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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财猫”背后迷人的历史

2021-09-23 17:1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招财猫，也被称为“迎客猫”、“吉祥猫”、“财猫”、“喜乐猫”和“招手猫”，它可以追溯到17世纪，自那时起，它始终是亚洲企业中最为流行的特征组成之一。© Richard Milnes/Alamy

利维坦按：

“猫洗面过耳则客至”，唐《酉阳杂俎》中的记述可谓十分形象。但目前普遍认为，形成一个固定的外形、且由陶制的招财猫，是出现在一个半世纪前的日本。在日语和英语中，其实都是招（手）猫，其含义则并不仅仅限于“招财”，不过在今天的文章中，出于中文语境的习惯，译者暂且将其统一翻译为“招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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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的中国猫（Chinese waving cat）”可谓众所周知——至少大家都熟悉这个形象。这种世俗的、通常是金色的装饰品在全世界的唐人街和亚洲商店都随处可见，但是这些可爱的小塑像根本不是中国的：它们来自日本。

这种小塑像在日语中被命名为“招き猫/maneki-neko”（字面意思是“招手的猫”），与人们的普遍认知相反，却正如它的名字那样，它实际上并不是在“挥手”。不同于西方文化，在日本文化中，招呼别人过来的方式是手掌向前，手指朝下。

招财猫有一只举起的爪子、尖尖的红耳朵，手抱金币和其他配件，几个世纪以来，它一直为人们带来幸运和繁荣。尽管这种标志性的塑像拥有各式各样的起源故事，但这些故事都始于日本。

一位游客正在拍摄装饰在豪德寺前的众多招财猫塑像，该寺正是这种幸运塑像的诞生地。© CARL COURT/GETTY IMAGES

受宠的猫咪

一种传说将源头归于一只诞生于世田谷区豪德寺的猫咪，那是在江户时代（1603-1868）。根据寺庙历史学家的说法，大名（地区统治者）井伊直孝在用猎鹰狩猎的中途，见豪德寺住持所饲的宠物猫“玉”（たま）招爪而入寺，因此躲过了一道闪电。

井伊直孝感激此猫救他性命，便封它为豪德寺的守护神，从那以后，它就一直在自己的神殿（招猫殿）里受着供奉。

招福猫发源地：日本豪德寺。与招财猫略有区别的是，招福猫通常是右手上举、手中没有拿小金币的白色小猫。© wiki

今天，在豪德寺宁静的土地上，点缀着成千上万个不同大小的招福猫塑像。游客们来到此处，是为了观赏这一大群白猫——它们的外形通常形似日本短尾猫，这种猫常常在本地民间故事中现身——并祈求好运。这些塑像可以在寺里购买，通常被作为供品留下，尽管也有很多人把它们带回家作为纪念品。

在东京浅草附近，有个民间传说与今户神社的“丸〆猫”有关（まるしめの猫，可粗略地译为“好运猫”），这是招财猫的一种变体，它侧身坐着，头朝前。1852年，一位住在今户的老妇人十分贫困，难以再喂养她的爱猫，不得不放它离开。那天晚上，猫咪出现在老妪的梦中，说：“如果你照我的模样制偶像，我就会给你带来好运。”

老妇人听从猫咪的指示，用今户烧的做法烧制了许多小塑像，随即到神社门口去摆卖。猫遵守了诺言，陶瓷猫塑像很快就流行起来，帮助老妇人摆脱了贫困。同年，著名的版画匠歌川广重在他广受赞誉的木版画里绘出了集市上售卖“丸〆猫”的场景，这是已知最古老的招财猫的绘画记录。

歌川广重于1852年创作的浮世绘风格木版画，选自《净琉璃町繁荣之图》系列，描绘了招财猫的变体“丸〆猫”在集市上出售的场景。© WILLIAM STURGIS BIGELOW COLLECTION/波士顿美术馆

歌川广重于1852年创作的浮世绘风格木版画局部。© WILLIAM STURGIS BIGELOW COLLECTION/波士顿美术馆

无论招财猫塑像的确切起源在何处，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人们认为这些猫咪会带来好运。它们之所以盛行，原因似乎与现实生活中真正的猫咪有关。1602年，一项官方法令要求对全日本的猫都实行放养，意在利用猫科动物的天然能力来杀灭害虫，尤其是在桑蚕业社区。在丝绸贸易衰落之后，猫依然维持着商业繁荣之护身符的身份。

