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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访谈 | 张继青:没有诲人不倦的老师就没有“张三梦”

2021-09-13 11:1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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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访谈 | 张继青:没有诲人不倦的老师就没有“张三梦”;我们是“导游”要告诉青年戏好在哪里 原创 郦亮 生活周刊

张继青

原名张忆青,女,汉族,江苏苏州人,国家一级演员。1939年生于苏州的一个戏曲世家,髫龄即随大姑母学艺。1952年参加苏州民锋苏剧团,后师从尤彩云、曾长生,专学昆剧旦角。

1956年转入江苏省苏昆剧团,受到俞振飞、沈传芷、朱传茗、姚传芗、俞锡候等著名昆剧艺术家的传授和指点,可谓集大家之所长。她嗓音圆润厚实,吐字清晰,行腔婉转,韵味隽永,吸收各家行腔特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唱法,创造了众多性格鲜明的艺术形象。

张继青1979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2004年12月退休。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昆曲代表性传承人,第五、六、七、八届全国人大代表。原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副院长,现任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名誉院长。她1984年荣获第一届中国戏剧“梅花奖”榜首;1986年获得法国维勒班市颁授荣誉市民衔;2002年获中国文化部颁授昆剧终身成就奖;2002年11月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文化部联合授予的“长期潜心昆曲艺术事业成绩显著的艺术家”称号;2006年获美国纽约华人艺术家终身成就奖;2008年1月被授予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2013年获江苏省第一届“紫金文化荣誉奖章”。

应该说,相比其他一些艺术家而言,张继青走上昆剧艺术之路更多人的必然性。她出生在一个戏曲之家,祖父、姑妈和母亲都是旧时戏曲艺人。从小耳濡目染,很早就懂得中国戏曲的博大精深和其中的深刻奥妙,所以张继青似乎天生就是为戏曲事业而生。

但看张继青的艺术之路又是十分曲折的。她总是在各种社会变动之中漂泊,从苏剧转向昆剧,演过杜丽娘那样的古代大家闺秀,也紧跟形势演过不少现代戏。早年连家都不知道搬了多少次,从苏州到南京,又从南京到苏州,最后再落户南京。不得不说,张继青身上有现在七八十岁老艺术家们的共同的影子。他们热爱着艺术,又受着当时的教育,愿意把自己放在一颗螺丝钉的位置,默默为艺术的传承和发展出力。

本期焦点人物 张继青

生活周刊记者 郦亮

1

每一次都是祖父的

“三卖一垃圾”压轴,

他的演唱会使茶客笑得前仰后合,

有时我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就是在这样浓郁的

艺术氛围中长大的。

生活周刊:和其他一些艺术家不同,您是真正出生在一个艺术世家。可以谈谈家庭的艺术氛围对于您之后艺术之路的影响吗?

张继青:我的祖父叫张是吾,祖籍上海浦东,后定居苏州。年轻时他就痴迷苏滩,弃商从艺,成了一名苏滩艺人。他能拉会唱,“前、后滩”和多门行当都能唱,尤其擅长丑行。“后滩”的“三卖一垃圾“即《卖草囤》《卖青炭》《卖橄榄》《捉垃圾》,使他小有名气。后来他就带着我的大姑母张惠芬、我的母亲张惠芳一起唱苏滩,以此来维持家庭的开支。

我小时候经常抱着妹妹到乡镇的小茶馆,挤在茶客中听家里大人们的演唱。每一次都是祖父的“三卖一垃圾”压轴,他的演唱会使茶客笑得前仰后合,有时我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时母亲就朝我瞪眼睛,吓得我赶紧抱着妹妹溜走。我就是在这样浓郁的艺术氛围中长大的。

生活周刊:虽然自小受到熏陶,但其实从喜欢到从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是什么契机让你走上了艺术之路?

