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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正在制造”——跨界者还可以创造多少种身份
媒介形式的多样化带来表达形态的丰富性,人们的创意与灵感总是能够借助各式各样的载体,面向大众进行表述与传达。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对自我身份的界定、对表达形式的选择,有着十分多元的可能却又值得加以考量。
“跨界”显然已经成为一个日常的词汇,那么我们如何在当今的文化环境中去定义“跨界”?而跨界为个体所带来的意义与价值究竟在哪里?
山一说第三场论坛以“‘正在制造’——跨界者还可以创造多少种身份”为主题,邀请策展人沈奇岚为主持,媒体人洪晃、艺术家邱岸雄、导演杨圆圆,这几位具有不同身份却有着同样跨领域创作经历的嘉宾,试着对当代文化生产者在艺术形式、创作身份上的选择与寻求进行探析。
论坛嘉宾(左至右):沈奇岚、洪晃、邱岸雄、杨圆圆
沈奇岚:跨界要进入不同领域,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去“跨界”?跨界的动力和能量又从哪里来?
洪晃:这个“界”本身就是一个人为树立的东西,对我自己来讲:跨界的动力就是要找到一个我自己愿意干、干得更好,且能够养活自己的一个事情,然后让我能够持续地干下去。所以我就不断地在尝试不同的事情。比如我曾经开公司、做杂志,在不同的情况下,我会去碰很多堵墙,干很多很“蠢”的事儿。我是一个特别典型地在失败中吸取各种各样经验教训的人。最后,我发现我做内容还可以,不管是在任何平台上,都能够认真地做、喜欢地做,所以到最后实际上寻找到了一个我能做好,能养活自己,能持续去做的事儿。
沈奇岚:能分享一个具体的例子吗?
洪晃:我分享一个特别愉快的经验或特别挫折的跨界经验。2010年我在北京做了一个叫 “薄荷糯米葱”(Brand New China)的概念店,这个概念店主要是专门支持中国服装设计师的。因为刚开始我做杂志的时候,就发现中国设计师最缺的是一个平台,能够跟消费者见面,所以我一拍脑袋做了“薄荷糯米葱”,然后,就发现零售的行情是超级高难度的。所以,基本上死扛了5年以后,以失败告终——可以说是当时是做中国设计师的“先烈”。
好多人就会问:“你想起来会不会痛心?”但是,我觉得没有。其实那个时候我挺开心的,但是这件事会让我赔钱,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还是应该去做别的事情。所以跨界其实是一种尝试,也可能是一时冲动,它并不是一种个人的策略。对我来讲,我觉得人算不如天算吧?你再怎么去安排,到最后不一定成功,如果是特别能够去策划的人,我的建议是:选择一个领域,扎进去之后不要跨来跨去,首先把第一桶赚到,再找一个喜爱的事情去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当你赚到第一桶金后,可能已经太老了,不知道怎么再去发现自己最爱的东西。所以跨界要趁年轻。
洪晃
邱岸雄:其实严格来说,我并没有真正地去跨界,因为从事的还是艺术行业,只不过随整个环境趋势有所转变。我上学时学的是传统绘画雕塑,是传统媒介的艺术,当时也没有新媒体。但是,中国的变化实在非常快,西方很多当代艺术的思潮在80年代已经对艺术界有直接、强烈的冲击。所以说我们也有所耳闻且也心向往之。年轻人容易被煽动起来,我觉得可能整个艺术界大部分的艺术家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到了一定时候,你就凭着一股冲动去做,也没有人教你该怎么去做。但是,你就觉得看看一些那些西方的艺术家在做什么,然后你其实也是一种模仿。我觉得可能中国当代艺术史基本就是一个模仿的历史,对西方现代艺术史、当代艺术史的无限趋近的过程。那么实际上所谓的跨界,对我来说其实只是媒介的转换,我本身没有跨到艺术圈以外。但是在艺术圈内,可能从画画到动画,再到做装置,别人会觉得是有一些变化。
