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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两部《大地之歌》同台:一幅是油画,一幅是水墨画
作曲家马勒曾以李白、钱起、孟浩然、王维的七首唐诗为题材创作《大地之歌》,1911年在德国慕尼黑首演后,成为西方音乐大师以中国传统文化为载体进行创作的经典案例。
第一次指挥马勒《大地之歌》后,指挥家余隆一直有个想法,请一位重量级的中国作曲家写一版《大地之歌》。这个想法在2005年实现,作曲家叶小纲以同样的七首唐诗为题材,创作了中国版《大地之歌》,频频被搬上世界各地的舞台。
7月,上海交响乐团签约DG后录制的第二张专辑《大地之歌》全球发行,内含马勒、叶小纲的两部同名交响声乐套曲,二者并列成一对“双联画”,创造了一次美妙的中西对话,引发多家海外媒体关注。
9月4日,上海交响乐团将两部《大地之歌》搬上了舞台,揭幕2021-22音乐季。在余隆执棒下,乐团再现了唱片中音乐的磅礴气势,弦乐的平衡和铜管的清亮,让现场观众感受到中西两位不同文化背景的作曲家,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在理解和诠释上的差异。
《大地之歌》
双戏同台:一幅是油画,一幅是水墨画
马勒的《大地之歌》在余隆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
大约四十年前,在德国柏林的一个交响乐团,余隆为个人第一份重要的指挥工作提议的演出曲目,就是《大地之歌》。在柏林指挥后不久,余隆就把它带到中国,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上演出,并且在中国巡演。
“马勒采用的是中文诗歌的法语译文,所以原诗的美并没有得到充分表现。”虽然喜欢,但余隆心里始终有遗憾,中国诗词非常精炼,一个字、一句诗往往就能表达很多内容,充满留白和想象空间,然而马勒的歌词却非常具象,会把每个细节都掰开来给你看。
因而,他找到叶小纲,用同样的七首唐诗创作了中国版《大地之歌》。同时,他把它带到世界各地,指挥慕尼黑爱乐乐团、班贝格交响乐团等世界名团演出,让外国友人看看中国人是如何理解和感悟中国诗词的。
此番,在上海交响乐团的主场,两部《大地之歌》跨越时空,在中国进行了一次完整的对话。
虽然都以唐诗为文本,但马勒“以进为退”,表达了对精神幻灭的痛苦与失望,而叶小纲“以退为进”,满怀对人生的积极的态度,双戏同台却有截然不同的音乐表达,让观众在相互对照中体验悲喜无常。
“马勒创作出的是油画,而叶小纲描绘的是水墨画。”余隆这样形容二者之间的不同,“当两幅画面摆在面前,观众就可以细加比较——欧洲人如何感受爱、快乐和死亡,对同样这些情感,中国人又是怎样的感受。”
“情感是相同的,但表达的方式各有不同。我们可以把这种并列当成一种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在当前,疫情在全球蔓延的环境下,这种对话尤为重要。音乐是个非常有用的参照,帮人们理解彼此的不同。这种不同无关对与错,但认识到它,就能帮助我们相互理解,实现沟通。”
“世界对中国的了解从哪里开始?可以从中国文化开始,但不是猎奇,而是一种深层次的理解。”和DG探讨新专辑的录音内容时,余隆竭力促成了这场中西对话。在他看来,中国乐团不能只是简单地演出,更有责任把中国文化传播出去,这种传播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水滴石穿,一定要有耐心。
《大地之歌》
马不停蹄20年,余隆给自己放了一次假
新乐季还有多场中西音乐之间的对话。“唐宋诗意”音乐会将献上郭文景的竹笛协奏曲《愁空山》、姚远从唐诗取材的《苍翠》、周天以宋词为灵感写作的《音诗》。余隆还将执棒演绎巴伯的《小提琴协奏曲》、陈其钢的二胡协奏曲《逝去的时光》,在西方小提琴和中国二胡上奏响弓弦奇迹。
新乐季也将延续上海交响乐团的“歌剧传统”,献上斯特拉文斯基的英文歌剧《浪子的历程》,以及两部中国当代歌剧——周龙《白蛇传》、郝维亚《七日》,集中呈现中西歌剧的不同魅力。
在内循环的大背景下,新乐季仍将目光聚焦在中国年轻音乐力量的挖掘和推出上,左章、陈锐、陆轶文、孙一凡、王雅伦等“80后”到“00后”音乐人,将成为舞台上的绝对主角。
“疫情把坏事变成了好事。内循环给了很多年轻人机会,他们一下子冒出来了,尤其在上海交响乐团的版图上,亮相的机会大大增加了。”
那么,观众会买这些年轻音乐人的账吗?余隆认为,观众来听音乐会不是为了追星,同样,流量应该自然形成,不能为造而造,“老一辈艺术家没人是网红,是有了成就,才成为流量。年轻人要有这份耐心,通过踏踏实实的工作变成大家尊重的人。”
《大地之歌》
在中国的乐团里,上海交响乐团最早开始规划音乐季,并逐渐将之打造成乐迷每年翘首以待的品牌。之所以做音乐季,余隆说得很实在,乐团要有工作计划,要靠不断的排练、演出来精益求精,而不是放羊的状态,“就像公交车都有自己的行车路线,没客人也要发车,没有完整的工作计划,那是业余的心态。”
作为中国脚程最忙碌的指挥家,余隆马不停蹄了20年,今年,他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一次假。
8月,他骑上自己那台重达一吨的重型机车,从西宁开始,绕青海湖,穿戈壁滩,翻祁连山,最后落脚敦煌,7天时间,跑了两千多公里。
旅行中的余隆
和他同路的还有几位50岁前后的老友,6辆摩托车、2辆保障车同行,“最恐怖的是雅丹地貌无人区,七八级大风,我斜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大卡车迎面开过来就像打你一拳,你的油门得顶上去。”
“还是蛮紧张的,最后把命给保住了。”余隆将这趟旅行当成放空之旅,非常放松,一路下来,他频频感叹,“伟大的祖国太大了!每条路都修得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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