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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瀛桥、单桥,双桥竟是一人造

2021-08-30 17:2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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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县单桥与杜林登瀛桥都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桥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中,单桥还是世界最长的不对称石拱桥。日前,农民文史研究者赖宝国经考证确定,两座桥的建造者,都是被称为“石桥高士”的刘尚用。经不懈寻觅,最终找到了刘尚用的家乡、后人和生平故事,揭开了这位古代桥梁设计大师建造两座石桥的历史之谜。

美丽而古老的滹沱河自西向东流经沧州大地。滹沱河故道上,有两座古老的石桥——登瀛桥与单桥,它们建造年代相近,仅间隔三四十年。经历400多年风雨沧桑,至今仍在使用。关于这两座石桥,一直有不少美丽的故事和传说,但是,这两座桥有什么关联?始终没人能说清。

经过查找史料、对照出土石碑,农民文史研究者赖宝国日前确定:这两座桥的建造者,就是刘尚用,他的后人就生活在如今的杜生镇。

8月25日,我们与赖宝国一起,踏上了寻访“石桥高士”刘尚用、探寻登瀛桥与单桥建造秘密的采访之旅。

杜林石桥:

桥畔有阁有塔文化厚重

第一站:杜林石桥,又叫登瀛桥。

来到这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桥前的两尊大石狮子。石狮与石桥一样,历经岁月风雨,愈加古老苍劲。走上登瀛桥,大家一边缓步前行,一边仔细观看石栏上的精美雕刻和石柱上形态各异的石狮、石猴和佛像。

400多岁的登瀛桥如今桥上人来人往,仍在使用。

“石栏上刻的,是神话故事、古典戏剧、花卉飞禽等,四周空白处还刻着不少捐资人的名字,其中就有纪晓岚的祖上。”赖宝国说,登瀛桥是三孔敞肩拱形石桥,造型美观、结构坚实、雕刻精湛,在历史和建筑工艺上均有较高的价值。明万历22年(1594年),要在水流湍急的滹沱河上建造这样一座石桥,难度可想而知。

赖宝国是沧县杜林回族乡赖庄子村人,登瀛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省书协会员。他热爱地方文化,对杜林登瀛文化犹有研究。小时候经常到杜林石桥玩,听着“刘老道造桥”的故事长大。刘老道叫什么?哪里人?400多年前,他怎么有能力建造这样一座石桥?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2015年,赖宝国与青县文史研究者潘洪斌一起,将登瀛桥头残存的石碑与民国《青县志》登载的碑文两相对照,参阅王荫桐的《重修登瀛桥碑记》,终于弄明白了登瀛桥建造的过程。明代万历22年,刘尚用看到老弱病残涉水过河非常艰难,于是决定离家为道,四处募捐,建造石桥,这样就有了“刘老道造石桥”的传说。

“这对狮子,原来在王母阁前。”抚摸着桥头的石狮子,赖宝国说,民国《青县志》记载,登瀛桥建好后,明崇祯8年,刘尚用在杜林镇又建造了王母阁(阁,当地读镐)。根据后来的考据可知,这一时期,刘尚用修建的另一重大工程——单桥,也正在施工中。他奔波在两地之间,积劳成疾,最终在杜林去世。杜林人民感念他的恩德,用剩余的石材木料,为他修建了一座塔冢。塔高三四米,曾经也是杜林一景。刘尚用从此长眠滹沱河畔,与他一手建造的登瀛桥相伴至今。

登临杜林石桥,赖宝国吟诵起清代诗人温权甫的《咏杜林镇石桥》:“东连沧海郡,西达古瀛州。高阁从旁出,沱河自下流。无期寻班斧,凭栏问母猴。”他说,原来不理解,登瀛桥哪里有高阁?看到《青县志》的记载后才明白,原来杜林石桥曾经更为美丽,有河、有桥、有阁、有塔……

献县单桥:

出土石碑破解建造之谜

第二站:献县单桥。我们直奔石桥博物馆,那里珍藏着献县2019年出土的“创建石桥碑记”碑。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块残碑,仔细辨认后,赖宝国惊呼:“就是它们!我原来只通过献县文保所所长吕永森见过这些碑的拓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残碑上的字迹已经不甚清晰,陪同我们前来的单桥工作人员泼了一些水,骄阳照射下,字迹慢慢显露出来:“善士刘尚用、石守志、王自道曾建石桥于杜林河头……未满六年,桥已三孔告竣矣,三人功深果圆,炼汞成丹,一旦坐化而仙逝之……惜大事未完,伊谁任之?”