我是一个兴趣爱好广泛的人,总想学新鲜的事物,刚才洪晃老师的说的“跨界要趁年轻”,真的是过来人的金玉良言。年轻时你还有时间去想:我做这个还是做那个。但是实际上到我这个时候,我做事的选择范围是很小的,如果现在让我跨界,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脱离作为艺术家的身份了。
当然我之前也有一个失败案例,就是“未知博物馆”。我当时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初衷:艺术应该有自己的价值标准,而不是完全被市场或其他因素来左右。但其实当时也不叫跨界,只是完全出于兴趣爱好,想做一些跨学科的学习和工作,但花费了很多精力,也属于为爱发电。这个事情本身是有意思的,但是问题在于不可持续。差不多7年以后,我们把自己的电耗光了,难以为继。其实就是缺乏可持续性的规划和持续发展的可能性,最终就停下来了,也算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最后我们还是得回到创作,就像洪晃老师说的:“这件事要能养活你自己很重要”,做什么事都要先维持生计。
杨圆圆:我说点正能量的,其实邱老师的跨界播下了很多种子,我身边好几个朋友都从中获得许多。我觉得在中国做非盈利非常难,像“未知博物馆”是介于机构、艺术项目和NGO分类之间的存在,我觉得它的意义是很宝贵的。
说到自己的跨界,我其实更多时候是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创作者,做的更多的是媒介之间的跨界,但是我一直是一个对讲故事感兴趣的人,不做太观念的艺术,我的所有作品都是以叙事为核心而开始的。以前我做过摄影书,是尝试以纸上的方式讲电影;后来我又做展览,有点像一个空间小说。我似乎一直是在换各种各样的容器,去尝试各种讲故事的方式。
2018年,当时我在美国,想拍一系列与20世纪美国华裔女性群体相关的故事。然后在展开这个话题的过程中,遇到了拍摄对象之后,我觉得我必须要拍一部纪录片来讲这些人的故事,因为相比以前的那些方法,没有任何一种更好的方式能去讲述这个故事。所以跨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然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杨圆圆
沈奇岚:好像一旦跨界的话,就会获得一个新的身份,这个身份是一种新的武器,还是是一种新的障碍?在适应新身份过程中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洪晃:如果说把精力集中在“身份”上的话,我觉得跨界就会很难。因为如果想着我原来是一个记者,我现在能不能当一个艺术家?之后能不能当一个企业家?在身份上花费功夫的话,你所有的重点都在它所带来的枷锁上。也就是说在跨界过程中,会有一种成功论的方法在这个背后,这首先会给你自己很大压力,然后这个过程会令你很不愉快。
但如果根据自己的好奇心,你觉得这件事就应该去做,但即使失败了,你也得到了一段特别愉快并有意义的生活经验,这段生活经验可能没有达到你预期的目的,没有给你挣来预期想象的身份,但是实际上却给你的生活添加了特别多内容与含金量。我是一个要过程,而不要目的的人。我觉得在过程中只要是快乐的,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去追求身份。
对于我们来讲,追求成功和巨大财富的时代过去了,现在反而是一个追求个人幸福的时代。所以跨界就很重要,因为你要找到一个让你特别开心的行当去做。所以我觉得跨界这件事情不是成功学,而是幸福学。它鼓励你去打开你的好奇心,去找你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沈奇岚:那么据此说来,跨界不是创造身份的一个途径,而是创造一些可能性?这个过程当中,人们可能就获得了一些原来没有的东西。
洪晃:我觉得跨界的过程是一个自我意识发现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能力发现的过程。
沈奇岚:回到女性与创意这一主题上,不管跨界的成败与否,这个过程中总是有收获的?
