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红色恐慌”？百人会：美国华人正遭“间谍指控”不公对待

美国政府是否存在针对亚裔族群，特别是华人群体的不公正司法指控？近日，一项最新发布的研究就此给出了一些结论。

当地时间21日上午，美国知名华人组织百人会(Committee of 100)发布的名为《经济间谍法起诉中的种族差异：新红色恐慌的窗口》（Racial Disparities in Economic Espionage Act Prosecutions: A Window into the New Red Scare）的白皮书指出：通过对1996年到2020年间所有的相关案例分析，华人比其他族群更有可能面对《经济间谍法》(EEA)下提出的“间谍活动”指控——尽管他们被错误指控的可能性更高，却会遭受相对更严厉的监禁和惩罚。

“这项研究试图回答的基本问题是，亚裔美国人是否在‘涉嫌间谍’的指控上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报告作者、南得克萨斯法学院访问学者和律师安德鲁·C·金 (Andrew C. Kim) 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而我们的研究显示，答案是肯定的。”

曾担任美国商务部长、驻华大使和华盛顿州州长的新任百人会主席骆家辉(Gary Locke)在白皮书的发布会上表示：“正如白皮书的标题所示，这种‘新红色恐慌’类似于上世纪50年代麦卡锡主义的痛苦历史。随着中美关系的紧张，许多反中国言论已经越来越多地演变成反华人言论，这对约600万无辜和守法的美国华人产生了不利影响。我们决不能接受任何基于种族或族裔的歧视。”

百人会总裁黄征宇说， “我们必须认识到华人和亚裔美国人两个多世纪以来在美国所经历的种族偏见——从19世纪的‘黄祸’开始，到今天仍然存在的‘永久外国人’偏见。这项研究对于理解种族歧视和隐含的偏见至关重要，这些偏见将使得美国对不同背景的移民的吸引力下降，而多样性正是美国的优势所在。”

百人会主席骆家辉发言

“华人间谍”指控骤增

多年来，美国民权组织一直指责美国司法部根据种族对亚裔，特别是华人群体施行不公平的对待。此次发布的报告提供了可以一些可以支持这一主张的证据。

这项研究由百人会和安德鲁·C·金共同完成，分析了1996年至2020年间美国司法部根据EEA指控的所有案件的法庭文件，共涉及190个案件的276名被告。根据被告的姓名分析显示，从2009年开始，亚裔美国人和华人占被指控者人数的比例急剧上升。

报告发现，尽管在特朗普政府期间，经济间谍案件的数量有所减少，司法部提起的诉讼案件从奥巴马政府时期的105起降至52起，但华人（中国人和美籍华人）被起诉的比例更高。在特朗普执政期间起诉的案件中，一半以上的被告都有中文名字。

“我们花了数千小时分析联邦法院文件和司法部的新闻稿。不幸的是，数据显示我们的司法系统对亚裔美国人和其他族裔的人有不同的待遇。亚裔更有可能被指控从事间谍活动，司法部也更倾向于公布涉及亚裔的间谍指控——尽管他们实际上更少被判有罪。这些发现表明，普通的亚裔美国公民正在成为我们保护美国经济的努力的附带损害。”安德鲁 ·金说。

1996年，美国联邦政府通过了《经济间谍法》，首次规定“窃取商业机密或知识产权等无形资财”为刑事犯罪。此次的白皮书发现，1996年到2008年，华人只占被指控犯有经济间谍罪被告的16%。然而，自2009年以来，根据EEA被美司法机构指控的大多数被告都是华人。此外，亚裔和华人受到的惩罚（监禁时间和判罚）是有西方人名字的被告的两倍；被指控犯有经济间谍罪的西方人中有89%最终被定罪，而华人被告中有74%最终被定罪。

1996-2020华人遭经济间谍罪起诉案件（蓝色）的变化

种族区别对待明显

研究发现，51%的西方人士被告案件会同时附有司法部的新闻稿，相比之下，80%的亚裔被告和83%的华人被告案件会发布新闻稿。

“这些差异的巨大程度引起了人们的担忧，即种族因素导致美国司法机构对某些种族的人施行更严厉的惩罚。”安德鲁 ·金说。

研究展示了更多支持这一结论的数据：每4名被指控有经济犯罪行为的亚裔中就有1人从未被定罪，再加上仅因虚假陈述或其他程序性犯罪而被定罪的被告，在美司法部根据EEA指控的亚裔中，多达三分之一可能是被诬陷的。

亚裔和华人遭“突然逮捕”的频率也更高。尽管好莱坞电影和电视剧中时常出现“铐走犯罪嫌疑人”的画面，但现实中只有38%的西方人嫌犯在遭逮捕时被戴上了手铐。相反，大多数西方人嫌犯是收到来自法院的传唤信，要求他们到法庭面对指控。相比之下，69%的亚裔被告和78%的华裔被告第一次知道自己被起诉是在他们被逮捕的时候，而且通常是被戴上手铐。

研究还发现，亚裔和华人受到的惩罚是西方人士的两倍。在被EEA定罪的西方人被告中，有一半(49%)仅被判缓刑，没有监禁。相比之下，绝大多数亚裔被告（75%）被判入狱，特别是华裔被告(80%)。

此外，被判犯有经济间谍罪的华人和亚裔被告平均刑期分别为27个月和23个月，大约是西方人士被告平均刑期12个月的两倍。研究还显示，被监禁的亚裔或华裔被拒绝保释的几率远远高于西方人士被告（5倍）。

报告作者 Andrew Kim

“中国威胁”证据不足

这项研究发现，尽管美国政府长期以来大力鼓吹“中国间谍”的威胁，然而只有不到一半的EEA案件与中国有关，涉及美国国内的间谍案件几乎和国际间谍案件一样多。

自1996年以来，根据EEA被指控的被告中有46%与中国有关，42%被指控与美国公民或实体有关，剩下的12%的与其他国家有关，例如澳大利亚和俄罗斯等国。

报告特别指出，该研究只分析了根据《经济间谍法》提出的指控——即每个被告都被正式指控偷窃或试图偷窃有经济价值的商业秘密——而这正是美国司法部在2018年提出所谓“中国行动计划”（China Initiative）的主要针对目的。不过，近年来美国政府在该计划名义下发起的大量指控与商业秘密毫无关系。

例如，此次研究发现，在“中国行动计划”的主要“关注”对象之一——美国大学和研究机构的科学家群体中，尽管司法部一直声称存在大量经济间谍活动，但对这些机构人士的被告的实际指控很少真正提及间谍活动。根据EEA的数据，只有3%的案件发生在研究机构。商业间谍主要发生的领域是技术(23%)、制造业(21%)、国防/能源(15%)和商业(10%)等领域。这显示，司法部正在“最不可能”找到间谍的地方寻找间谍。

“美国和中国在外交、经济和战略方面有着深远而复杂的双边关系。紧张和竞争已经增加。美国对中国在贸易、知识产权保护、窃取商业机密和人权等问题上有深刻的关切。虽然这些问题必须得到处理，但这也为扩大合作提供了机会。基于我多年的政府工作经验，我坚信，美国和中国之间的稳定、和平和相互尊重的关系，不仅对我们两国的利益，而且对整个世界都至关重要。” 百人会主席骆家辉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