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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对摇滚和说唱的刻板印象,被这帮哥哥们撕碎了
大众对摇滚和说唱的刻板印象,被这帮哥哥们撕碎了 原创 学委丹尼尔 蹦迪班长
这几年的综艺越来越多了,不断挑战“互联网老年人”们对于综艺的认知。
上世纪90年代的《综艺大观》和《正大综艺》可以说是大陆观众对综艺这种节目形式的初体验。
此后芒果台的《快乐大本营》跳脱出正襟危坐的形象,明星们在做游戏时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着实给人很强的冲击,于是快本很快风靡全国。21世纪的头十年,超女、快男、我爱记歌词等一系列综艺节目在各大卫视开花结果,综艺进入了诸侯割据的时代。
到了10年代,随着经济的发展,综艺的形式也迎来了大爆发,各大平台想出了多种多样的玩法。
有推理悬疑类的,有明星带娃的,有在街头做游戏任务的,有面向毕业生求职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综艺做不到的。
这两年,综艺的另一个玩法又突然火爆起来。与许多综艺一味关注25岁以下的年轻人不同,这类综艺寻找到许多已经成名但远离主流舞台许久的明星,再加上一些已经出道但相对缺少主流曝光机会的艺人,聚在一起排练、pk,然后登台献艺。
其中的现象级代表,当数《乘风破浪的姐姐》,以及现在正在热播的《披荆斩棘的哥哥》。
老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两档以“熟龄人士”为主角的综艺火了之后,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
1.我们为什么爱看这类综艺?
从最浅层,也是最初的原因来说,就是情怀。
大多数的哥哥都阔别舞台太久,他们的粉丝大多都已经步入中年,要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要么上有老下有小,为生活辛苦奔波。
而当哥哥们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时候,粉丝们看到的不仅是偶像们曾经的峥嵘岁月,还有那个当年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自己。
就像《天下足球》的那句经典解说词说的:放眼望去,都是自己17-8岁的影子。
当然,我说过,这是最浅层次的原因,如果只是情怀加成,显然不足以让一档节目火到出圈。而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各种标签的碰撞。
社会学家项飚曾经提出过一个概念,叫附近的消失。
移动互联网虽然让我们实现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但在网上冲浪多年之后,我们会发现一个问题:断网后,我们在一公里内都很难找到一个说话的人。
地铁上、路上的人往往都神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同一屋檐下的合租室友,也只会在收水电费时有那么一两次短暂的交流,老子的“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理想社会图景,居然在21世纪有了实现的可能。
而这种状态下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习惯性的标签化。人们在互联网上总是用各种细则,比如性别、年龄、地域和工作属性去划分人群,然后熟练地贴上各种标签。
中年男人就总是油腻、爹味儿,女人都是作的、不能讲道理的。
程序员总是脱发、木讷、收入高;二次元都是肥宅。
等等等等。
这种简单粗暴的归类法则令很多人自带有色眼镜观看这个世界,哪怕他们并没有接触过自己贴过标签的人群。
而只有切身处地地接触过这些人,你才会发现自己的标签有多么可笑。
而《披荆斩棘的哥哥》就是把身上带着各种互联网常用标签的人聚到了一起,让他们进行碰撞。
按照年龄分,60后、70后、80后、90后齐聚一堂;按从事的艺术门类分,美声、摇滚、说唱、流行音乐、影视剧应有尽有;按照地域来分,港澳台同胞加上大陆明星一应俱全,还有外国人。
正是这种不同经历,不同职业,不同文化氛围下的碰撞,让他们的日常交流分外有趣,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赵文卓。
习武出身的赵文卓讲的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站如松坐如钟,这种成长环境下养成的价值观和玩说唱的热狗、GAI等人可以说是完全两股路子,所以当赵文卓和说唱歌手相遇时,总会有出其不意的喜剧效果。
比如赵文卓认认真真地讲抱拳礼的内涵,以及觉得“社团”的名字不好,把组合名称改成了“街道办事处”。
观众在看到这些捧腹之余,也会扭转心中对两个群体的刻板印象,发现说唱歌手并非那么桀骜不驯,面对老前辈的教导,也会欣然接受,而赵文卓这样的中年大叔,虽然已经跟不上时尚,但在练习中拼命努力,希望能形成肌肉记忆,还蛮可爱的。
这也是《披荆斩棘的哥哥》更深层的意义:撕掉标签,以及其带来的偏见。
2.被扭转偏见的,
不只是明星本人
除了改变明星本人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外,这款综艺的哥哥们,也撕碎了人们对于两种艺术形式的刻板印象,那就是摇滚和说唱。
在我国的主流价值观中,评价一个艺术形式是否入流,同是否体面,或者说,跟看上去能不能登上大雅之堂有着强烈的正相关。
摇滚乐在中国大陆的发展的主色调就可谓是穷困潦倒,摇滚电影《北京乐与路》中一针见血地指出:北京摇滚的主要特点,是穷。
中国摇滚本来绽放于大众舞台,也有着光芒万丈的开始。但自诞生后,却历经坎坷沉浮,在长达二三十年的时间里,都在主流大众平台缺少展现机会。
八十年代末,虽然唐朝、黑豹、指南针等乐队已经成立,但每晚演出收的门票钱,还换不来一星期的饭钱,成名的乐队成员也都是当时社会的边缘人,基本没有正经工作,放现在话说,就是街溜子。
一头长发,穿着破洞牛仔裤走在街上,也更容易被警察查身份证,按《我爱我家》里老傅的话说,这些人的打扮,看着就不三不四。
唐朝的丁武为了买把吉他给别人画风筝,张楚跑卡拉OK里给人放碟赚钱。
官方对这群人自然不会友好,有人就在《人民音乐》上批判:摇滚和毒品、滥交、犯罪挂钩,应该予以抵制!
