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的虐，让《一生一世》的甜去“腻”了

无论是否喜欢《周生如故》《一生一世》，可能都得承认，它在播出模式上做了“创新”，成功实现了“一书两拍，双剧联动”。两部剧在视频网站上的热度都不低。

《周生如故》《一生一世》海报

它们改编自墨宝非宝的同一本小说《一生一世美人骨》，其讲述男女主人公两世的恋爱。《周生如故》改编自古代篇，《一生一世》改编自当代篇。它们既可以当做独立的两部剧看，也可以当做一部剧看。观众观看的角度不一样，对两部剧、尤其是《一生一世》的评价，可能就截然不同。

换言之，是否看过《周生如故》，直接决定了《一生一世》的口碑。既然制作方和视频网站分成两部剧来赚钱，自然也得接受观众把它们视为独立的两部剧的严格评价。

《周生如故》起初并不太被看好，不料播出后以“BE美学”出圈了，甚至有粉丝夸张地形容它是“BE美学的天花板”。那么这个天花板也实在是太低了。“BE”即两个主角的爱情以悲剧为结尾，这一类型的经典文艺作品很多，深度非《周生如故》所能匹敌。

但公正地说，《周生如故》确实也是通俗影视剧领域里，能够呈现出“BE美学”魅力的剧集。

《周生如故》讲述了一个深爱彼此却爱而不得、双双惨死的故事。

在一个虚构的古代王朝里，周生辰（任嘉伦 饰）是赫赫有名、战功卓绝的小南辰王。他常年驻守西州，功高震主。既要保家卫国，又要避免朝臣怀疑他有谋逆之心，周生辰许下誓言：此生不娶妻妾，不留子嗣。

周生辰（任嘉伦 饰）

漼时宜（白鹿 饰）是朝中名门漼氏这一脉唯一的女儿，家族权势旺盛，也注定她的婚姻只能是政治联姻。她尚未出生时就被指婚给太子。

漼时宜（白鹿 饰）

为了拉近皇家与漼家、南辰王府之间的关系，漼时宜成了周生辰的徒弟。在相处过程中，两颗心灵不断靠近。她从他身上，不仅仅是学会知识，更是看到了无私无畏无我的伟岸人格；她也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色彩和希望，让他有了软肋也感受到心动。

爱是想触碰又缩回的手。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他们之间不仅有着师徒之隔，更裹挟到风起云涌的朝廷政治里，他们的选择直接关系无数人的命运。他们对彼此的喜欢，只能藏在眉眼里，藏在小心翼翼的边界里，藏在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克制里。

爱得身不由己。

可惜呀，他们不仅仅是爱而不得。手握大军、声名在外，再加上新登基的皇帝也喜欢漼时宜，周生辰的命运便是注定的了。他经历剔骨之刑而死，留下“辰此一生，不负天下，唯负十一”的泣血遗言。而本该是漼时宜的册封典礼，她身着红衣，在漫天白雪中从宫门一跃而下。

《周生如故》24集的篇幅还是稍稍冗长了些，虽然也有一些工业糖精的小桥段，但总体来说，周生辰和漼时宜的虐恋，非为虐而虐，更近于悲剧里不可抵抗的宿命。在宿命面前缴械投降，那不叫悲剧那叫苦情；悲剧之所以激发观众的崇高感，正在于人物对宿命的拼命抵抗，然而最终还是失败了。这固然衬托了宿命的强大和无常，但人性的光辉、爱情之唯美纯粹，也因此得到凸显。

所以，观众对“BE美学”的情感有时是矛盾的：美被毁掉了，反而更彰显出美，那么，我们要让美被毁掉吗？

《周生如故》的BE让观众“意难平”。创作者也颇为识趣地让剧集最后定格在悲剧的一瞬。否则一部剧前虐后甜的几世轮回，很容易又落入仙侠剧“几生几世虐恋”的窠臼里。可以说，“一书两拍”无形中成就了《周生如故》。

在当代篇的《一生一世》里，周生辰（任嘉伦 饰）是化学博士，从事化学方面研究的副研究员，同时他来自一个顶级富豪家庭。虽然甜宠剧里霸道总裁看多了，但周生辰家族的富有还是有点超出我的想象，自《小时代》之后很少看到这么有钱的人家了。比如这家里的老宅简直就是一个“苏州园林”。

周生辰（任嘉伦 饰）

时宜（白鹿 饰）是知名的配音演员，刚好给电影《美人骨》配音，被片中周生辰与漼时宜的感情深深打动，所以当她在机场偶然听到周生辰的名字时，立即叫住他，要到了邮箱地址，之后开始长达半年的“网恋”。

时宜（白鹿 饰）

在两个人见了几次面后，周生辰就向时宜提出了求婚，理由也是偶像剧里的老梗了——周父生前留下的遗嘱，子女只有结婚才能拿到自己的股份。为了家族事业和民族事业，周生辰必须尽快履行婚约。时宜也答应了。

“先婚后爱”。

之后剧情又带着观众领略了一番顶级富豪家庭是如何准备中式婚礼的，就比如下聘就是各种名贵瓷器，结婚礼服也要到高级的裁缝店私人定制，根据场合不同一订就是好几套……好像不断渲染男主角的财富，更能体现这份爱情的稀有和奢侈。也难怪甜宠剧男主的财富在不断“内卷”。

甜宠剧没有那么多误会，《一生一世》制造阻碍的方法仍是传统的老手段，诸如婆媳矛盾、家族内斗、飞来横祸等。说到底，还是为了制造冲突而制造冲突。

因此，如果没有《周生如故》作为背景，那么作为一部独立剧集的《一生一世》，则跟如今流水线制造的、充满工业糖精味道的甜宠剧，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主线就是男女主角那种命中注定式的双向奔赴、双向心动，夹杂着一些稍显俗套和刻意的障碍。

但《一生一世》与《周生如故》无缝衔接，尤其是《一生一世》多个细节的伏笔与《周生如故》遥相呼应（从青龙寺到《上林赋》），《一生一世》就像是给所有因《周生如故》“意难平”的观众的情感代偿。周生辰漼时宜前世太苦了，所以周生辰时宜这辈子的各种甜，仿佛是早已压抑酝酿了千年，一切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了。

古今联动，着实有一套。

所以说，如何评价《一生一世》，取决于观众是否看过《周生如故》。有古代篇的滤镜，当代篇的一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甚至情感浓度更强烈了；否则，按工业糖精的流程炮制剧集，再甜可能也会让一些观众觉得腻味。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