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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好书|在场——亲历11个重要美术馆摄影展

傅尔得
2021-10-07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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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新摄影2018》,索菲亚·博尔赫斯 Sofia Borges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傅尔得 摄 

我们总是很难抗拒一线美术馆对于制造重要性的影响力。

奠定沃尔夫冈·提尔曼斯(Wolfgang Tillmans)在艺术界地位的重要一步,便是2000年时,32岁的他第一个以摄影类别获得英国最著名的视觉艺术类奖项的“特纳奖(Turner)”,而且还是以一名德国人的身份。

之后的2003年,泰特美术馆便以回顾展的形式,给当时年仅35岁的沃尔夫冈·提尔曼斯做了名为《如果一件事重要,所有事都重要》的展览。一路下来,到2017年泰特美术馆为其举办的大型个展《2017》,德国艺术家沃尔夫冈·提尔曼斯的艺术生涯,似乎更符合一种“泰特制造”的预期。

沃尔夫冈·提尔曼斯个展《2017》,泰特现代美术馆;2017.2 傅尔得 摄

沃尔夫冈·提尔曼斯个展《2017》,泰特现代美术馆;2017.2 傅尔得 摄

1996年,德国藏家托马斯·奥布里奇(Thomas Olbricht)专程到纽约,准备扩大他的当代艺术收藏体系。当其在画廊扎堆的苏荷区转悠时,立即被都会影像画廊(Metro Pictures)的广告牌吸引,于是当即买了5张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的面具系列的作品。

回到德国后,托马斯对舍曼展开了研究,他发现鹿特丹和马德里的两家美术馆,在那一年相差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内,都要展出舍曼的作品,那也是舍曼的作品第一次接触到欧洲的观众。而且,他还得知,早在前一年的1995年,MoMA(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就花了100万美元,从都会影像画廊收藏了一整套69张的《无题电影剧照》系列。

藏家天生的直觉让托马斯当下判断,必须收藏更多舍曼的作品,而且是其早期的作品,特别是《无题电影剧照》系列,重要的是,还要快。也就是在1996年,他便从拍卖会上购得了3幅《无题电影剧照》,而且在那之后,他从未间断对这个系列的收藏。

1997年,由歌手麦当娜特地赞助,MoMA给舍曼举办了第一个最重要的“职业生涯中期回顾展”。在藏家托马斯的记忆中,市场对舍曼的兴趣一下子戏剧性地火爆了起来。这让托马斯·奥布里奇肯定了他在前一年收藏舍曼作品的直觉。之后的2010年,他在柏林艺术文化活跃地带建立了“柏林收藏家美术馆”,且在2015年在美术馆的一楼专门以其收藏的舍曼作品做了为期一年的展览,这一展览当时受到了业界极为广泛的关注。

辛迪·舍曼 展览现场,柏林收藏家美术馆;图片由柏林收藏家美术馆提供

在20世纪,MoMA很大程度上成了摄影在革新与变化上的主导与后盾。在摄影史短暂的发展历程中,MoMA曾将艺术界的年幼门类——摄影,郑重地领进了一线美术馆的大门,不但予以其身份的加持,还起到过引领摄影史航向的作用。作为摄影部主任的爱德华·斯泰肯和其接任者约翰·萨考夫斯基,以其开放的胸襟和前瞻性的目光,引导并支持了摄影在20世纪的革新与走向,从“人类一家”展览的传统纪实到“新纪实”、“新彩色”等的转变,已成为短暂的摄影史发展脉络中的几处鲜明转折。

在生前,戴安·阿勃丝并不是一个顺利且成功的艺术家。1967年被MoMA的摄影部主任约翰·萨考夫斯基选为《新纪实(New Documents)》摄影展的三位参展摄影师之一,是她生前唯一一次正式的展览。而在当时,因为所拍摄的社会边缘题材,她被推向了争议的漩涡中心。随着人们对摄影进一步认识的普及,那些争议都成了日后肯定她的后坐力。1971年,阿勃丝在48岁的年纪自杀后,便成了一个传奇。

过世后,她放在家中地下室暗房角落处的作品,一直没被动过,在大约十年后才被发现,而直到2007年,在阿勃丝的女儿Doon Arbus和Amy Arbus将她生前的照片、负片、笔记本、通信等等资料捐赠给了“大都会博物馆”后,关于她早期作品的系统性研究,才真正开始。

经过长达八年的分类、整理及研究后,大都会第一次系统地公开展出了阿勃丝在拍摄之初的作品,约一百幅作品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作品,都是首次展示。2016年,大都会在其布鲁尔分馆展出了名为《摄影之初》的展览,展示了从1956年到1962年间,阿勃丝在摄影生涯之初七年的作品。在那七年,阿勃丝主要用35mm的尼康相机,开始真正拍摄自己感兴趣的对象。但是,那些照片与世界所熟知的其在1962年之后的作品相比,还有着很大的差异。通过展览《摄影之初》,我们才第一次知道,阿勃丝在成为众所周知的阿勃丝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创作历程。