所以不难理解,崔健在参加孔雀杯通俗歌曲大奖赛的时候,第一轮就被淘汰。之后要不是扮演过《白毛女》里喜儿的老艺术家,时任东方歌舞团团长的王昆力排众议,崔健也不会出现在1986年的百名歌星演唱会上。
但据说崔健在演唱会上唱完一无所有之后,有的老干部就愤然离席,说这是什么牛鬼蛇神,之后也有老艺术家发声,觉得摇滚乐就不该出现在首都的舞台上。
虽然90年代前几年,大陆摇滚有过一段黄金岁月,但却如夏花般短暂。1995年,唐朝的贝斯手张炬不幸车祸身亡,令这支曾在日本、德国演出过的中国第一金属乐队遭遇重创;而“魔岩三杰”也都因为各自原因,从90年代中期开始陆续“死了、疯了、成仙了”。他们这些令人唏嘘的结局,是中国摇滚坎坷命运的浓缩,也呈现着摇滚与固有观念的冲突。
之后大陆摇滚乐想要活得好,几乎就不敢越雷池一步,要么像许巍一样出世,我不批判任何人,我就过我自己的;要么就像汪峰一样,不是怒放的生命,就是勇敢的心,浑身充满正能量。至于90年代末活跃在树村,以“痛苦的信仰”为代表的那批乐队,更是赶上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摇滚寒冬,每个月赚几百块是常态。
新裤子在《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里喊的那句: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可谓是一代乐队与一代乐迷的集体呼声。
而说唱在内地的历史进程,更加一言难尽。
上世纪80年代,香港歌手林子祥和台湾歌手庾澄庆分别在专辑中第一次推出了粤语说唱和国语说唱的曲目,而大陆的说唱则相对晚一些,甚至有点众说纷纭。
1993年,尹相杰、谢东、图图合作发行的“Rap”专辑《某某人》。然而只要细听这张专辑就知道这仨人只是玩票,说唱根本不是主角,本质还是流行乐。
至于春晚说唱第一人,很多人调侃说是赵丽蓉,但学委在此发挥考据精神,告诉大家:这并不准确。
我查了1995年的春晚节目单,发现解晓东的《今儿高兴》比赵丽蓉老师的《如此包装》要早一个顺位。
也就是说,如今已经成为某公司董事长的解晓东,才是当之无愧的春晚说唱第一人。
不过,解晓东也好,赵丽蓉也罢,他们的表演严格说来,其实只是带有一些说唱元素,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的说唱作品。要真较真起来,或许崔健在80年代末写的《不是我不明白》,更有资格成为中国内地说唱的起点。
而真正影响到一代年轻人的内地Hip-Hop组合的诞生,要等到20世纪即将过去的时候。
1999 年,内地说唱歌手小狮子和尚思扬在上海组建Hip-Hop组合“黑棒”。2004年,黑棒推出专辑《嘻哈第一棒》。
这张专辑将两位少年的锐气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Diss电视综艺就像儿童游戏,批判娱乐圈里的人想一夜成名的浮躁,显露出一股与主流流行文化对着干的冲劲。
看得出来,说唱这种诞生于美国黑人社区的艺术形式,诞生起就带着浓烈的叛逆因素,这让中国听众很难迅速适应,所以总是有点水土不服。
在主流渠道难以获得展示机会的说唱歌手、组合们只能在LiveHouse释放表达欲,常年处于地下状态。
这几年,说唱从地下走到了地上,但之后一些说唱歌手的出格言行导致人们对说唱的偏见并没有改善。
其实单就音乐本身来看,是不分高低的。京剧就曾经是典型的穷人乐,有品位的士大夫都去听昆曲,京剧就是普通老百姓听的,但两百年后,京剧早就登上了大雅之堂。
相声诞生之处就是一群底层穷人为讨生计想出来的东西,甚至大户人家都不会请相声演员来表演,因为丢不起那人,但建国后,相声不仅登上了大雅之堂,还一度成为春晚最值得期待的节目。
所以说,摇滚也好,说唱也罢,即便曾经属于地下,但也不代表着,他们无法登上大雅之堂。
3.披荆斩棘的哥哥,
让摇滚与说唱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好在,有了互联网,有了用心的综艺,摇滚和说唱这两种音乐形式再度通过创新让人眼前一亮,任何对它们依旧抱有偏见的人,在看了《披荆斩棘的哥哥》后,想必都会有所改观。
