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之六｜昆明铁腕女所长：带20多民警平息近百人斗殴

杨军，听名字会以为是个纯爷们，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一名作风硬朗的警察。

“本来是杨君，初中时写错了，去派出所改名字改不掉，那时候觉得派出所办事缺乏人情味，直到我当了所长，别人来改名能改的都改掉。”杨军说。

从警27年，杨军从被分配到看守所的一名小姑娘，成长为现在的派出所所长，成为昆明主城区100多个派出所中仅有的两个女所长之一，也是云南省全省三个女所长之一。

从帮居民改户籍上的名字，到坐镇指挥其领导的派出所一天之内抓捕90人（刑拘30人），她让辖区内一度糟糕的治安升至所在城区全区第一。

空手夺刀救轻生女

杨军44岁，短发，中等个头，身体结实，穿着运动服，看上去干净利落，说话时透着一股干脆劲，但显得疲乏。她称前晚睡觉休息时已是凌晨4点。

1991年，19岁的杨军从昆明市警察学校毕业，被分配到昆明市一个看守所。“那时候还没改名字，叫收审所，看守只有我跟我师父，师父也是姓杨。”

杨军回忆，师父第一次带她走进看守所时，看管的6名女犯人齐刷刷站起来喊“干部好！”出来后，杨军给师父提要求，她觉得这些女犯都在喊“干不好”，以后不要让她们喊了。

之后，杨军被调到户政、刑警队跟着做笔录熟悉刑案，后来进入派出所。

2010年，杨军到辖区有33平方公里的青龙派出所当教导员，“我是青龙所组建人之一，这个所在郊区，下雨后，通往派出所路上的泥能淹没到膝盖，一开始，出警后回去经常找不到自己的派出所。”

2012年6月，杨军在青龙派出所任教导员时，辖区内发生一女子在超市里持刀欲轻生的案件。

杨军回忆，超市老板报警说有人在店里打砸，她带队赶到现场时，看到一妇女拿着一把菜刀和斧头，正在砍砸货架上的货物，嘴里不停地叫：“你们把我老公藏哪了，赶快交出来。”

超市老板说，这名女子怀疑老公和该超市一名女员工有不正当关系，情绪失控来超市持刀滋事。看到民警赶到后，女子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杨军见此，就暗示其他民警往后退，自己拿了瓶矿泉水，慢慢靠近女子。“我让她不要激动，喝口水，让她告诉我她老公电话号码，我给她老公打电话，那女子还哭诉她老公不要她了，并大声呼喊自己不想活了。”

杨军在给女子老公打电话的同时，伺机慢慢靠近女子，并踩住了女子扔在地上的斧头，在距离女子不到半米时，她趁着给女子递电话，突然一把抓住刀柄，死死按住女子的手，又顺势抓住女子的另一只手，一巴掌将刀打落在地，拦腰将女子抱住。

对这惊险一幕，杨军的同事评价说，如果把握时机不当，不干脆利落，没有足够勇气的话，就会造成伤亡，这样的干脆利索，就算是一个强壮的男警察，也不一定能做到。

扮女记者制服吸毒男

2014年12月，杨军已经是金星派出所的所长。一天下午，辖区罗丈村一出租屋内，一男子坐在三楼的窗台上，叫嚣着要跳楼自杀。

接警后，杨军带领民警赶到现场，见男子两脚跨在窗台外，手里拿着一把约50厘米长的刀，刀尖顶着自己的腹部，大叫着不想活了。

看到警察到来，男子喊叫：“不想活了，要见记者。”

杨军当时认为，只有自己是女的，或许男子会相信，干脆自己就扮演一回记者。她让民警与房主取得联系，了解房内结构和住户信息，自己脱下警服，找来一个麦克风和笔记本，佯装成记者。

“你不是要见记者吗?我是昆明电视台‘街头巷尾’的记者，你先把门打开，有什么事好好商量。”见来了个“女记者”，男子放松了警惕，打开房门，答应让杨军一个人进去。

进到屋里，杨军细细观察，只见墙角还蹲着几个年轻人，看上去都神情恍惚，杨军判断：“这几人都吸了毒。”她先用语言稳住男子，慢慢向窗户靠近。对话中，男子向窗外瞟了一眼，杨军瞅准这个机会，倏地将他从窗台上拽下，一脚把刀踢开，没等男子反应过来，一招拉肘别臂将男子按翻在地，制服男子。

