示，有时候吸引外资并不着眼于资本，而是着眼于从国外引进技术及人才。例如，中国通过入世谈判，引进了大量外资投入到汽车产业。“所有全球最好的汽车制造商都进入到中国，让老百姓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也让中国建立起全世界最大的汽车制造基地和汽车市场。”

如果一个国家在中国投资了，那么其在中国就有了自己的利益。因此，吸引外资可能使中国建立一个和世界各个地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体。

龙永图表示，中国要充分利用当前吸引外资的好条件。

其一，做好国内防疫抗疫的背景下，经济稳定、增速高。全世界的投资者肯定看重经济稳定、发展速度高的国家。可以看到，全球的相互投资都在大规模下降，但中国吸引的外资还在增长，这说明防疫抗疫成功所形成的新增长局面，对外资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其二，中国的金融业开放速度很快。近年来，中国金融产业，特别是银行、保险、证券，还有其他资本市场，比如债券市场、投资市场等不断开放，形成了中国整个资本市场对国外的吸引力。

最后，龙永图提到，应对挑战尤其是不确定性方面，中国需要做好两件事情：中国要坚持对外开放，中国开放的大门越来越大，才能避免墨守成规，不断增强竞争的力量，团结全世界更多的人；要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把目前提出来的新的发展格局构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