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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用孩子的眼睛重新打量世界
5日上午,北京怡亨酒店一个房间突然出现一行戴着猫咪、羊头、恶魔、骷髅、笑脸老爷爷面具的人缓步走向人群。众人讶然之际,作家虹影介绍这些都是其新书《米米朵拉》中的主人公。
猫咪是女儿最喜欢的克罗迪沃,恶魔是冥界的无常鬼,而笑脸老爷爷则是为了帮助米米朵拉牺牲了自己的客栈主人。“因为我一直都没找到兔子面具,只好用一个白羊的面具来代替兔子。”虹影牵着“白羊”笑着跟大家解释。
4月5日,中国作家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次日,虹影的《米米朵拉》新书发布会在北京举行。
虹影介绍,该书为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讲述了小女孩米米朵拉的寻母之旅。
多年来,虹影的创作一直在发生变化,身为人母后这种变化更大。为了给女儿提供好玩的故事,索性她自己也写起了儿童文学。从2014年的《奥当女孩》开始,一路写下来,最近她的首部奇幻作品《米米朵拉》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故事中,十岁的米米朵拉在浴兰节上与母亲失散,整个城市也面临着洪水的威胁,她在娃娃鱼的引导之下,踏上寻母的艰难旅途,她遇到几维鸟、大力士和小矮人,也拜会了孟婆、印度神希瓦;她要唤醒一座中了魔咒的沉睡之城,也要挤过时间之门的紧密发条。米米朵拉最终找到了母亲,也实现了自己的成长。
《米米朵拉》书封穿橘色裙的长发女孩
虹影为《米米朵拉》写道:“穿着橘色长裙的长发女孩米米朵拉出现在河面上。她看着我,我看着她,不管是旭日东升、星月之夜或是乌云翻卷之正午,她认识这个世界,与我完全不一样。”
2014年底,澎湃新闻采访虹影,稿件的配图是虹影自己挑选的一张她穿着胸口有盘扣的橘红色丝绒旗袍,今天的发布会,虹影穿了一件类似款式的丝绒旗袍,也是橘红色。
发布会上的虹影虹影似乎有意为自己和朵拉选了橘色的衣服。
橘色是暖色系中最温暖的颜色,但是无论是故事中艰难寻母的朵拉还是现实中亲情匮乏的虹影,橘色却并不是其生命的底色。
“我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受到一个女孩子应得的呵护,我必须比男孩子更加坚强,面对许许多多人生难题”。虹影在《别人的外婆》中写自己的童年:“我是一个非婚生的孩子,周围人看不起我,拿脸色给我看,甚至谩骂体罚我,我家里人对我也很冷淡。”虹影如此长大,看惯了生命中的悲情,其可贵之处正如作家阿来所说:“出身于脏污现实中的人,挣扎求生,作孽而又向善,身行丑陋却心向美好。”
想象是虹影超脱苦难的途径:“除了苦难,我还有想象和幻想,我幻想家人特别爱我,我幻想我可以飞过长江去,我首先幻想我可以进入长江和嘉陵江的混合地的下面,那是我们传说当中神话发生的地方。我也可以跟三过家门不入的大禹相遇,所有的传说都在我们的记忆里面。这些东西对我更重要,这些故事可以安慰我,我可以不在现实世界里面。”
虹影在赋予《米米朵拉》以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余,更将自己这些年对于成长的思索投射在米米朵拉身上。
她给米米朵拉一颗勇敢的心,正如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的雷颐所说:“《米米朵拉》超脱了传统白雪公主一定要找一个白马王子的窠臼,它讲述的就是一个女孩子寻母的过程,有小女孩的自立自强,但是不是这种女汉子般的,而是一个很女性、很温柔的坚强。”
“她单纯善良,弱小胆怯,慢慢学会无畏,不按成规行事,以全新的方式,向着这个多变险恶的世界举起不妥协的手。”虹影这样形容米米朵拉,也是在描述自己。
54岁的虹影穿着橘红色丝绒旗袍站在大家面前,衣服的颜色衬着她的脸,终于还是显出了一种和谐。
