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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满足的苏格拉底，好过做一只满足的猪

2021-08-29 10:3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做不满足的苏格拉底，好过做一只满足的猪原创湛庐君湛庐文化

生命的意义到底该如何去衡量？

对皮普斯而言，就是用日记记录下自己的思想和曲折的人生，留给世人和后人去品读。我们或许能从他的文字中品味出忏悔和忧伤，用他的口吻来说，就是再也不能亲近笔墨和富有激情的文字。皮普斯想要继续写作，但他无能为力。

英国作家塞缪尔·皮普斯的视力逐渐退化，1669年5月31日，他在最后一则日记中写道：

所有担心自己的眼睛还能记述多久的疑虑就此告终，我再也无法写下去了，几乎每次拿起笔开始写日记，我的视力都会受到损害……

皮普斯提醒了我们一个早已知道的道理：人们的感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退，生命之火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飘摇，睥睨世界的眼眸终将闭合。终有一天，生命将永远消逝。

生命必将终结。大部分人在生命的某个阶段，都会因此而产生消极的想法。“生命必将终结”这个事实会削弱生命的价值，使生命失去意义，至少，看上去像失去了意义。

做一个不满足的苏格拉底，

远好过做一只满足的猪

人生的意义、目标、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通常都会伴随着一声愤世嫉俗的叹息：“到底为什么啊？”“喝杯葡萄酒、享受早餐等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就算生命真的不朽，我们同样还能提出类似的问题：“生命不朽的意义是什么？”正如维特根斯坦的疑惑：“难道获得永生，我就能把一切谜题都解开了吗？”

哲学家和诗人有时会提醒我们，无论我们有什么成就，无论我们有多么伟大，终究是一场虚无。

19世纪悲观主义哲学家叔本华认为，人类的生命充满欲望，不可避免地要一直痛苦。粗略地说，他的论证是：假如你对某事物有欲望，当这种欲望没有被满足时，你会不断尝试得到它，并为此而痛苦；当这种欲望被满足了，你便开始感到厌倦，并产生出新的欲望。周而复始，永远如此。

雪莱曾说：

“在那石座上，还有这样的铭记：‘我是奥西曼德斯，众王之王。强悍者呵，谁能和我的功绩相比！’”这就是一切了，再也没有其他。在这巨大的荒墟四周，无边无际，只见一片荒凉而寂寥的平沙。

而卢克莱修则鼓励我们不要后悔：

“为什么要这样为死亡而哭泣号啕？因为如果你过去的生活对于你是可喜的，而你所有的幸福并不是像倒在破漏的瓶子里那样流掉，未享受就丧失，为什么不离开厅堂，像一个饱尝了生命的客人一样？”

虽然我们有无数的欲求可以被满足，但这个从柏拉图那里得到的例子就已经阐明了一个简单的真理：

有些欲求并没有什么价值。假如一个人的生活每天都是挠痒痒，并因此而感到满足，那么他的生命或许就没那么有价值。

假如有人大脑损伤了，意识不到自己的生活状态，也意识不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即便他每天所做的不过是盯着天花板的灯光，他也始终感到很满足，甚至感到很快乐。但我们见到他只会感到遗憾，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认为人生应该不仅如此。正如我们提到过的密尔的一句名言：“做一个不满足的苏格拉底，远好过做一只满足的猪。”

我们，都只是幸运和不幸的产物

在寻找生命意义的过程中，我们会想起那醉人的爱与友谊、音乐与美术。但同时，也有无数不想面对的痛苦。人生的矛盾与荒诞就在生与死之间浮现。像我们这样的凡人，不能或者至少不应该略过这个世界的谜题。福斯特说“唯有联结”，无论喜欢与否，我们都和他人紧紧相连。

20世纪初，剑桥哲学家麦克塔加有一只名叫普希金的猫。在寒风呼啸的冬季，普希金在壁炉前有一块属于它的领地，而麦克塔加只能在角落里沉思哲学问题。麦克塔加这样总结：“这是一只猫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了。”从一只猫科生物的角度来看，普希金和哲学没什么关系。然而，麦克塔加能运用理智，他能评价一只猫的一生，他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而且他能跳脱出来，从人类的角度，来评价自己，当然，其实我们也可以。

用超越的视角来看自己，忧郁与绝望会涌上心头。我们能尽情地去讨论美和真理，但总有一个声音会浮现：“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都只是宇宙中的小小尘埃，对宇宙来说，我们毫无意义。我们时常对人生、爱、事业、新生的白发感到疲倦，它们都缺少宏大的意义，而把它们看得如此重要的我们是多么肤浅可笑啊！

