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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如果说一个作家完全不在乎批评家态度,我非常怀疑

澎湃新闻记者 韩晓蓉
2016-01-01 10:08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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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29日,话剧《金锁记》主演焦媛(左)和编剧王安忆(右)在上海与媒体见面畅谈创作心得。  澎湃新闻记者 高剑平 资料

“如果说一个作家完全不在乎批评家的态度,我非常怀疑。人都是脆弱的,总会受到影响的。但慢慢地,稍微有一点辨别力的时候,对你的影响会变得比较有限。”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王安忆近日现身上海外国语大学,向大学生们坦露了她的心声,“(我)不会请评论家给我写评论,但评论家的文章能看的我都看,我会认真地考虑。”

“松江是上海的前生,上海是松江的今世”

2015年12月25日下午,王安忆与学者张旭东应邀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就“海派文化的‘源与流’”这一主题进行学术对谈,吸引600多名师生到场。

王安忆生于南京,长于上海,居于上海。她的作品是海派文化的代表,被翻译成十几种外语,获奖无数。

王安忆同时也是上海市作家协会主席、复旦大学教授,个人代表作《长恨歌》曾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2016年年初,她的最新长篇小说《匿名》简体版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

作为一名大学教授,王安亿告诉上外师生,现在自己在复旦大学教的一门课是写作实践,“我觉得写小说这件事情道理非常简单,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要做出这么多的花样来,需要我们有一种格外的创作欲,我们是很贪婪的,特别想创作的人,必须要找到一个办法补充你的材料不足。”

在上外松江校区,王安忆回忆起了她写《天香》时,找到的地图中上海非常小,但松江已颇具规模。“我觉得上海的发展和松江的关系,好像松江是上海的前生,而上海是松江的今世,当我们谈到上海时,我们往往会被现在某些广告暗示着,似乎上海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旗袍、爵士乐、老舞厅,事实上我们上海有它更久远的文明发展,而这个发展和松江很有关系。”

王安忆称,自己成长的环境造成了自己有一种抵抗物质的能力。“我从小生活在上海市中心淮海路上,外侧是时尚和消费主义、物质主义,里侧是柴米油盐,成长的环境造成了我一种抵抗物质的能力,可以很从容地对待一切物质的诱惑。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让我对上海这个城市形成了独特的认识,我觉得上海可能在1949年以后是个很少消费性的城市,而这个城市的生产性表现出特别强悍的力量。”

“历史或许是小说的天敌”

王安忆认为上海给了她很多的创作灵感。“从某种角度来讲,上海特别适合小说,没有太久的过往,没有那么多愁绪,不太容易堕落,可是也不容易升华,因为是市民文化,是市民的社会。”

谈及小说和历史的关系,王安忆用了“天敌”两个字。在她看来,历史可能有一个现成的概念,而小说要游走于历史的夹缝。她以《长恨歌》为例,“香港的导演关锦鹏把《长恨歌》拍成电影,他对中国历史的认知很固化,他就认为中国大陆在1949年以后,特别是在1960年代根本不可能会有私生子的出生。所以他的电影里面对我的小说做了一个修改,让那个人怀孕以后,出钱找了一个替身,这个替身生了绝症,没有钱,也没有家室,但能给私生子一个身份。他们两个拍结婚照时,那个男的不断地咳嗽,结好婚,他给小孩子报好户口。在历史里面似乎不允许存在的事情,可是在小说里面就可能存在,而我的小说源于我生活的现实。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是小说的天敌,当然我们不是否认历史。”

在意评价但不会请评论家写评论

在对谈中,上外文学研究院副院长周敏教授问王安忆:“您是不是会在乎批评家对您的评价?您阅读这些评价吗?这些评价会对您的写作产生影响吗?”

王安忆坦率地回答:“如果说一个作家完全不在乎批评家的态度,我非常怀疑。”

她至今仍清楚记得自己第一篇和第二篇作品的评论文章,“当然都是说我好的,可是知道有人在读你的作品,并且带了这样严格的眼光读你的作品,最后居然说你好,你多么得兴奋,特别对刚出道的菜鸟真的是极大的鼓舞,这种鼓舞对我们绝对是不能忽略的。”

王安忆认为,人都是脆弱的,总会受到影响的。但慢慢地,稍微有一点辨别力时,影响会变得比较有限,因为已会辨别出怎样的批评是合适自己的。“这里面没有对错,但有合适和不合适。比如,我们上海的一位小说家评论说我写爱情写得结实了,不像别的作家把爱情写得很轻盈。我觉得他说得非常对,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我写东西像一个很笨的人,不会用一种很轻的材质做出很美丽的外在。”

《长恨歌》得到大家的称赞,被改成电影、电视、话剧、舞蹈,也是王安忆印数最高的作品。在对《长恨歌》的一片叫好声中,有位作家很认真地找王安忆谈了一次,说王安忆你很强调从一些小事上面看出大的问题或者大的历史,但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等量其观,小就是小,大就是大。

“这是对我《长恨歌》的批评,这个批评真的对我非常重要,让我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另外也让我认识到,不要用很漂亮的话为自己的局限性做掩饰。”王安忆认为,这些批评的重要性在于,告诉了她自己是怎样的作者,“所以我对评论家的文章虽然不是每一篇都看,也不会特地找来看,更不会请评论家给我写评论,但评论家的文章能看的我都看,我会认真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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