张继青:随着祖父1952年去世,家里的日子变得越发艰难。我投奔了很多亲戚,但其实都不长久。1951年3月,由苏滩艺人吴兰英个人集资,邀请朱筱峰、李丹翁、华和笙等40余人成立民锋苏剧团,我的大姑母也参加了。后来我投奔大姑母,也就自然而然地踏进了剧团,那年我14岁。成为剧团的正式学员后,除了杂务性工作外,当然还要不出声地跑龙套、当群众,但我心里藏着一个到舞台上开口唱戏的强烈愿望。

生活周刊: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第一次开口唱戏紧张吗?

张继青:要唱戏,自然首先要会唱。苏剧许多剧本改编自昆剧,唱词讲究,曲调优美,充分体现了甜、糯、软、嗲的姑苏水乡韵味。我虽然从小就听家里人唱苏滩,但那时年纪小,并不在意,现在真要学了,心里不免紧张。我的苏剧唱念的启蒙老师就是民锋剧团的创办人之一、著名老艺人华和笙先生。老先生各行皆能应功,并擅多种乐器。他还是一副菩萨心肠,对教我很是耐心。我的第一段苏剧“太平调”的“艳阳天,好春光”就是在老先生精心教导下唱了出来。

1953年剧团排演了新剧目《鸳鸯剑》,我第一次被安排扮演有四句唱词的角色,这是一个跟着父亲逃难的小丫头。过门起后,“随便哪里不肯去,情愿饿死在家里”是我在戏曲表演艺术舞台上的第一次开口。虽然当时没有人表扬我,但后来剧团排演《牛郎织女》,我就成了小牛郎的扮演者,这自然是剧团对我的充分肯定。我接受任务后,十分激动,一有空闲就抓紧时间背台词,练唱段。

生活周刊:我们注意到,其实您从小在家里受到的是苏剧的熏陶,而民锋剧团也是一个苏剧团,您后来是怎么从苏剧转到昆剧的?

张继青:1953年10月民锋苏剧团正式落户苏州市,更名为苏州市民锋苏剧团,归属当时的苏州市文联领导,为民间职业剧团。苏州主管部门派文联戏曲改进部部长顾笃璜监管民锋苏剧团的政治思想和艺术工作。他亲自导演了好几个剧目。在《庵堂相会》演出时,剧团年轻的演员就开始启用了中间是“继”字的艺名。我原名叫张忆青,从此就改名为张继青了。

顾笃璜特别重视对团里年轻人的培养,他认为必须向昆剧学习,提出了艺术上“以昆养苏”,经济上“以苏养昆”的口号。也就在这个背景下,1954年3月,他特地聘请了清末昆剧著名旦角尤彩云前辈来团任教。

生活周刊:在日后您回顾自己的成长史每次都会提到尤彩云,认为他是您昆剧上的启蒙老师,能说说他在教您过程中的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张继青:尤彩云老先生是清末姑苏昆剧全福班的后起之秀。民国初年在上海演出时获好评,报纸上评论他的《牡丹亭·游园·惊梦》《孽海记·思凡》“身段动作较他人繁复,愈觉优美动人”。老先生到剧团上午拍唱,下午踏戏。我还是好学用功的,老先生很是喜欢。我常常因为回课时,唱得不荒腔走板,而获得一根油条、一杯红茶的奖励,这当然也更加激励了我学习昆剧的劲头。

尤老先生的教戏和演出紧密相连,每教完一折戏,就会在演出中登台亮相,一则锻炼青年演员,二则增加剧团的演出剧目。我还记得我第一个学的折子戏是《牡丹亭·游园·惊梦》。由于这个戏的情节吸引人,很受观众欢迎,几乎成了每个码头的必演剧目。每当演出,尤老先生总是戴着他那副断了脚,用棉纱线将就的眼镜,眯着眼睛,竖起耳朵注视着台上演员的一字一腔,一招一式。演完下台,老先生会立即向青年演员们指出需要注意和改进的地方,使得我们尝到了昆剧表演艺术严谨、精湛、优美的甜头。尤老先生为我开蒙昆剧,是我的幸运,对他的教诲我永生难忘。

张继青和学生单雯

2

尤老先生为我开蒙昆剧,

是我的幸运,

对他的教诲我永生难忘。

生活周刊:您现在是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的名誉院长,生活在南京。从在苏州的民锋苏剧团到在南京的江苏省昆剧院,这里面的沿革是怎样的?

