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顾绣：上海民间刺绣史上的奇迹

▲ 顾绣宋元名迹册·米画山水图 （资料图片）

顾绣是诞生在上海而享誉全国的艺术珍奇，得名于晚明的上海露香园顾氏家族。顾绣对形成于清代的四大名绣影响深远，但长期以来因其存世作品稀少而鲜为人知。

顾绣，又称“露香园顾绣”，中国传统刺绣工艺之一，是上海地区工艺品中的瑰丽奇珍，是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刺绣艺术流派之一。2006年5月20日，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顾绣起源于明代上海老城厢的顾氏家族。明代嘉靖年间上海进士顾名世，晚年在上海建了一座林园居住，筑园于今黄浦区露香园路。露香园的园名来自顾名世先生在筑建初期挖池筑山时，曾挖到元代书画大家赵孟頫的篆书“露香池”三字的石碑，故将自己未来的私家园林住宅，取名为“露香园”。上海明代三大名园之一的“露香园”留给世人最著名的非遗，就是如今名扬天下的顾绣。

顾氏后裔精于刺绣，绣品精美典雅，技法独到，常用于家中陈设和馈赠亲友，故世称其家刺绣为“露香园顾绣”，又称“顾绣”，有“绣艺之祖”之称，它是以名画为蓝本的“画绣”，以技法精湛、形式典雅、艺术性极高而著称于世。

露香园主顾名世之妾缪氏擅绣人物、佛像。其绣作栩栩如生，绣技卓著。据传，顾氏的绣法出自皇宫大内，绣品使用的丝线比头发还细，针刺纤细如毫毛，配色精妙。绣制时不但要求形似，而且重视表现原作的神韵，且做工精细、技法多变。仅针法就有施、搂、抢、摘、铺、齐以及套针等数十种，一幅绣品往往要耗时数月才能完成。所绣的山水、人物、花鸟均精细无比、灵动精妙，受到官府和民间的广泛推崇。

及至顾名世的孙媳韩希孟时，更将顾绣之艺推至极致，她精通六法，工书善画，绣山水则虚无缥缈，若有若无，摹花鸟则写真传神，生气曼妙，一针一线皆春意。其绣作劈丝精细，绣品气韵生动，精美如画，于是名噪一时，世称“韩媛绣”。明代松江画派代表人物董其昌极为赞赏，称之“精工夺巧，同侪不能望其项背……人极天工，错奇矣”。惊叹其名“技至此乎”“非人力也”。

崇祯七年（1634）春，韩希孟搜访宋元名迹，然后以五彩丝线，运用套针、松针、滚针、网针等针法临摹刺绣，历经数年，汇成数幅方册。由于她运针灵活，丝理平顺，使作品有较强的质感和艺术表现力。全幅计有洗马、仕女、仿米山水、松鼠葡萄、蜻蜓扁豆、华溪渔隐等8幅图，每幅均绣有“韩氏女红”印章，末开绣题“韩氏希孟”款，对幅均有明代松江画派代表人物董其昌逐幅题词。其中的《洗马图》仿赵子昂风格，《女后图》摹宋画风格，《米画山水图》仿米芾笔法，《花溪渔隐图》仿元代王蒙笔法。册尾有其丈夫顾寿潜的跋文。这便是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堪称绣画第一藏的《顾绣宋元名迹册》。无论施针、用色都极精细，灵活多变，把物象的生动情态表现得惟妙惟肖。这些作品已达到让人分辨不出是绣还是画的意境。

韩希孟在“顾绣”诸名手中最有代表性。她具有很高的艺术素养，其绣品大多以宋元时期（公元10—14世纪）的名画为题材，她充分运用针锋特技来表现画面的神韵。所绣人物神采奕奕，呼之欲出。韩希孟的精湛技艺确立了“顾绣”的卓越地位，她的写真手法对后世仿真绣的发展具有启迪作用，苏绣也受她的影响很大。韩希孟的最大贡献是使顾绣技艺臻于成熟，被当时著名画家董其昌誉为“针圣”。韩希孟的作品追求绘画效果，以名家手笔为蓝本绣画，多摹绣宋元名家名画，绣成画册、手卷等陈设品，以针代笔，刻意效仿，深得名家笔意，达到画绣水乳交融的艺术境界。

可惜的是，顾氏家族历经几代之后，因无男丁后代，便自行逐渐消亡了。同时，顾氏家族在露香园内传承的顾绣技艺，也由于家族的破落，在清初，从曾孙辈的顾氏开始，便从原露香园自家深深的庭院内，被渐渐地带出了家门，进入了广阔民间。因为顾家在明末家道中落，顾绣悄然走出了士大夫家庭。到了清代（1644—1911），顾名世的曾孙女顾兰玉开始设立刺绣作坊，广收门徒，传授“顾绣”技法。民间妇人争相赶时髦、学手艺、竞相仿制，提升审美能力和生活美感。商人也因其艺术价值高而开设绣庄，收购绣品。

没想到，走出露香园，进入民间的顾氏绣画刺绣，竟然会迎来无数“顾绣庄”商品绣蓬勃兴起的高潮。自此“顾绣”在上海附近地区流传开来，一时间，大量民间的顾绣商品绣，一下子风靡了整个长江下游地区。顾绣之名传遍江南。

顾绣，乃江南唯一以家族冠名之绣艺流派，400年来历经由盛而衰，乃至消亡、重生的变迁，可谓上海民间刺绣史上的奇迹。

作者：姚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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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钩沉｜顾绣：上海民间刺绣史上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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