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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这么讨厌调休?

2021-09-01 08:2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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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这么讨厌调休? 原创 素质单男格罗斯曼 X博士

策划:网格线

大概每一个打工人心中都有过这样的梦想:躺着把钱赚了。

如果不是中彩票,那么带薪假期很可能是打工人们最接近这个梦想的状态。

虽然公司微信群突然亮起的小红点,偶尔会给他们的假期带去一场噩梦,但是每年或长或短的几个假期,对于终日被各种绩效考核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打工人来说,依旧是他们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

但是我发现最近两年,每当节假日安排一出炉,都必定迎来无数社畜痛苦的哀号。

原因很简单,调休。

如果你想学习用十以内的加减法,表演一个“一变三,三变七”的魔术,看看各种调休规则就够了。

这种左借一个周六、右借一个周日,最终凑出一个小长假的操作,总让人怀疑休假规则的制定者是个终日调整财务报表的会计。

而当打工人们对着日历,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终发现该休的假一天没多,却平白损失了若干个周末时,顿时有了一种被当猴耍的感觉。

·小学课本诚不我欺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调侃过后,假该休还是要休的,只不过辛苦数月,等来拼凑而成的假期,仿佛饥肠辘辘之时买了个包子,第一口没咬到馅,第二口直接咬过去了。

如果没馅的包子还能勉强充饥,那么对那些至今还在996的同志们来说,调休就真的不如不休了。

本就没有周六,再被调走一个周日,休了一个三天的中秋,之后就要迎来连续九天的工作,紧随其后的国庆节不像休假,更像是工伤之后的病休。

这种调休模式虽然在最近两年才突然开始饱受诟病,但其实调休的历史远比我们想象得要久远。

它至少能追溯到1999年,那一年的国庆节,中国人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调休出来的七天长假“黄金周”。

·1999年国庆节,成都天府广场

从那以后,每年的年初,中国人民都会在各种媒体上看到这个格式相同、内容相似的国务院办公厅放假通知。

·一个模板,用了二十多年

之后的很多年里,我们听到的关于节假日的抱怨大多是关于拥堵的高速公路、景区里爆满的游客以及一房难求的酒店。很少有人在乎七天假期里究竟藏了几个调休的周末。

假期还是那个相似的假期,调休也还是那个不变的调休,而它突然间遭到大众的厌恶,其实更可能是个经济问题。

工商社会,时间宝贵,广大打工人用来为社会创造剩余价值的时间则尤为宝贵。

只要稍微回顾一下历史,你就会发现中国人的休假史就是经济发展的一面镜子。

从1949年到1999年,在漫长的五十年中,面对着艰巨的发展任务,中国人的法定假期只有元旦、春节、五一和国庆,而且加起来只有可怜的七天。

·今天的一些网友如果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那显然就是对法律有某种误解

而这中间某个特殊的年代更是直接取消了节假日,开启了全民奋斗模式,一个假期也没有。

就连今天我们习以为常(或者说许久不见)的双休日也是1995年才出现的产物。

当时国内经济不景气,潜在的失业压力很大,工厂开工不足,劳动生产率低下,人浮于事反而影响了效率,经过有关部门计算,每周多休息一天节约社会整体能耗,反而是经济的。

而1999年,中国人的法定假期第一次增加到10天,背后算的同样是经济账。

刚刚经历了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中国急需提振低迷的消费市场,而给民众更多的假期,让大家出门旅游无疑是当时见效最快的手段之一。

而从调休规则的制定部门的名称——“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办公室”——你就能看出它成立的初衷。

·来源:《青岛日报》。“假日办”后来被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取代

这种安排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仅1999年的第一个国庆黄金周,全国出游人数就达到了2800万,旅游综合收入141亿。

不过这个数字和疫情爆发前的2019年国庆节7.82亿的出游人次、近6500亿的旅游收入相比,显然是不值一提了。

当然,对于调休也并非从无争议,2013年修订的《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由于将除夕又一次踢出春节假期,当年就有不少网友扬言要在大年三十给“假日办”打电话查岗。

而“假日办”也在同一年发布了一份关于调休方案的调查问卷。

虽然这个征集了200多万个反馈问卷的调查最终似乎并没有对外公布结果,想必一定是“众口难调”,而经济上的考量显然占据了上风。

在一个注重KPI的时代,整个社会在“绩效考核”面前自然也不能豁免。

而对于一个超大型社会,身处其中的打工人的个人感受,往往要让步于精密的数字测算。

加加减减之中,账面上看中国人休的假确实是越来越多了,但是账面之外,年轻的打工人日益增加的疲劳指数往往难以计量。

在狂飙突进的年代,多数人不会在意那一两个周末的调休,但当高速增长的大潮渐趋平缓,留给打工人就只剩下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在千禧年来临之前突然增加的假期,对长期过着有规律、慢节奏生活的中国人来说似乎是一种“意外”的收获。人们突然发现随着口袋里钞票渐厚,普通人也可以拥有所谓的“诗和远方”, 哪怕堵在景区里人看人,似乎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而那时的广大宅男们,也还不必担心被各种即时通讯软件的新消息搞到神经衰弱,可以安心地享受“过节七天乐”。

·央视《××七天乐》系列,不少人的童年回忆

但如今每天都在生活和工作中面对种种“意外”的年轻人,似乎已经不想要调休来给他们制造额外的“惊喜”了,一个安稳、轻松的周末也许就是他们最大的奢求。

考虑到现在还是一个流行“仪式感”的年代,增加再多的假期,也许被调休的就不仅仅是周末了,恐怕还有口袋里的钱包。

当然,将一个三百六十五天的问题甩给七天的假期显然是不公平的。

每年人均工作超过2100小时的中国人,如果自诩是世界第二勤劳的民族,恐怕没有哪个民族敢争第一。

·其实是11天

年轻人看了看自己好久没休的年假,仿佛驴子看着眼前的胡萝卜,真的感觉自己需要喘口气儿,调整下节奏了。

假期是可以调节的数字,产能是可以量化的指标,尽管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但劳动也不应该仅仅以谋生活动的形式出现。劳动者的生活也最好不要变成抽象的“搬砖”“睡觉”与“填饱胃”。

打工人需要休假吗?当然。

或许有限的假期依然不足以缓解这一代中国人的“生死疲劳”,但我们仍然希望这个时代中能少一些连滚带爬、气喘吁吁的劳动者。设计/视觉 Elaine

原标题:《为什么我这么讨厌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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