张继青:1956年3月,苏州市民锋苏剧院被命名为苏州市苏剧团。当年浙江省苏昆剧团赴京演出昆剧《十五贯》,“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引起了全国的昆剧热。

作为昆剧发源地的江苏省却没有昆剧表演团体显然有点说不过去。也就在这一年的10月23日,江苏省文化局宣布将苏州市苏剧团改建为江苏省苏昆剧团,驻地仍在苏州。自从成立了江苏省苏昆剧团,招待演出任务日益繁重,很多演出都是在省会南京举行。为了妥善解决剧团艺术生产和南京、苏州两地招待演出任务的矛盾,1960年4月,江苏省委决定苏昆剧团抽调部分演职人员到南京。这样也就有了江苏省苏昆剧团(南京)和江苏省苏昆剧团(苏州)。我和先生姚继焜等十三名继字辈演员及部分乐队人员调南京,成为南京组团的骨干。“文革”中苏昆剧团改唱京剧,被命名为“江苏省京剧二团”。“文革”结束后,原驻南京的江苏省苏昆剧团改为江苏省昆剧院,而原驻苏州的江苏省苏昆剧团改为江苏省昆剧团。

生活周刊:您迄今60多年的艺术生涯之中有很多代表作,最有名的还是《牡丹亭·惊梦》《牡丹亭·寻梦》《烂柯山·痴梦》,因为演得精彩极了,很多人都称您为“张三梦”。谈谈您艺术生涯中的这几部好戏吧。

张继青:我始终觉得,这不是我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天赋才能,而是昆剧有着太深厚的积累,我又有幸遇上了许多优秀的诲人不倦的老师。前面说到尤彩云,他是传字辈老师的老师,是他教了我《游园·惊梦》,给我进行了昆剧开蒙。记得那时候尤老师已经年近古稀了,可教起戏来一点也不肯马虎。学了两个月后,尤老师一次在船上问我,学会了没有?我说学会了。他却对我说,还早呢,我看到你在练,脚底下还乱,太零碎。要知道,脚下一乱一碎,上下身就不合,上面做得再花哨,也不会好看。他还关照我,要多走台步,多跑圆场,这是根基。经过这一番点拨,我练习时就感到好像开了窍,顺畅多了。

教我《烂柯山·痴梦》的是昆剧表演艺术教育家沈传芷老师。沈老师会的戏很多,生、旦、净、末、丑各行角色都能传授,尤以小生和正旦戏最为传神。1960年8月沈老师回苏州家里过暑假,又像平常那样到苏昆剧团教戏。那时我已经在南京,但听说沈老师有一出非常有特色的折子戏可以教,就是《烂柯山·痴梦》,后来请顾笃璜先生推荐,我从南京赶回苏州,第一次向沈老师学习。《烂柯山·痴梦》中的崔氏,属正旦行当,历经多代艺人的精雕细刻,传到沈老师手上时已经达到高峰。

由于崔氏无论在表演、唱念、程式动作、心理变化上,都起伏极大,所以也被圈内人称为“雌大花脸”。这对我来说是一次突破。沈老师在教戏中主曲《渔灯儿》时,一伸一缩,一放一收,时而朦胧恍惚、扣人心弦,时而扑朔迷离、喜怒无常、变幻莫测,将崔氏当时的心情刻画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这让我十分沉醉,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沈老师精湛的表演艺术学到手。

教我《牡丹亭·寻梦》的是传字辈另一位昆剧旦角表演艺术家姚传芗老师。1979年盛夏,我到杭州黄龙洞浙江省艺校向姚老师学《寻梦》。在学习的过程中,姚老师多次向我指出,《寻梦》这出戏不应走花哨和讨好观众的路子,而要从人物出发,从整折十四支曲子出发,从上场《懒画眉》开始到《江水儿》结尾,要找出杜丽娘曲折多变的内心活动,要找到身段动作造型与情感结合。那时姚老师已经70多岁了,还在排练场上握着折扇,眯着眼睛,一会儿轻颦浅笑,一会儿双眸流动,一会儿唇齿微启,一个活脱脱的杜丽娘的形象宛然重现在牡丹亭旁。可以说,没有老师前辈的毫无保留的传授,就没有“张三梦”。