戴安·阿勃丝《摄影之初》个展;纽约大都会博物馆(The Met Breuer)

再回到MoMA,早在1951年,MoMA便给以“夜巴黎”闻名于世的活跃于巴黎的摄影家布拉塞做过展览,展出了其《涂鸦》系列。1956年,由MoMA当时的摄影部主任摄影家爱德华·斯泰肯亲自挑选了约120幅照片,再一次展出了其《涂鸦》系列,相比1951年,那一次的展出规模扩大了一倍。

布拉塞的涂鸦摄影,成了当时美国人观看巴黎的一个窗口。对于当时纽约的观众来讲,布拉塞二十多年来所记录的巴黎街头痕迹,像一种天然的证据,展示了过去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巴黎人的生活细节、习惯和日常所想。不仅如此,策展人爱德华·斯泰肯还在展览前言中写道,他看到了大众传媒的意见和思潮等对巴黎社会的深刻影响。

而时隔60年后的2016年,巴黎人自己又如何看待布拉塞所拍摄的街头涂鸦?当布拉塞的涂鸦摄影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展出时,我们不禁要问,究竟在这个时代,蓬皮杜艺术中心为什么要以如此大的热情,来关注上个世纪巴黎民众在街头的一手情绪?相较于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的展览,它要以什么来唤起当今观者的兴趣?

布拉塞个展《涂鸦》展厅照片,蓬皮杜艺术中心  2016-2017  傅尔得 摄

蓬皮杜艺术中心的意图当然是明显的,而且,没有其它博物馆有更合适的理由,来策划这个展览。因为,蓬皮杜艺术中心力图将布拉塞视为曾在1920至1930年代盛行于巴黎的超现实主义运动的一份子,来让观众由此一窥法国文化在二战前处于世界文明中心的盛况。

蓬皮杜艺术中心运用了其杰出的收藏,将布拉塞放入了一个更宽广的语境中进行展示,这语境便是巴黎的超现实主义运动。蓬皮杜艺术中心拥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欧洲超现实主义摄影的重要收藏,比如曼·雷和布拉塞等代表性创作者的作品。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个展览肩负了宣传法国文化和展示其馆藏的使命。

虽然MoMA从未间断过对摄影的支持和关注,但其曾经的强大影响力和话语权,却在世界各地兴起的摄影平台的茁壮成长中,不断被稀释了。但即便如此,MoMA自1985年开始便在其著名的摄影部策展人约翰·萨考夫斯基主导下的周期性“新摄影展(New Photography)”,仍旧是我们监测摄影发展动向的重要指标。

《存在:新摄影2018》;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傅尔得 摄 

我们知道,现在有越来越多细分化的摄影美术馆、摄影节、机构、杂志、网站等平台,都在争相争夺摄影这一领域的话语权,积极抢占摄影界最有潜力的新锐力量。如荷兰摄影博物馆FOAM、柏林C|O摄影展览馆、Aperture艺术基金会、阿尔勒摄影节、Paris Photo、德意志交易所摄影基金会奖,等等。对于力图采用摄影这一媒介进行创作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机会更为宽广和公平的时代。

上文中所提及的展览,都收录在《在场——亲历11个重要美术馆摄影展》这本书中。这本书的内容,包括了近几年来我在各美术馆的现场所观看的重要摄影展。透过展览,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不同美术馆的策展团队就不同专题的研究与展示,还能看到一个美术馆的馆藏实力、研究影响力与价值取向,更重要的,还能一窥其背后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角力。

《在场—亲历11个重要美术馆摄影展》

伦敦科学博物馆二楼 传媒空间(Media Space)Alec Soth展览入口 傅尔得 摄

Alec Soth展览照片,摄影:Kate Ellio, 图片由英国科学博物馆提供   

经由《在场—亲历11个重要美术馆摄影展》这本书的出版,我得以暂时化身为一个“导览员”,从我的观展角度,来向大家解说当下摄影的现状及趋势的冰山一角。

延伸阅读:《对话—21位重塑当代摄影的艺术家》,该书收录了傅尔得陆续采访的21位摄影摄影师,他们位于世界各地,他们的作品已经或正在引起业界的广泛关注,他们有的已功成名就,但是,作为行业内被追随和效仿的对象,他们仍继续进行着实验和挑战,仍不断地把摄影这一媒介的语言和表达向前推进。

傅尔得,专栏作家、策展人,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硕士。多年来一直深耕国内外影像领域的专栏与专题书写,著有:《一个人的文艺复兴》(2016年)、《肌理之下》(2018年)、《在场:亲历11个重要美术馆摄影展》(2021年)《对话:21位重塑当代摄影的艺术家》(2021年)。

本文转自自媒体“假杂志”,原标题为“我们总是难以抗拒那些制造影响力的美术馆”,略有删节。

    责任编辑:许海峰
    校对:张亮亮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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