金星派出所教导员余钰说，无论多么危险的场面，杨所长都能沉着冷静，比男人还爷们。

杨军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每遇到警情，女的在前面，比男的在前面要好，因为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带20多民警抓了90人

2015年5月22日，金星派出所辖区发生了两个房屋中介为争抢一个客户、近百人对峙持械斗殴打砸的事件。

杨军回忆，23日一早他们分析案情，有6个是主要犯罪嫌疑人，上午11点上报上级单位，当天下午，她决定出动抓人。

需要交代的是，金星派出所连辅警在内共37人，每天要保证辖区内巡逻民警8人，剩余的20多个都得参加当天的抓捕行动。杨军说：“当时在家带孩子的，带老婆逛街的，一听到有事情都赶回来了，其余辖区的警情都交给巡逻的人了，大家都很给力，我很感激。”

杨军说，当天下午，随着她一声“动手”，金星派出所20多名民警共抓回90人，其中30人被刑拘，33人被治安拘留，27人被训诫，“这在我的27年从警经历中没有过的，也没有听说过一个派出所一天之内抓那么多人，一天之内处理了63人。”

这是因为，仅仅是法律手续、体检表等程序，也需要一段时间，但她没想到在24小时之内这些全都做到了。

杨军向澎湃新闻介绍，2015年，金星派出所辖区内警情共1万余起，他们打掉作案团伙18个，涉及97人，治安拘留256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基层派出所的极限了。”

其实，金星派出所辖区，在昆明市盘龙区是最大的城中村。截至目前，仅登记在册的流动人口达3.8万人，实际流动人口据杨军估计达5万人左右，辖区有24个小区、800多栋出租房和近2000家商铺，由于老旧小区多，人口密集，入室偷盗、盗窃车内物品等案件高发，被列为昆明市公安局“挂牌督办”的派出所之一。

2014年，经过杨军的“铁腕”整治和民警挨家挨户的“串门子”宣传安全防范意识，辖区内盗窃案件、砸车窗玻璃等，由过去的每周十几起到现在一周不到一起，在当年的全市公安工作综合考核中，金星派出所综合排名全区第一，彻底摘掉了挂牌督办的“帽子”。

截至目前，杨军是昆明主城区100余所派出所中仅有的两个女所长之一，也是云南省全省三个女所长之一。

温情一面

2016年元旦时，杨军在手机软件上给每一个民警制作了视频相册，发送给他们，当成他们的新年礼物。虽然视频相册简单，但配的音乐、工作或生活中的照片，都显得用心，“我们是金星之家，民警之间在一起的时间，远远长过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我们就是一家。”

杨军觉得，民警跟家人之间聚少离多，平常工作中，她跟教导员尤其注重每个民警的排班，能回家尽量回家。

当问及杨军自己跟家人的相处时，她只是说家里比较理解和支持，然后她摇摇头。

当问及平常是否对民警很凶时？杨军坦言“该凶的时候也要凶”。所里的民警也表示，很佩服她。

2015年8月7日，金星派出所发生一起袭警抢夺枪支案。当天凌晨，值班民警方智华听闻有人先后两次推派出所的大门。凌晨4时40分许，方智华开门走出去询问时，该男子突然从身后拔出匕首刺向方智华，并试图抢夺方腰间的配枪。另一位民警从监控视频看到后冲出，果断开枪击伤该男子并制服，“我们的民警身中9刀，被送到医院抢救到下午，还好脱离生命危险。”说到此处时，才见到杨军眼中泛着泪花，但她忍住了并没有当面落泪。

袭警案发生后，杨军组织金星派出所民警，就“如何防范减少伤亡”总结探讨并演练了3天，“请了警校的专家来看，研究当时民警从拔枪到击倒用了8.1秒时间。”

2016年1月6日，就此案杨军赴公安部参加民警规范使用枪支的探讨会。

“获得过什么奖项荣誉没？”杨军摇摇头，平淡地说“没有”。据盘龙公安分局政工室副主任王琳介绍，杨军是才女，是体育好手，曾被借去特警队参加竞技比赛，也获得过“五一巾帼英雄”、“三八红旗手”、“昆明市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在金星派出所，获得过两个“昆明好人”，一个“全国优秀人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