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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肤止痒原来是你难以言说的伤痛

2021-09-15 16:4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古籍《韩非子》中，记载了一名君主与名医扁鹊的故事，正是经典的《扁鹊见蔡桓公》，“讳疾忌医”的成语也由此得来。古有蔡桓公隐瞒自己的病症最终不治身亡，而今在北京大学首钢医院的老年医学科里，也遇到了一位因为“讳疾忌医”耽误病症，把小病拖大的患者。

7月26日，一个忙碌的周一上午，急诊120送来了一位特殊的老年患者。他进病房的方式非常特殊，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以头撑床跪匐在床上。送进病房时，他的臀部布满了棕色的不明药膏，臀部以及大腿根部沾满了黄绿色的脓性分泌物，精神状态很差，基本不与人交流。饶是见惯了伤口的医生护士们，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自觉倒吸了口凉气，大家甚至猜想这难道是一屁股坐进了油锅里？

在做入院登记时，通过家属表述了解到，患者患有多年顽固性湿疹，四处求医治疗效果并不理想。因为久病不愈，他开始偏信一些私人诊所、祖传秘方，开始在网上购药、自行配药、刮肉放血，几经折腾后病情不但没好，倒是越来越重，甚至无法穿衣服。之后患者的精神状态也每况愈下，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甚至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出过房门。直到最近患者开始出现贫血、感染的症状，家属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急忙拨打了120软硬兼施地把患者“架”到医院。

在得知患者情况后，老年医学科医护团队制定了周密的治疗方案。针对药物导致的皮肤灼伤情况，团队先从清理伤口入手，进而纠正治疗营养不良和贫血症状，同时通过细菌培养确定感染性质。但由于患者长期缺乏对外交流，拒绝医护人员的治疗，坚持使用自配的药膏，团队深知这是患者久病不愈后的失望，和患病之处在隐私部位难以启齿的伤痛。科室主任杨珺楠和医生满姗姗见状用一件半袖衫给患者改了个“短裙”，为患者遮挡了患病部位，并耐心与患者沟通，希望减少他的抵触心理。

经过多次的沟通和讲解后，患者终于接受了治疗。经过检查发现，患者臀部的破溃已经延续到双侧大腿内侧，长期的跪姿导致双膝已经出现了严重压疮，严重程度和病情之久可见一斑。清创、抗炎、利尿消肿、营养支持，经过几天的治疗，患者终于可以侧卧甚至仰卧与医生护士交流了。心情逐渐开朗起来的患者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他还是个“话痨”，竹筒倒豆子般讲述了他这么多年求医、治病的经历，他说因为这个病他失去了阳光、失去了四季、失去了与人交流的快乐，已经失去了治疗信心的他，甚至觉得余生就要在溃烂的伤口和难以抑制的痒痛中度过了。

听了患者的描述，医护团队深刻感受到这次的治疗除了治病更是医心。之后的治疗患者都很配合，每天一个半小时的清创换药是必修课，清理掉脓性分泌物、厚厚的干痂和腐烂的组织，再用敷料覆盖，为了便于患者翻身活动，还得想尽各种办法固定好纱布。每天的换药可以说是一场“刑罚”，清除腐肉的过程疼痛无比，团队尝试了各种口服、外用的止痛药、局麻药，来减轻患者的痛苦，后来发现针对这个“话唠”患者，转移注意力也是很好的办法，于是护士们总是边换药边和他聊天，从家长里短，到时政要闻……

作为严谨的医学人，探究疾病真正的原因是必达的使命。通过患者一个手掌般大小的溃面，医疗人员就培养出了铜绿假单胞菌、产气肠杆菌、大肠埃希菌等多种耐药菌，患者的原发病真的只是湿疹吗？追求一元论，恪守刨根问底的严谨工作作风，科室启动了MDT，组织了皮肤科、泌尿科、内分泌科、精神科、护理部等多科室会诊，还请到了具有丰富烧伤救治经验的空总医院专家共同讨论诊治方案。每天查房、换药，根据伤口的变化，不断调整治疗方案。换药时主任、主治医师、住院医师以及责任护士都全程参与，这样的治疗过程持续了一个月。渐渐地，患者可以自己翻身了、可以下地站着了、可以穿着“短裙”出来散步了，糜烂的创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下肢的肿胀从刚开始硬邦邦、肿得透明，到可以拿手指头按出一个小坑，再到后来可以看见皮肤褶皱，直至恢复正常的大腿。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不似初来时那般黯淡无光。科室通过这个病例也总结出了针对烧伤的整体治疗方案和换药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