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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载守护“林海”，腾冲人工秃杉林创下“世界之最”

2021-08-31 11:2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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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高黎贡,莽莽天台山。

高黎贡山腾冲段内的天台山,生长着一片参天的秃杉林。这片秃杉林是上个世纪之初人工栽植的，是世界上单位蓄积量最大的人工秃杉林，每公顷蓄积量近1800立方米，为周边村寨秃杉单位蓄积量的6-10倍。

1931年，开始艰辛的造林历程

天台山，是高黎贡山腹中一座突兀崛起的石峰，幽深的古林，缭绕的雾瘴，曲折的小径，山势险峻。

该区域分布有从中龄林（25年以上）到过熟林（80年以上）的不同龄级秃杉林。秃杉，又名土杉、滇杉、香杉，分布在大陆贵州、湖北极少数海拔500—800米的山地，以及云南西北部海拔1700至2800米的大山中。

天台山上，有座历史悠久的老寺。秃杉林是上世纪初,天台寺的高云和他的师弟高山道人所造。据传，天台山番从美道长之徒名高云、高山，师兄弟二人深受师父的教诲，立志要将天台山打造为高黎贡山脉的旺地，使天台山成为秃杉萦绕的名山。

秃杉也被称为“本地杉”，长势较好，高大通直，材质坚固耐腐，但都散于密林深处，不见成片纯林。好在天台山附近，还保存有30余棵，是前清时期留下的庙产。1931年雨季，高山等人跟着师傅下山到弥勒庵前，匍匐在杉树下翻草棵，拔土块，找天然萌发的小苗。找回的小苗只有寸把高，需要“排苗”。他们将当日找回的小苗一行行、一排排栽上，然后搭棚浇水。两年内需要“养苗”，春夏揭开荫棚松土除草，秋末冬至则盖草保暖。过程极为艰辛。

1933年雨季，高云、高山二人在天台山半腰及孤峰基部接引殿四周坡地亲自动手清场，带领从附近村子顾请来的小工，有计划分步骤地分片清除周边荆棘灌木顽石等，填平明显的坑凹，依坡就势按一定的行距株距，以相对规范的布局深挖坑塘，夏顶烈日冬冒寒霜，雨天披蓑衣戴斗笠冒雨作业，经历较长时日，终于种下了第一批秃杉3000余株，经精心管护成活计2000余株，成活率计67%左右。

资料图：

高云去逝后，高山继承了师兄未完之志，继续实施秃杉种植工程，以顽强的毅力克服残躯导致的诸多困难，在清贫的生活困境下，仍然坚持按形成的规范，精心种植秃杉，继而将第二批第三批秃杉相继植根天台山。

1942年，日军侵略时，天台山上的天台寺被毁。高山只能落脚在沙坝地一带的其他寺院里。这段时间，他住在哪里，就在哪里栽树。楸木、杉木、柯松、核桃等，然而栽得最多的还是秃杉。

1964年，全国兴起办社队集体林场。

年过半百的高山认识到，要发展林业，紧靠趴在林子里找苗是不够的，必须要学会采子，学会育苗。于是，高山砍来一根茶杯粗、十多米长的青竹，在竹梢头捆上一个树钩。11月间，高山扛着自制的“武器”爬上高树，一棵一棵地采摘。采得的杉果，晾干、脱粒，同时选好的生荒地，开垦、耕耘，用筛子筛细灰土铺上，把秃杉子撒下。经过几年的摸索，高山用种子在高黎贡山脚下育出了第一批人工秃杉苗。

1979年，高山奔波半月，竟采得秃杉种6公斤、200余万粒，育出十多万株苗，除林场种植所需外，还得以造福周边县市。

1980年，秃杉林向世人揭开面纱

1980年夏天，由云南省林业科学研究院为主体建立的一支林业考察队经过3天的车路颠簸，走进了这片杉林。彼时，杉林里已然是树冠密密麻麻，树杆粗如水缸。一进杉林，考察队员扼腕惊呼、啧啧称奇。

后来，他们在记录中这样写到：天台山秃杉林现存活立木768株，树龄54年，平均树高30米，平均胸高直径57.74厘米，林分面积50亩，立木蓄积量5770立方米，平均每公顷蓄积量1731立方米......

这些数字上报省及中央有关部门并公开发表、专家学者研讨后认为：云南省腾冲天台山人工秃杉林是世界上树龄最长、面积最大、单位面积活立木蓄积量最高的人工秃杉林。

秃杉林享誉全国。

此后，高黎贡山陆续迎来几件“喜事”：1983年，高黎贡山开始建立成为省级自然保护区。1986年，经过国务院批准，高黎贡山成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秃杉同大树杜鹃一样，划为了重点保护对象，列为了国家八种一级保护植物之一，腾冲天台山确定为我国秃杉研究基地！

为了保护这片中华瑰宝，县林业局决定聘请高山当护林员，作为县林业局的编外职工。1983年，高山这个造杉人又多了一个身份：护林员。

此后，面对那些乱砍树的人，高山大声呵斥；面对那些驮料子的牲口，高山把风倒木做成栅栏，不让牲口进山；面对进山打猎鸟兽的猎人，高山坚决阻拦。在高山的严格管护下，这片秃杉林此后一棵也没被盗走。

护林期间，造林不止。高山在林业局技术员的指导下，学会了种子处理、苗圃地消毒、速生丰产林营造、秃杉快速育苗。几年间，又相继在天台山附近新栽下了无数的秃杉。一有空地就栽，他舍不得荒掉一寸土地啊！

80年代中期，森林生态的意义已经被社会所认识，植树造林成为全民的义务。腾冲大力推广秃杉种植，多次在天台山召开现场会，举办培训班，讲授秃杉、育苗栽植技术。经过县林业局的努力，天台山的秃杉种苗和高山的栽杉技术，慢慢地在全县适生山区推广开来。仅界头，就造了秃杉林2万多亩，全县共造了秃杉林15万亩左右。

直到1990年，高山已然77岁。纵然高山不舍，但为其健康着想，县林业局决定让他下山，安度晚年。自此，他长达59年的造林生涯方才画上了句号。

然而，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高山精神”传承，接续守护秃杉

继高山之后，当地人杨有正、杨兴灿相继接过天台山护林员的接力棒。对大山的敬仰和爱，融入了他们日复一日的生活中。

为更好地保护天台山秃杉，2012年，腾冲在天台山入口处建了沙坝地护林点。现年49岁的界头镇沙坝地村人杨兴灿是护林员之一，这片秃杉是他重点巡护的区域。

早在1999年，27岁的杨兴灿就把自己交给了这座大山，至今护林已有22年。他们采取定时、不定时巡护山林，每次都是徒步上山巡护，查看有无火患、病虫害生成、有无偷盗，每次巡护都要认真填写巡护记录。同时，对进山人员实名登记、严格把关，杜绝携带火种进山，对山下群众进行环保宣传。漫长的岁月里，杨兴灿和这片山林早已融为了一体。

“除了照片，什么也不带走；除了脚印，什么也不留下”是他们的护林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