洪晃:我觉得女性是特别需要跨界的,可以跨界到家庭妇女,也可以从家庭妇女跨界到企业CEO,一定要去尝试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才知道哪一种是最适合你的。我觉得现在最怕的是固化,就是把一个女性固化在一个位置上。我们作为当代中国的女性,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意识中还有社会带来的一种固化定义,将你定格了。你必须只能是干这件事,然后干别的事儿好像就是出格,但是跨界就是让你出格。在你平常干的事情之外,去干你想干的事儿。所以首先需要了解自己,并且有在跨界过程中经受打击的思想准备。
杨圆圆:在中国,女性跨界尤其是应该被强调的,比如平时的影视剧中,有太多对女性刻板化的描述。我觉得这是非常糟糕的,我们需要去打破这样固化的认识,再多出现一些像山一这样能够去呈现更多女性电影的平台,去展示更多女性的可能性。
然后说说我自己,关于今年刚刚成为了母亲这件事情。成为母亲并没有改变我是谁,很多人会说成为母亲之后可能很多事情做不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依然是你自己,但是却被赋予了一些新的能力、新的属性,这是之前身体中没有被激发出来的,包括那份给自己孩子的关怀、以及感受力上的一些转变。一些情感与感受力的转变,这些都是非常正向且积极的。当然,我要付出更多时间和辛苦,但这些都是值得,与此同时,我还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这就是非常自然发生的转变,世界上大多数转变都是不可预期的,每当转变来临的时候,带开放的心态去面对就好了。
沈奇岚:所以说跨界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很美妙的经验,可以在触碰边界的过程当中发现自己的可能性。跨界让你从一种状态到另外一种状态,从另外一个角度去重新看世界,然后他会给你更多的收获,以及新的风景。
沈奇岚
洪晃:其实跨界这个概念,只在中文环境里存在,如果在西方说跨界这件事情大家都会很懵。如果你说我是一个跨界艺术家,大家会奇怪什么叫跨界艺术家?他们的观念中觉得这很正常,只是因为喜欢玩儿、兴趣很多。所以跨界这件事情有点变得太严肃了,其实它不是个事儿,你的生活要想丰富多彩的话,就是一会儿玩点这,一会儿玩点儿那,不应该局限于这个特别专有的概念。
沈奇岚:我们的主题是“跨界者还能创造多少种身份”,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棵树,跨个界是长一棵树杈,但树杈这个身份其实不能代表这棵树,它只是多长了一个杈儿。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棵很茂盛的树,所以鼓励大家多长一些树叶,多结一些果子。
邱岸雄:其实今天的议题也是涉及到另一个词:创造力。什么是创造力?其实就是你对现状很不满,没有人告诉你应该怎么样,或者没有现成答案,你努力想找到一个结果。无论你是不是搞艺术的都不重要,如果这件事对你来说是需要做的,你努力的过程就是创造力发生的过程。很多人可能最终没有找到,但是创造力这个过程可能就是他的财富。如果说“躺平”是某种妥协,创造力就是我不想躺平,我还想挣扎一下。任何事工作都有其创造力的一面,只要在动脑筋做,想把事做得到达一种高度或极致,或者你发现了前人没有发现的一个东西,这就是创造。
沈奇岚:其实寻找一种富有激情的事情,然后激励着自己往前走,这个是跨界的秘诀。那么有没有一种特殊的属于女性创造力?
杨圆圆:可能有一些性格特质在女性身上比较常见,比如温柔。温柔包含着广阔与包容。尤其是在当下这样的世界,整个世界可能都需要这样一种温柔的力量。它来自于女性的特质,但远远超乎于仅仅是生理性别为女性的群体,我觉得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东西。包括尊重与包容,是可以化解边界的,把很多东西凝固在一起。我们一直在说跨界,但其实我觉得“打破边界”这件事情本身,它的意义与能量超越其字面意思。
论坛嘉宾(左至右):沈奇岚、洪晃、邱岸雄、杨圆圆
沈奇岚:那么,女性创造力能够给世界带来什么积极的作用?
洪晃:首先,女性需要发声。这是我特别觉得重要的一件事情,因为很多时候女性会被告知:你要乖一点,你要听话,而且不仅是小时候要听话,大了还要听话。所以我觉得女性的自我意识的形成,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女性要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对世界与事物的独立思维能力,这个其实是男性女性都需要有一件事,但是女性的独立思维能力培养起来可能更困难。因为当代社会、当代世界,对女性仍然强调一个身份的社会的概念。实际上最重要的是你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觉得形成自我意识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么现在网络上大家都在发表各种各样的意见,这个是表达观点吗?我觉得大家都需要再去考虑一下,如果实名制之下你不愿意去说的话,我觉得那就不是真正的表达。但我希望大家都能真正地多去表达女性的意见,比如有关生育的问题,实际上女性观点是很重要的。我们到底想生不想生,愿意不愿意生?如果说我们不愿意生,我们又怎么样去解决这些问题?表达是重要的,但一定要真诚的表达。中国互联网上那种吐槽性、娱乐性的表达,我并不建议去参与,而且在这种表达过程中,你会发现受伤害最大的还是问题本身。所以,我觉得我们学会表达自我意识特别重要,但是同时也得学会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
沈奇岚:我还想追问一个很普遍会遇到的问题。当你准备付出代价去追求一个东西的时候,如果周边的人不支持,社会不认可的话,该怎么去解决?
