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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战犯艾希曼的赦免请求首次公布: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1月27日是国际大屠杀纪念日,也就在这一天,以色列政府对外公布了纳粹战犯阿道夫·艾希曼的相关档案,其中包括他在被判决死刑后给以色列总统写的赦免请求信。
阿道夫·艾希曼在二战中背负血债,他负责将犹太人送往集中营并集体杀害,但他在给自己的行为辩解时认为,他只是忠诚地执行上级的命令而已。旁听庭审的哲学家阿伦特由此把艾希曼的罪责抽象为“平庸之恶”。1962年,阿道夫·艾希曼被执行绞刑。
而据《纽约时报》1月27日报道,在以色列被判死刑后,阿道夫·艾希曼曾为一线生机恳求以色列总统给及赦免。1月27日公开的阿道夫·艾希曼“赦免请求信”和其他相关的原始档案都属首次公开。公开得到了以色列现任总统鲁文·里夫林(Reuven Rivlin)的批准。就在几周前,这些档案才被研究人员发现,契机是研究人员要为总统文件进行数字化存档。
阿道夫·艾希曼手写于1962年的“请求赦免信”在以色列总统办公室被公开。信中强调下属不应背负上级的罪行
“我认为有必要在上级领导和像我这样只是执行命令的人之间有所区隔。”在这封写于1962年5月29日的信中,艾希曼请求以色列时任总统伊扎克·本·兹维赦免自己,“我不是(上级)领导,因此我也不觉得自己该背负如此罪责。”
而就在5月29日这一天,也是以色列最高法院驳回他审判上诉的日子。
在信中,艾希曼一再重复他曾在1961年历时四个月的审判上的说辞:他只是服从上级命令的下属,不应该为此背负上级的罪行。他写道,判定他有罪的法官“不能对我在打战这些年的日子和处境感同身受”。
“若说我自己从未受到人性的谴责也是不对的。”他补充说,“特别是目睹了那些无耻的人类暴行后,我曾立即要求被调遣到别处。而且在警方调查期间,我也自愿揭露了那些此前鲜为人知的暴行,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帮助还原事实真相。”
在这份赦免请求中,艾希曼写道,“我不能认同法院裁决公正,而我恳请尊敬的总统先生,行使您的权利给予我赦免,并下令不执行死刑。”最后,他用蓝色墨水在横格纸上签上了名字。
伊扎克·本·兹维一同被公开的以色列总统回应
2011年,在艾希曼审判五十年之际,以色列国家档案馆这个储存以色列国家集体记忆和其他许多秘密的地方公开了一份与艾希曼审判有关的资料。去年,以色列国家档案馆另外公布的文件也证明艾希曼的妻子维拉曾在艾希曼被处决一个月前到监狱里探视过丈夫。但此番最新公布的文件是此前从未公之于众的。
据悉,艾希曼的妻子维拉和他的五个兄弟也曾分别上诉请求艾希曼被赦免,而这些资料也都被包括在周三公布的文件中。一起被公开的,还有以色列时任总统伊扎克·本·兹维于1962年5月31日打字写下的回应。
在一封来自德国的电报,维拉以“一个妻子和四个孩子的母亲”的身份请求她丈夫的生命可以幸免于难。
而在扎克·本·兹维用希伯来语写于1962年5月31日的一封信中,他对以色列时任司法部长多夫说:“在考虑了阿道夫·艾希曼的赦免请求及回顾了所有提交给我的材料后,我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理由让阿道夫·艾希曼被赦免或减轻判刑。”
在1962年6月1日午夜,就是艾希曼写下宽恕请求的几天后,他被处以绞刑。
在周三公布这些档案时,在场见证人包括大屠杀幸存者,亦有参与当年审判的重要人物。以色列总统鲁文·里夫林在一份声明中宣称:“艾希曼之流,不配得到仁慈的时刻。”
里夫林还说:“如今所公开的艾希曼赦免请求证明艾希曼及其同类意识到在以色列,杀人如艾希曼者将被定罪,我们坚持正义。”
阿道夫·艾希曼于1961年在耶路撒冷法庭上。
是否平庸之恶?至今仍有争议
艾希曼于1960年在阿根廷被以色列特工抓获。对许多以色列人,1961年的审判让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令人震惊的大屠杀幸存者的证词。
以色列诗人、曾报道过艾希曼审判的记者哈伊姆(Haim Gouri)坦言自己从未忘记那段报道经历。“只有在审判期间我才明白犹太人和其他民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哈伊姆于1923年出生在以色列特拉维夫,“这些幸存者带来的无尽震撼的故事,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是说不出的。”
《纽约时报》称,艾希曼在纳粹机制中的身份和影响一直是历史上富有争议的话题。也曾报道过1961年审判的德裔学者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在1963年出版的《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一份关于平庸之恶的报告》中提出了著名的“平庸之恶”,即认为艾希曼只是一个遵从命令的下级,他所体现的是平庸之恶。该观点一出,引来学术界热议。
而于去年去世的犹太历史学家大卫(David Cesarani)在一部艾希曼传记中反驳了汉娜·阿伦特的观点,认为纳粹的意识形态早已根植于艾希曼心中,他本人就是反犹的。另据中国社会科学报《平庸之恶:对显而易见的恶行却熟视无睹》一文,德国汉堡学者贝蒂娜·斯坦尼斯也在《耶路撒冷之前的艾希曼:大屠杀者未被仔细审视的人生》一书中通过调查艾希曼以往的思想动态提出他并不是一个不会思考的平庸之人,而是对纳粹思想有着忠诚的信仰,他在耶路撒冷审判法庭的表现只不过是一种表演。
不过,《纽约时报》称似乎艾希曼的信不可能解决这一争议。在信中,艾希曼写道:“我再次声明,就像我在法院说的那样:我痛恨(纳粹)针对犹太人的恐怖罪行,并认为这些暴行的发起者在现在及未来接受法律审判都是无可厚非的。”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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