在初舞台上,黄贯中、张淇、陈辉的摇滚串烧,既讲述了一出摇滚编年史,也给所有乐迷们来了一记回忆杀。
陈辉先是演唱了面孔乐队2018年的歌曲《幻觉》:
随后张淇表演了黑豹乐队的经典作品《别来纠缠我》:
最后黄贯中献上了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不再犹豫》:
然后是集体合唱《不再犹豫》,把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一公舞台上,《凄美地》因为黄贯中、陈辉两位摇滚人的加入,更多了一丝荒凉美;
《yellow》给大家展示了什么叫神仙舞台,有力量,向往美好:
二公表演,三位摇滚老炮儿:黄贯中、陈辉、黄和说唱无冕之尊,摇滚新手欧阳靖带来了窦唯的经典之作《明天更漫长》,让人感叹秩序从荒芜处重建,摇滚精神永不灭;
《悟空》则是传统艺术与摇滚的融合。
说唱方面也是如此。
欧阳靖、热狗、周延、布瑞吉、刘聪的初舞台,你永远不用担心气氛,嗨到爆,大型沉浸现场。
李承铉的《天上飞》是另一种风格的说唱,通篇充斥着高级。
《离开地球表面》,与传统武术的融合,张力十足;
《彩虹西服》,不穿西服的无厘头说唱;
《我站在高岗上》,磅礴而感染力极强:
而在二公时,说唱直接开始了大内卷,纷纷突破舒适圈尝试说唱的哥哥们,让网友热议#披荆斩棘的哥哥开始Rap内卷了吗#?
《往事只能回味》,粤语rap、重庆话rap、国语rap同时出现在一个舞台,荒诞而又和谐;
《飞云之下》温柔rap,静静讲述游子故事。
网友@YUKI-最上佑希感叹“这个节目让说唱的好感度直线UP”,她自己头一次了解到“原来说唱也可以这么多变,这么高级。”
在刻板印象里,摇滚和说唱属于人头攒动的“地下”,他们是极具煽动性的音乐形式,用敏感的触角去摸索人性的B面,呼喊着宣泄自我,而这样的他们总能让人陷入群体亢奋,并沉浸其中。
鉴于当代年轻人愈发钟爱于这种沉浸感,underground也日益获得追捧,继而被人们争先恐后的端上更大的餐桌。
当沉浸式的地下体验被簇拥到地上,《披荆斩棘的哥哥》这些或让人热血沸腾,或让人惊讶,或让人感动的表演,向我们展示了摇滚人和说唱人打磨过后的璀璨面。
有人在他们身上,喜欢上此前并不了解到说唱:
有人从说唱这种在印象里很叛逆的音乐形式里,听到了感动:
而对于摇滚,《披荆斩棘的哥哥》这档节目,也让网友们拓宽了正向认知。
有人感慨“世界上不能没有摇滚乐,摇滚是一种活着的感觉”:
有人深深地感受到了摇滚的魅力,赞誉摇滚是一种让人摆脱麻木的态度与精神:
甚至有人从中听到了热爱生活的力量,被几位摇滚人唱得热泪盈眶,并感叹“因为唱摇滚才年轻,生活需要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的态度!”
而节目改变的,还不止于观众们对于摇滚、说唱的直观态度。在这些艺术形式产生浓烈兴趣后,他们开始主动了解中国摇滚与说唱的历史,并开始聆听经典作品——再好的作品,也需要有人去听,才能延续它的价值。
比如有人因为陈辉、张淇,去看面孔乐队的古早演出视频,去了解黑豹乐队经历的三十多年沉浮;
有人因为节目重新演绎了《明天更漫长》,去重听窦唯的原版,感受这个作品可以穿越时空的力量,继而发现《黑梦》这张专辑的先锋性:
所以你看,摇滚和说唱,并不是专属于地下的,也并不是只有地下状态的才有力量。走向大众舞台的摇滚人、说唱人,只要态度足够真诚,就可以让更多人爱上这两种音乐形式。
说唱og和摇滚老炮们在这个舞台上与其他艺术形式的无缝对接,正是这个舞台对音乐无限包容的体现,x-part创作给哥哥们发挥的空间,也让艺术有了各种各样融合的形式,各种艺术的无限活力与精彩在这个舞台展现得淋漓尽致。
日后,当我们想起这个节目给自己带来的感动,以及打破刻板印象时那种进入新世界的快感时,我们或许也会思考一下对他人的标签是否合理。
如果真能如此,那么这款综艺就善莫大焉了。
THE END
本文作者
学委丹尼尔
从没进过三分的东北三井寿
原标题:《大众对摇滚和说唱的刻板印象,被这帮哥哥们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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