张继青(左二)和她排演的

《牡丹亭》原班人马

徐华、王维坚,以及学生单雯

3

过去我的主要职责是演戏,

我就专心好好演戏;

现在我的主要职责是当老师,

我就好好教戏。

我别无所求,

只想把昆曲传下去。

生活周刊:在江苏省昆剧院的时光中,你们为了传承和发展昆剧艺术,吸引更多的观众,采取了“小戏扩展成大戏”的做法,让昆剧艺术有了创造性的传承。这种做法被很多院团仿效。当时这么做遇到了什么困难,后来又是如何解决的?

张继青:在“张三梦”被评论家喊出之后,我便考虑将“三梦”扩展为大戏。主要是两出大戏,一个是《朱买臣休妻》,一个是《牡丹亭》。《朱买臣休妻》源于我向沈传芷老师学《烂柯山·痴梦》,演出之后很受欢迎。这种情况下,我爱人姚继焜觉得编写本戏《朱买臣休妻》的时机已经到了。在他的整理和改编之下,《朱买臣休妻》分《逼休》《悔嫁》《痴梦》《泼水》四折,以《痴梦》作为全剧的戏核戏胆,一字不动,其他三出向它靠拢。剧中人物,吴继静扮演前面两出的崔氏,我扮演后面两出的崔氏,姚继焜扮演朱买臣,要继荪扮演张木匠。经过多次演出,《朱买臣休妻》越发成熟,后来江苏电视台将《朱买臣休妻》拍摄成戏曲电视剧,获得了第十三届戏曲电视剧一等奖。

《牡丹亭》的改编有不少难度,因为汤显祖原作共55折,全演是有困难的,也不能适合今天观众的需要。昆剧院几经研究,最后决定只对原作删节、浓缩。即在原有的《游园》《惊梦》《寻梦》的基础上,增加《写真》《离魂》。前面三折的表演是昆剧传统表演中的精品,后面两者《写真》和《离魂》则连传字辈的老师也没有看到过,需要导演和演员的全新全心创作,难度之大,人所共见。演出后却为所有人一致看好,认为风格清新统一。我在剧中演杜丽娘,因为整台戏基本由我一人唱,也被大家戏称是我的“独唱音乐会”。

生活周刊:您说您的艺术之路能有现在的局面,与一批优秀的前辈老师的悉心培养是分不开的,其实您自己也教了很多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您觉得现在的学生和过去的学生在教法上面有什么不同?

张继青:我们是“继”字辈,“继”是我专攻昆剧后与继字辈同学一起改的,意味着将昆剧事业继承下来,革新发展,永传下去。这么多年来,我确实非常关注昆剧艺术的传承与发展。白先勇先生2003年邀我去苏州,交给我他自己浓缩后的《牡丹亭》剧本,向我谈了打造“青春版”《牡丹亭》的想法,要让我当艺术指导,并由我来教授剧中饰演杜丽娘的A、B角的沈丰英和顾卫英。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我收了两人为徒。虽然收了徒弟,我仍然像以往一样,只要有人希望来学戏,我还是尽心尽力地教,绝不藏私。“青春版”《牡丹亭》演出时,我几乎场场都去把场,发现问题,下来就和徒弟说。2005年5月,我在南京人民大会堂指导排练时踩空跌倒,导致股骨颈断裂。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仍然坚持参加“青春版”《牡丹亭》的一些活动,既然我做了师父,我当然就要对她们负责到底。