《米米朵拉》插图“用儿童小说的壳来装现实问题”
发布会上,虹影表示:“中国与印度等国家的传统民俗与神话是我书中故事源源不尽的精神武库,故事构架的过程中,有着大量的奇幻元素,但是它思考得更多的还是现实问题。”虹影认为当一部幻想小说脱离现实太远,它将会变得很无力,只有写现实,才有动人的力量。
米米朵拉的故事缘起是骇人听闻的失踪数据:中国每年至少20万儿童失踪。虹影的女儿瑟伯的几次短暂的走失就几乎让虹影崩溃,疯了一样到处寻找,何况与孩子的永远失散。
某种程度上,《米米朵拉》有种未雨绸缪的意味。
“我小时候读《简·爱》,她在孤儿院里面所有人都欺负她,但是她居然成活下来,我认为我也可以像简爱一样,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也可以活下来,果然我就成活下来。而且它教育我,很小的时候我说我要找一个像男主人公那样的人,所以它一直影响我,所以一直到我第一次结婚我也要找这样一个人。”虹影对于一本书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深有体会,书籍的作用除了传授知识,也要“给人展开一个新奇的、各种各样的事件,使得这些情况出现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应对能力。”她说,“比如面对离别。”
“但是她也要成长在一个温暖的、有爱的世界。这样长大的孩子,她的心很正,‘邪压不了正,正能压邪’,米米朵拉享受了母亲双重的爱:一个是对她生活的关爱,一个是在知识教育方面的爱,所以她才能够到冥界下面去,才可以穿越到古印度去,面对一个被魔咒控制了的一个城市,能在那里化险为夷。”
《米米朵拉》插图“一切伟大的文学最终都趋向于儿童文学”
发布会上,大家对于儿童文学的创作及前景也进行了探讨。
鲁迅文学院院长邱华栋说:“很多大作家都写过儿童文学,左拉当年给自己的孩子写过一本书叫《给妮侬的故事》;萨尔曼·拉什迪写过《哈龙和故事海》;伊莎贝尔·阿连德写过《怪兽之城》、《金龙王国》、《矮人森林》。从当代世界文学、世界作家的范围里来看,大作家写儿童文学,我觉得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一个趋势,因为博尔赫斯讲过一句话:‘伟大的文学最终趋向于儿童文学’,趋向于孩子般的沉静,最本真和原始的感觉,人性中透亮的部分,我觉得虹影在这点上超越了自我。”
虹影认为写作儿童文学,尤其是带有奇幻色彩的儿童文学是非常需要动脑子的:“我以前写《K-英国情人》,三个月就写完了,写上海系列大概半年时间不到,成人的东西我不需要怎么改,构架好就往下写,非常快就写完了。可是写孩子的书,写这种具有幻想的书,你要非常准确的、非常特别的,不能跟已经写过的所有幻想书相同,必须要动脑子。所以,这个让我挖空了心思,而且非常刺激我,有的时候写得非常快乐。所以这个是对我是一种挑战。”
当澎湃新闻问到她怎么看待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以及儿童文学的前景时,虹影说:“昨天曹老师获奖是对中国儿童文学在世界上定位的一个重新的肯定。以前,德国、法国都有很多的儿童奖,英国也有很多儿童奖,中国的作家去参与评奖,这些国家根本看都不看,提都不提。刚才我还在跟媒体讲,莫言的译者曾经是英格伦奖的评委,他们说,有一个女作家提名到那里,他觉得不错,可是其他人就像没看见,一句话都不说,这很可怕。”
虹影认为钳制中国作家进行文学创作的主要原因是教条太多,导致作家不敢写。但是她对于儿童文学的前景持积极态度:“现在环境好多了,我比较看好,中国未来儿童文学肯定会走向世界,现在已经开始了,这是一个特别好的事情,起码从现在开始,应该重新看待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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