邱岸雄:通常是不会认可的。一个特别有著名的例子就是:高更。高更在成为艺术家之前是一个银行家,做投资、金融,有体面的生活。但是他忽然抛弃这一切去做一个艺术家。从他人生来讲,其实作为艺术家的经历是很悲惨的,最后死在岛上。但是他个人的感受,快乐与否,其实旁人是无法依照社会对他的看法去界定的。我觉得他个人内心是幸福的。画画这件事情,对于高更而言是远离现代文明的丑恶、虚伪的途径。在旁人看来很悲惨的命运,但是我觉得他自己因为艺术的使命召唤,完成了他作为他认为最有价值的事情,死而无憾。
我觉得做艺术家,首先可能要接受,你不会成为一个很富有的人。如果说你又想成为一个艺术家,又想成为最富有的艺术家,几率非常小。因为做艺术家就必须做到那种最顶尖,才可能富有,这个是现实。内心必须要有自己的价值,与此同时,也要看清楚自己是不是适合去做这件事情。
邱岸雄
卡夫卡也是一样处在一个很理想的状态,他完全没有把写作、写诗歌这件事情当做谋取利益或谋取成功的目标所在。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很心安理得地下了班之后去创作。莫兰迪也就是一个中学教师,但是他下班之后,就回到他自己的画室,也不想把那个画怎么样拿去让自己抱得大名。他就每天回去在那画画,安静地画画,这对他而言就很开心了。这是莫兰迪所想要得到的最好的生活,而如果有太多外界的声音,对他而言是对幸福生活的一种打扰。
杨圆圆:其实更重要的是这份热爱本身,做艺术这件事注定是不能把它与生意连同到一起的,因为它注定是一个赔本生意。
观众1:在现在的互联网环境之下,各位老师在跨界的过程中,我们还有一个最“本真”的我吗?或者追问互联网中是否存在一个最本真的我是有意义的吗?
杨圆圆:首先不管是不是在互联网时代,存不存在一个最本质的东西,其实就是值得去怀疑的命题。因为,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不停地接受各种各样的影响。每一次影响,就像是给一个空白的画布画了一笔画,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天然带着来自父母基因的几笔,但在这之后其实我们一直都不停地在转变。在这个信息高速交换的年代,我们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已。
邱岸雄:其实你说到的是一个特别终极的问题,可能针对任何时代,只要人去思考,对自我提出发问的时候,都会涉及到这个问题。无论互联网时代,还是100年、500年以前,甚至苏格拉底的时代都是一样的。只是现在因为有更多的渠道工具去表达自我,其实多重身份在任何时代都是存在的,可能在工作时是一个职场的身份,回到家后可能是父亲、母亲,其中都会有不同的角色扮演。那么说到最根本的,到底有没有“本真”自我的存在?我觉得人生从小到大的成长、生老病死的过程中,你的身份也不断地在转换,实际上可能真的没有一个固定的自我,是永恒不变存在。
观众2:我想问的问题是,体验跨界的区别在哪里,或者说从体验到跨界我们还需要什么?
洪晃:你已经回答了自己,跨界本身就是一种体验。我为什么要再一次强调跨界这个概念只有在中国有,因为我们的文化环境鼓励大家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我们社会通常关注到的都是那种所谓成功的跨界,实际上,可能你每天的生活都在跨界的过程中。
所以,不要再去想跨界这个概念,你只要去想你想做什么,然后对于你要想做的事情,付出最低代价去尝试一下。尝试出来的就是你的经验,这个经验可能是好的或不好的,所以在生活中,我们需要用更加有效的方法做各种各样的尝试,这种尝试做得越多,生活就越有意思。
邱岸雄:我觉得现在整个社会相对富足了,于是每个人的可能性也多了。有一定经济基础,还有一定闲暇时间,可以努力尝试别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洪晃老师说得很对,一旦你真的介入到这个行业之后,也许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每一个行业实际上都有门槛,艺术也有门槛。
观众3:跨界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可能尽管跨界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很成功,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突破边界获得的感受,是这样吗?
洪晃:我觉得“跨界”不是个事儿,也别把跨界当作办不成的事儿。只要有好奇心,有求知欲,有胆量去体验你没体验过的东西,这才是个事儿。我们别说跨界这个词了,这应该是一种你去体验你想体验的事情的过程,我们需要把前几年的成功学放在一边,因为成功学和跨界是分开的概念。而人生是从一个小环节到一个小环节去组织的,是你通过自身的体验去组织起来的,而不是一个宏伟的计划。
论坛嘉宾(左至右):沈奇岚、洪晃、邱岸雄、杨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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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回顾|“正在制造”——跨界者还可以创造多少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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