我们不该惊奇于这些感叹。假设你和宇宙一样浩瀚，你也会继续困惑于事物有什么意义。大小并不是阻碍，偶然才是。我们都只是幸运和不幸的产物。

在成功学或者美国式思维中提倡这么一种信仰：一切都能靠努力达成。这种信仰认为，只要足够努力，我们就能做到一切。实际上，这就和“世界是美好的”一样可笑。生命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悲剧，比如衰老、失业，或者失去朋友、为世界上的可怜人难过，这些悲剧让人们意识到我们能拥有现有的一切是多么幸运。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必须意识到自己的幸运是建立在他人不幸的基础上的——我们的幸福，在很大的程度上，都仅仅是幸运而已。

不管我们如何试图从超然的视角来看待自己，我们就是这样的人类，人生如何度过非常重要，他人也依此来评价我们。萨特曾这么说他人，一旦死去，我们就成了生者的猎物，成了他人的猎物。他人将对我们评头论足。但在死亡之前，我们还有机会让自己的人生重现光彩。我们关于未来的选择将会影响到他人如何看待我们的过去。从现在看，一颗棋子的位置可能不太妙，但到底好不好要看它对最后结局的作用。

在矛盾中起舞

假设你热爱航海，想要独自环游世界，但是你却很懒、缺乏毅力，还特别容易晕船。再假设存在一台令人梦寐以求的机器——经验机器，它能够模拟现实，无论你想要什么经验感受，它都能提供给你。一旦接通电源，你将无法分辨真实与虚拟，并忘记你正在使用机器，而你所体验到的经验、感受、信念都与现实生活中的毫无差别。那么，这能说你实现了自己的追求吗？

经验机器的例子说明，事物或许并非它所彰显出来的样子。再来看一个比这一思想实验更极端的观点：笛卡尔认为，我们可以怀疑所有事物的存在，例如树木、蔬菜、土地、湖泊、果酱，等等，甚至可以怀疑机器的存在。或许我们只是梦见了这些事物的存在。

尼采喜欢在矛盾中起舞。他提供了一种生动但毫无意义的方式，来帮助你、我、世人评判自己的生活。要谈论他的想法，我们就要搁置已有的信仰。他建议，在看待价值，甚至面对自相矛盾的价值时，我们要接受一切的可能性。这就是说：

假如恶魔在某一天或某个夜晚闯入你最难耐的孤寂中，并对你说：

“现在和过去的生活，就是你今后的生活，它将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绝无新意。你生活中的每种痛苦、欢乐、思想、叹息，以及一切大大小小、无可言说的事情皆会在你身上重现，会以同样的顺序降临。在你的生活中，同样会出现此刻树丛中的蜘蛛和月光，同样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时刻和我这样的恶魔。存在的永恒沙漏将不停地转动，你在沙漏中，只不过是一粒尘土罢了！”

你听了这恶魔的话，是否会瘫倒在地呢？是否会咬牙切齿，诅咒这个口出狂言的恶魔呢？……或者，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人生，你均宁愿安于现状而放弃一切追求？

如果我们的人生只是无穷的重复，那么，不仅是忧郁，深深的痛苦与绝望也将席卷而来。但是，设想一下，如果你现在正过着最好的生活，这种生活将会一直重复下去，未来将和现在一模一样。那么，你还会瘫倒在地，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个生命的重复吗？

所以，这时我们不妨再回到两千多年前苏格拉底和西方哲学的起源：

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

——以上内容摘自《人人都该懂的哲学》——

如果你朋友临终前不顾穷苦的妻儿，让你把一笔钱交给他的情人，怎么做是道德的？你的意识和你脑袋里的那个大脑是同一回事儿吗？经过时间的推移，为什么你与10年前的那个你还是同一个人……所有这些哲学根本性问题的答案，你都可以在《人人都该懂的哲学》这本书中找到。

本书打破了传统的以时间为线索讲解哲学的模式，选取了10个与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命题，对哲学中的身心问题、个人同一性问题、自由意志问题、道德哲学、政治哲学、知识论、怀疑论等核心思想进行了充分翔实的论证。跟随作者所讲的案例、旁征博引的哲学大师的观点、哲学史上的论争等，你可以将西方哲学的核心思想和核心智慧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