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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横琴，和澳门成了战友

2021-09-17 14:0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横琴的相思瀑，现如今已经是旅游的景区。每到旅游旺季，这里人声鼎沸，游客如织。在相思瀑的石壁上，留着葡萄牙人雕刻的文字。这段文字讲述了1840年代，葡萄牙人从澳门来寻找水源，在横琴发现了相思瀑的故事。

但葡萄牙人在横琴并没有畅通无阻，他们却遭到了当地人的抵抗，节节败退，最终撤回澳门。

左图：横琴相思瀑布。@李力持導演

右图：葡萄牙人雕刻的文字。@横石拦浪

相思瀑见证了一段屈辱的历史，但在不久的将来，它又将见证一段改革与腾飞的奇迹。2021年，横琴成为了国家建设的“顶流明星”。今年9月，国家印发了《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其中明确规定，横琴新区将作为深度合作区的主体，与澳门组成发展CP。

上图：朝阳初生，横琴云雾缭绕，如在仙境。©潇Sir

下图：今日的横琴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当初的农业小岛。©潇Sir

以往提到横琴，它只是一个盛产生蚝的的农业岛屿；可是现在，走过四千年风云、历经起落的横琴，正迅速地为人们提供着关于未来的想象力。

横琴上下四千年

横琴是珠海146个海岛中最大的岛屿。横琴的历史，跨越了4000年。在新石器时代晚期，横琴岛上就已经有了原住民生活的踪迹。赤沙下角湾遗址佐证了这一个观点。而横琴之所以名中有“琴”，还有一个曲折的传说。

横琴码头大门，国旗高高飘扬。@旅游人在深圳

在传说中，横琴是一个生命力茂盛的岛屿，令天上的七位仙女留恋不已。她们在海中沐浴，在海边抚琴歌舞。巧遇出海归来的渔夫，便暗生情愫。在离别之际，仙女将手中的琴赠送给了渔夫，便有了横琴岛。

晚晴民国时期，大量逃难的南粤人，来到横琴岛的东南山麓，建立了红旗村、咀砂环等等自然村落，为这一片人迹罕至的边陲岛屿，增添了生气。

除了比邻澳门之外，横琴岛还有一张饮食的名片——横琴蚝。自古以来，在横琴岛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蚝田。独特的咸淡水交汇的水文环境，让横琴蚝美名在外。

1980年代，南粤的改革开放初见成效。先富起来的一批人闲暇之余登岛吃蚝，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大排档、生蚝摊遍布横琴的街头巷尾。加上监管不力，大量无证经营的小饭馆，在横琴岛上呈现出了“泛滥”的态势。

只有老人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横琴——每到晚上才开始苏醒，整个小岛充斥着烟火和佐料的气味。直到凌晨，依旧有人在接头吃吃喝喝，大声喧哗。一部分原住民苦不堪言。这些自建的铁皮棚和大排档，也为后续的“拆违”工作，带来了难题。

左图：横琴吃蚝的特色在于现捞、现撬、现煮。@Simon麦

右图：横琴养殖的蚝具有五大特点“ 一大、二肥、三白、四嫩、五脆” 。@Simon麦

一水之隔，守望澳门

横琴与澳门隔海相望，最近处的直线距离不过百余米。尤其是横琴的万隆国际公寓，其正对面就是澳门的罗斯福酒店。因此，在横琴海边踏浪赶海，欣赏的是澳门的葡式建筑。

横琴与澳门比邻而居。

在1950年代，整个整个大陆百废待兴，但澳门已经有了商品社会的繁荣。当时，横琴岛只有3000余居民，这些居民中，就有800多人移居澳门。横琴13个自然村落中，几乎每天都会有人用着“村民证”，通过自建码头，往返于澳门和横琴之间。

这些村民前往澳门的理由是“探亲”或者是“医疗”，但实际上，他们前往澳门的实际目的，是做工。可是在那个年代里，做工谈何容易，横琴人除了方言相通，其他方面均与当地人格格不入。

他们只能用自产的农副产品换取小商品和澳门币。横琴人在澳门缺少合法身份、缺少工作能力和学历，变成了澳门廉价劳动力市场的贩夫走卒和城市边缘人群，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走鬼”。

1961年到1969年的大围垦，是横琴发展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岁月，追赶澳门发展自己的理想主义，混杂着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横琴人开始了大围垦的攻坚战。老一辈人回忆说，“支前模范”林北添担任横琴大队党支部书记之后，为了更好的生活，开始围垦。敢死队前前后后忙碌了快10年，终于将大小不一的自然岛屿融为一体，使得横琴岛陆地面积扩大了一倍。

至此，横琴人才真正的安定下来，结束了面目模糊的“走鬼岁月”。

上图：人们在努力围垦，扩大横琴陆地面积。

下图：横琴大围垦。

不过，改革的风潮似乎停在了磨刀门水道，没有吹到横琴。前面是澳人治澳的澳门，另一个制度、另一种货币；后面是珠海、深圳这种明星城市，占领了科技和经济的高地。而横琴，一方面在等待政策机遇；另一方面，其自身建设也陷入了困顿。