在献县石桥博物馆,赖宝国(右)查看明清石碑。

赖宝国介绍,根据目前掌握的史料,单桥的建造者也是刘尚用。但是,建造单桥的刘尚用,是否就是建造登瀛桥的刘尚用?虽然两者年代相似,地理位置也不远,但因为缺少证据,一直没有定论。这块石碑立于清代顺治三年,它的出土,意义非凡:首先,它确定了单桥的建造者刘尚用,曾经在杜林河头建石桥;其次,它讲道,建桥者并非刘尚用一人,而是一个以刘尚用、石守志、王自道三人为核心的建桥群体,他们共同努力,建造了登瀛桥与单桥;最后,它确定了刘尚用等三人的去世时间:在单桥修建未满6年的时候,三人先后离世,五孔石拱桥的单桥,此时刚刚竣工三孔,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块石碑,不见于史料记载,它的出土,破解了两座石桥的建造之谜。

记者探看其他石碑,多次看到“刘尚用”的名字。保存完好的“万古流芳”碑,是为纪念建造单桥的善人们所立。右起第一列文字就是“河间府献县乐善桥创建石桥高士刘尚用”,这座碑立于崇祯六年,说明当时人们称呼刘尚用为“石桥高士”。在另外几块残碑上,能看到“至若独肩其任,捐橐若干,兼募零星以成是举者,为邑之善人刘尚用、石守志、张九叙等”,这说明,以刘尚用为首的建桥群体,全部来自献县。

在斑驳古老的单桥上,我们见到了70岁的守桥老人秦植本。2006年,他接过本家哥哥秦植恒的班,义务守护单桥,至今已经15年。对单桥的历史与传说,老人如数家珍。提到刘尚用,他说:“刘尚用是单桥的首功之臣!没有刘尚用,就没有单桥!那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桥梁建造大师!”老人还热情地带我们去家中看他珍藏的《献县单桥》一书。

杜生刘宅:

建桥故事家族世代相传

既然石碑上明确了刘尚用就是献县人,那他到底是哪个村的?赖宝国兴奋地说:“走!去杜生!那里还有他的后人!”按现在的行政区划,杜生并不属献县管辖。记者联系了献县文保所所长吕永森,他说,直到抗日战争前,杜生还隶属献县。

车下高速,一路穿街过巷,在杜生一处农家院前停了下来。赖宝国说,他从2014年开始寻找刘尚用的家乡,开始毫无头绪。今年7月初,他又一次来到杜林探访,据村民介绍,40多年前,曾接待过给刘尚用上坟的后人,记得是杜生人。他马上找沧县政协退休干部康秀芹帮忙。康秀芹向他推荐了杜生镇热心文化的刘忠秋。电话打过去,还没等赖宝国把话说完,刘忠秋就说:“我知道这件事,刘尚用的后人就在杜生,我们还很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赖宝国当即赶到杜生,找到了绿树掩映下的刘宅,一处农家院。

赖宝国(左)与刘尚用后人查看刘氏家谱。

主人刘书琴是个爽朗汉子,今年74岁。他拿出家谱,指着上面的记载说,祖上这一辈是第5世,有尚用、尚美、尚仁兄弟3人。当年刘尚用20多岁,已经娶妻生子,决定建桥后,就说服家人,辞家为道,从此一心建桥,学习造桥技艺,化缘募集资金,终于在明万历年间创修登瀛桥、崇祯年间修建献县单桥,最终积劳成疾,在建造单桥与王母阁时离世。“我是第18世,时代虽然隔得久远,但是关于祖上的故事,我们家族是代代相传的。我小时候曾跟随大人去杜林给祖上上坟,对那座塔冢印象深刻。石塔高三四米,四周有围栏,还有石碑和功德碑,可惜后来毁坏了。家谱中的详谱也被毁了,世袭谱因为在布上而保存了下来。”

刘书琴说,刘尚用这一枝后来开枝散叶,全国各地都有。尤其杜生刘氏,很多都是刘尚用的后代。

刘宅院子里种满各种果蔬庄稼、花花草草,屋子里挂着书法国画,摆着造型各异的山石。侍弄花草庄稼,闲来独酌两杯,刘尚用的后人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400多年后,刘尚用当初建造的登瀛桥、单桥仍在使用。桥上,人来人往,桥下,流水潺潺,一片岁月静好。把自己后半生都给了建桥事业的刘尚用,当初不会想到,多少年后,还有人念念不忘地寻找他,不仅寻找他的故事,也寻找这种矢志不渝、奉献苍生的精神。

来源:沧州日报

原标题:《登瀛桥、单桥,双桥竟是一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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