不过，这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害虫防治——只有照顾猫咪，才能获得回报。夏威夷大学希罗分校（University of Hawaii at Hilo）的日本语教授奥山吉子（音，Yoshiko Okuyama）说：“招财猫的重要性在于它那被神化了的、能给其照料者带来好运的力量。”

“日本有一句谚语叫‘杀猫遭报应，祸延七代’（猫を殺せば七代祟る），它基于这样一种民间信仰，即猫的复仇心极重，并且拥有超越人类的寿命。”奥山补充道。人们对于猫的力量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信念：照料好猫咪，它们也会照料你。

猫塑像在日本的流行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凯瑟琳·M. 鲍尔（Katherine M. Ball）在她1927年出版的《亚洲艺术中的动物主题》（Animal Motifs In Asian Art）一书中，将招财猫——通常是土偶，有时是纸塑——描述为“一种简单而流行的术式”。

“这一形象被用作一种护身符，旨在吸引生意、促进繁荣。在餐馆和商店的入口处可以找到它，凭借其猫咪的讨好特质和举起的爪子，它或可邀请、招徕顾客进店。”鲍尔补充道。

将近一个世纪之后，如今的招财猫塑像涵盖了彩虹般的各种色彩，代表着不同类型的运道。假如你担心交通安全，买一只蓝色的招运猫来保护你；粉红色的则为那些寻求恋爱运的人们准备；著名的金色招财猫则助你财运亨通。

它的含义也随着它所举的爪子而变化：右爪招来金钱和好运；左爪邀取友谊和顾客。其他附加物包括代表财富的椭圆形硬币“两”（译者注：此指江户时代的金币小判，一枚的面值为一两），以及还原历史的配件，例如围兜或铃铛，这表明了宠物猫在日本社会受到了何种看待和照顾。

“（这些塑像）不仅仅是保护性的护身符，”奥山说，“他们是中间人或使者，将我们的生活与神明的领域联系起来，在我们绝望和痛苦的时刻，它们还有足以将我们的求救信号传递到天上世界的力量。”

繁荣的扩张

目前还不清楚，这些标志性的塑像是如何在日本列岛之外传播开来，并在亚洲和世界其他地方变得如此出名的。

根据加州大学欧文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人类学教授比尔·莫伊雷尔（Bill Maurer）带领开展的本科生研究项目所示，这些小塑像可以追溯到明治时期（1868-1912）。为了在保守的西方人面前显得更加文雅，明治政府在1872年颁布了《违式注违条例》。法律禁止悬挂常见于卖淫场所的男根偶像（译者注：指“金精神”像）。作为替代，人们改而以招财猫装饰，于是它被用作了保佑昌隆的护身符，这一做法很快传播到了其他亚洲国家和群体中。

在越南河内，一名女性走过一幅招财猫壁画。© MANAN VATSYAYANA/AFP/GETTY IMAGES

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酷日本”时期日本流行文化的繁荣（译者注：Cool Japan，日本政府向海外推销国际公认的日本文化软实力所制定的宣传计划与政策），恰逢中国移民美国的第二波浪潮，进一步将“招财猫”融入了主流文化。

招财猫的形象很快以多媒体角色的形式出现在了艺术、时尚，甚至视频游戏中。“这个猫神话已经延伸到了今天的流行文化里。”奥山引用了宫崎骏的动画《猫的报恩》（猫の恩返し），其中的主要角色因救了一只猫而得到了回报。另一个例子是宝可梦系列里的喵喵（ニャース），它头上顶着一枚小判金，技能的英语说法是“发薪日”（译者注：Pay Day，中译“聚宝功”），玩家可以在战斗后收集额外的金币。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

在日本各地的商店和企业中，人们仍然可以看到原始形态的招财猫在招揽顾客。从更具历史意义的角度来看，位于冈山市的招财猫美术馆展示了700多尊来自不同时代的招财猫塑像。每年九月，全国各地的城市都会举行招财猫节（来る福招き猫まつり），为这些猫咪献上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