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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的梦,落在城市边缘的歌舞厅 | 眼光
在五光十色的大城市里,它藏在某个老式大楼的负一层,在行政层级更低的区域里,它隐在鳞次栉比的小店招牌中。歌舞厅的存在和“歌舞厅”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一样,淹没在以屏幕作为主要媒介的当代娱乐里,它是一种在地的娱乐,有着陈旧的气息,和昏暗的溜冰场、棉被盖住的长方体电冰箱一样,成为90、00年代,或者更早远的时代记忆。
在它所隐喻的时代里,大卫·林奇的电影《穆赫兰道》就开场于一场眼花缭乱的舞蹈。电影的初始是密集的鼓点,踢踏跳动的男女在紫色的背景里彼此支撑,跳动,叠化成彩虹一样的流动光影。他们象征着被凝视的对象,身体边界的突破,欲望的隐喻......扭曲的时间在人们的脚尖流转蒸腾,陷入某种绮丽的幻境。这些影像在当下被孙一冰捕捉下来,透过透镜,舞厅沙发皮面上的塑料钻石闪耀如同星星。拍完北京公园系列之后,他把老年群体的休闲方式作为长期关注的议题,视角从开阔的公共场所转向幽暗的室内空间。相比公园来去自由的准入,舞厅里多一些讳莫如深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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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来自上海和重庆的舞厅,所有图片均获得拍摄许可
孙一冰回忆拍摄时的场景,形态规整的长方形舞池中央,迪斯科灯球亮起,玻璃碎块反射场内灯带的颜色。舞厅没有随时代进化,保留着早年录像带里的样子,地板是实木的,镜子占满东西侧的墙壁,不过当一对老人旋着步伐飘过,木板会上下起伏,“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歇息的老人们在舞厅边的沙发上聊天嗑瓜子,拿出手机扫码加微信,保温杯里的菊花浮在水面,牙签插在塑料袋里的葡萄上。
晚场的某一个时刻,舞厅会变成巨大的沉默物体,灯带黯淡,球灯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场边候场人的手机零星亮起幽绿色的光。音乐变得舒缓,这种黑暗一般会持续两到三首歌的时间。
老人们什么都跳,老式舞厅一般分早、午、晚三场。早场的大爷们大多练摩登国标,晚上是恰恰、伦巴的主场。拍摄最难的永远是和人沟通,孙一冰有时候硬着头皮把相机架在脚架上慢门捕捉流动的光影,会有老人上前警告,这是有隐私权的事儿,不好拍照的。
这里是城市里某种记忆的废墟,我曾见过年轻人在都市夜场里蹦跶,如果从某种动态影像上来区分,年轻人的舞厅是上下浮动的,刷刷刷,利落如同钢刷拂过;而老年人在舞厅里做回旋运动,从黑暗的角落旋转到的音乐彩球下,漆黑的环境被单一的灯光烘托成同一种颜色,一些绮丽的梦在这里升起,掉落。
摄影 / 孙一冰
文字、编辑、设计 / 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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