从大围垦到管委会，很多参与横琴发展的老人，早已撒手人寰。面对着这些实际问题，有人麻木，有人无奈，更多人则对未来没有期待。

但在横琴管委会刘书记眼中，横琴虽起起落落，但一直在等待一次腾飞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现在来了。

实际上，横琴的和澳门的共建，不仅仅是在考量横琴的发展，更是为一国两制探寻全新的出路——百米开外的一国两制行政区，正殷切地期待着与横琴联姻，共谋新的突破。

横琴岛和澳门，是相辅相成的。从老一辈人的走鬼，到新时代里两个地区共建澳门大学的横琴校区；从廉价劳动力的输出，到人才的流动。这两个城市的守望借鉴，相互促进，是中国发展历程的缩影。

220千伏的琴韵变电站、总长22公里的电力隧道，默默守护着对岸澳门的万家灯火。@横琴在线

要建设，先治泥

横琴是珠海的第一大岛，但常住人口不到1万。对比只有仅有其三分之一的澳门，人口已经达到了68万。因此，发展横琴，万众瞩目。2009年，横琴新区管委会成立，明确了横琴为澳门多元发展创造条件的“经济地位”。由此，横琴拉迎来了大拆违和大建设。

因为历史原因，岛上几乎所有的建筑用地，都在私人手中。为了开发和建设，当时的公共建设局，只能一块一块地皮去谈判、回购、整合，拆除。横琴新区成立的9个月的时间里，拆除的大排档、烧烤摊、铁皮棚多达100余户。

在过去的很长时间内，横琴岛上，除却最南端的长隆度假区，东部的珠机和北部的“十字门”，就无甚成型的项目可以拿出手了。当然这其中有发展先后的原因，更有横琴岛的特殊情况。

上图：横琴芒洲湿地的观景回廊。

下图：横琴芒洲湿地，鸭子在水面畅游。

作为一个围垦扩容的海岛，横琴岛的地下是大面积的淤泥。如何在淤泥所形成的软地基上发展建设，是世界级的难题。

一般来说，简单一些的淤泥深度只有10多米，但是横琴的淤泥平均深度已经超过了30米，最深的地方甚至超过了40米。而要在这样的软地基上，对420万平方米的土地进行建设，其难度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罕见的。为此，珠海中冶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公司找到了国内外的顶尖专家集思广益、进行论证。很多专家断言，在这种土地上，无法发展项目。中冶当时也一筹莫展，但仍未放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中冶的努力下，横琴最终采用了“抽真空”的方式固化软地基。在工程上，这种方法名为“真空联合堆载”。用插板机将真空管插到淤泥里，再通过抽真空的方法排出多余的水分，固化软地基。虽然这种方法并不能让地基永久固化，但却能让淤泥在未来十五年的时间里，保证可控范围内的沉降。

横琴水边一隅。@哇咔呱哈

除了地基固化，横琴还在地下管沟的工作上，进行了大胆的探索。中冶的相关人员告诉我们，为了横琴的“百年大业”，中冶专门选用了“共同管沟”作为地下基础设施建设。

所谓共同管沟，指的是将各类公用类管线集中容纳于一体并留有供检修人员行走通道的隧道结构。共同管沟造价昂贵，但却避免了城市发展后期，经常要将马路“开膛破肚”进行维修的情况。放眼全国，仅有北京的奥运村、上海的世博园建有6公里左右的共同管沟。而横琴的共同管沟，足足有32公里长，在全国绝无仅有。

无论是当年的大围垦还是如今的固化地基、修建共同管沟，横琴“经济发展，基建先行”，极大地拓展了发展潜力。

横琴会是下一个深圳么

横琴的发展跨越了60年——从1960年代开荒围垦，到1990年代的“泛珠海经济开发区”，再到2009年的《横琴总体发展规划》，到9月份的《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三起三落，横琴终于迎来了和澳门“共建”的未来。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横琴几代人接力拼搏、前赴后继。但他们中很多人没能看到这一天，最后一批参与围垦的壮汉，也早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耀眼的深圳、广州和香港的照耀下，珠海显得个性不足。深圳被称为年轻人的乌托邦；广州被视为中产阶级的天堂；香港则是资本家的乐园。相较之下，珠海的横琴则被一部分人认为是一个养老圣地。

不过，横琴也并没有就此躺平，从2011年起，横琴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发展和大建设。管委会当时对被征地的农民承诺，一定会用广东沿海城市的最高标准赔付农民。而且，为了给横琴增加一个地标性建筑，管委会找来了上海世博园中国馆的设计师何镜堂院士，设计了澳门大学横琴校区。用大学校区作为地标性建筑，横琴对人才的渴求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