2004年我退休后,我把主要经历都投入到青年演员的传帮带上面来。省昆的单雯、徐云秀,苏昆的王芳、陶红珍、沈丰英、顾卫英、刘煜等一批南昆旦角接班人取得了一定成就,使南昆的《牡丹亭》《朱买臣休妻》等经典剧目仍活跃于昆剧舞台上。现在不仅我所学的两出大戏《牡丹亭》和《朱买臣休妻》都已经传授下去,而且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喜欢和欣赏昆曲。有人问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说没什么其他心愿,就是带学生。过去我的主要职责是演戏,我就专心好好演戏,现在我的主要职责是当老师,我就好好教戏。我别无所求,只想把昆曲传下去。

生活周刊:近些年昆剧青年观众的培养很成功,昆剧大概是各戏曲门类中观众平均年龄最小的。您怎么看昆剧观众的培养?

张继青:前面好些年,我们的院团年年坐吃“皇粮”,大家并不心安理得,而是忧心忡忡。有的戏花了不少钱排出来,演不了几场,因为观众少就束之高阁,让那些新置的布景道具堆在棚内。假定排好了一个戏,不继续加工提高争取更多的演出场次,而仅仅为了“缴公粮”,演几场就抛在一旁,近两百号人,窝在昆剧院内,或各找自己的经济效益,那剧院的发展前途是可想而知的,到那时再惊回首,定然悔之晚矣。过去一些年我们也曾去给师生演过《窦娥冤》这些戏,青年学生两个多小时能坐下来,也真不容易,尽管有溜号的,有交头接耳的,甚至有些“小捣蛋”竟和台上演员拉起话来,个别的竟调皮地嚷起来,但事后大家回想起来,倒也觉得不该责怪,这些新观众都是第一次看昆剧,戏曲的表演程式,要使学生们欣然接受那绝不是一次两次会取得效果的。我认为只要多排出适合他们情趣的好戏来,不断地加以诱导,使他们从不习惯到习惯,最终他们会喜欢昆剧的,是会成为它热情的新观众的。

对青年人来说,我们这些专业演员类似“导游”,起一个“导看”作用,告诉青年人这个戏好在哪里。2012年4月,那时我已经74岁了,我去了北京大学“经典昆曲欣赏”的课堂,为现场300多位学生讲解昆曲旦角的表演。我现场表演了《牡丹亭》中《惊梦》《寻梦》的两支曲子,学生们都很感兴趣,这也让我看到了我们所做工作的价值所在。

张继青在化妆准备登台

学生眼里的张继青

真的很谦虚,特别有大家风范

顾卫英(北方昆曲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我1999年就从苏州赶到南京向张继青老师学戏了。张老师对昆剧的传承问题很关心,对青年人总是倾力而授。后来我从苏州昆剧院到北京发展,仍然能够感受到老师对昆剧未来的那份期许。2019年我的“一旦有戏”顾卫英工作室在昆山巴城成立的时候,张继青老师专程赶来祝贺。我记得她当时说,昆曲传承,其一,守护剧种风格和特色,不能变味,继而不断提升艺术表现力;其二,培养更多优秀的年轻人,让昆曲事业更加繁荣。她告诫我们需要搭建以“原汁原味”的姿态倡导传递昆曲美学,构建独具特色、富有内涵的昆曲传承与传播平台,让更多的人感知昆曲、欣赏昆曲、学习昆曲。

单雯(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我是2007年在国家文化部的安排下拜张继青老师为师的。张老师是一个比较严格的老师,她不怎么表扬学生,总是给学生提一些意见。老师对艺术一丝不苟,感觉生活中和舞台上的她判若两人,在生活中是一个很朴实的老太太,但在舞台上她却能够把少女的那种形态表现得淋漓尽致。除了传授艺术,老师平时还会和我说一些做人的道理。她说,演员还是要单纯一点,除了艺术追求上要更为精进,其他什么都是假的,舞台上拿出这本事才是真的。老师是一个很谦虚的人,别人要给她拍照,她会说我又不好看,你们不用拍我,还是拍我的学生吧。真的很谦虚,特别有大家风范。

原标题:《上海访谈 | 张继青:没有诲人不倦的老师就没有“张三梦”;我们是“导游”要告诉青年戏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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