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记·阿富汗战争20年④｜妇女：害怕回到最黑暗的日子

喀布尔的空气中再次弥漫着恐慌、悲伤与未知。

在塔利班包围喀布尔的消息传出后，原本挂着美丽女性画像的美容院，一夜之间被粉刷得面目全非。社交平台上美国之音驻阿富汗喀布尔的战地女记者阿伊莎感觉一夜间仿佛回到了20多年前，街头塔利班的白色旗帜和AK-47随处可见，人们原本随意轻松的着装顷刻间消失。男人们的T恤和牛仔裤换成了长款束腰宽裤，街上几乎没有女性，零星可见的妇女都身披全黑的蒙面罩袍，步履匆匆。

当地时间2021年8月18日，阿富汗塔利班人员经过一家美容院。

当地时间2021年8月15日，阿富汗塔利班攻入首都喀布尔。瞬间，悲伤淹没了阿富汗首都女性，她们担心成为最可能受到限制的群体。尽管塔利班领导人对外做出保证，称阿富汗女性将继续享有符合伊斯兰教法的平等权利，包括工作和受教育的权利，但依然无法缓解她们对未来的担忧。

当地时间2021年8月19日，阿富汗塔利班人员在喀布尔巡逻。当日，塔利班宣布成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

那些曾在塔利班统治下生活过的年长女性，不得不将尘封已久的罩袍从积满灰尘的橱柜里重新取出，而年轻女性被父母恳求穿上罩袍，但她们认为穿着罩袍就意味着接受了塔利班政府，失去了自由，“像囚犯一样在家服刑”。17岁少女艾丽西亚·哈米达的母亲告诉她，20年前，外公就是被塔利班杀死的。在得知塔利班进入喀布尔的消息后，一名女大学生和她的同学因为害怕没穿罩袍被殴打，匆忙赶回家中，并迅速藏起了她们人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身份证和学历证书……

1970年代，喀布尔
年轻女学生穿着迷你裙走在街道上。

1997年11月，喀布尔
身穿蒙面罩袍的阿富汗妇女经过一家面包店。1996年9月，塔利班攻占喀布尔，建立政权。

或许只有在知道阿富汗女性经历了什么之后，才会知晓她们的恐惧。回顾历史，阿富汗女性的地位随着政权的变动而反复撕扯。

自1973年阿富汗共和制度的确立到苏联入侵期间，阿富汗妇女的地位在教育、就业、政治参与、健康等方面都有了重大转变。但上世纪90年代，塔利班执政后，当地女性地位一落千丈。妇女不得工作，女孩无法上学，所有女性被要求穿上罩袍，违者将受到鞭打或处死，只有在男性亲属的陪同下才能出门。许多娱乐活动也被取缔，包括放风筝、看肥皂剧、赛鸽、理发，甚至放音乐。从2001年之后，随着塔利班政权的倒台，为阿富汗妇女生活的改善、地位的提升提供了短暂的发展空间。女性生存状况有所改善，学校重新招生，女性开始获得工作机会，甚至出现在政坛上，担任议员、省长等。然而如今政局的变动让她们又要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2001年10月，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
巴基斯坦查曼市的难民营里，阿富汗妇女与孩子们带着全部家当逃离家园。

2021年8月16日，喀布尔
阿富汗妇女与孩子们在喀布尔机场停机坪上，试图搭上一班飞机逃离喀布尔。

抛去历史遗留下的阴暗面，以下照片是过去20年阿富汗女性日常时光中美好而温暖的片段。

影像里的喀布尔，是一座充满活力、魅力十足的城市。女人们和男人们一样工作、学习、生活；女孩们在学校里读书、写字、玩耍；服装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时髦礼服；脚踩高跟鞋抹着大红色唇膏的模特在舞台中央自信地踩着猫步；游乐园里年轻女性在“大摆锤”上和男人们一起尽情尖叫；无论在家还是在美容院的女孩和妇女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2002年8月，喀布尔
一名阿富汗女工程师完成了喀布尔大学的工程学课程获得了学历证书。当时，在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生活正慢慢恢复正常。

2002年12月，喀布尔
国际关怀组织的阿富汗女雇员，两人在分享一个笑话时开怀大笑。

2003年1月，喀布尔
19岁的阿富汗女孩吉蒂·奈克宾看着后视镜练习驾驶，准备参加驾照考试。 

2003年5月​​​​​，喀布尔
35岁的拉比哈正驾驶着压路机铺路，男孩们围在一边好奇地打探。她已经为喀布尔市政府工作了一年，每天可以挣4美元。

2006年6月，喀布尔
阿富汗妇女从一家满是时髦礼服的商铺前路过。

2006年11月，喀布尔
在一所高中的英语课上，女孩们在一个帐篷教室里大声朗读。这所学校的新大楼于次年开放，可容纳6200名学生，大部分都是年龄7至18岁的女生。

2007年4月，喀布尔
阿富汗女孩对镜梳妆，镜子上贴着好多年轻男女的肖像照片。

2008年6月，喀布尔
一名阿富汗妇女在家中烧水泡茶，不知当时正在发生什么让她有如此微笑。

2009年9月，喀布尔
当地妇女打量着亲戚家刚买不久的新车。

2010年6月，喀布尔
16岁的Weeda Ahmadali在训练时摆姿势拍照，她是喀布尔新警官培训项目中的一员。

2011年3月，喀布尔
孤儿院里的女孩们在进球后，击掌庆祝胜利。

2012年2月，喀布尔
一场暴风雪后，工人们清理女装店屋顶上的积雪。

2013年2月，喀布尔
一对阿富汗夫妇在雪中喂鸽子。

2014年3月，喀布尔
一名女子在距离喀布尔几公里的加尔加湖畔骑马。在阿富汗，女子骑马十分罕见。

2015年4月，赫拉特
身穿罩袍的阿富汗妇女在当地一家美术馆里学习绘画。

2016年11月，喀布尔
首家女性瑜伽中心开业，当地妇女在瑜伽垫上锻炼。

2017年10月，喀布尔
年轻男女在市中心的游乐园里的“超级大摆锤”上惊声尖叫。

2018年11月，巴尔赫
阿富汗妇女在马扎里沙里夫的保龄球俱乐部里打球。

2019年9月，喀布尔
一名参加总统竞选活动的员工在加尼的宣传广告牌前自拍。

2020年2月14日，喀布尔
当日是情人节，当地女模特萨尔玛·侯赛尼肩批金发，脚蹬红色细高跟，抹着大红色唇膏在舞台中央自信地走猫步。

2020年10月，喀布尔
当地网红马里亚姆·莫萨维在天使美容院为拍摄宣传照做头发。

2021年8月15日前一周，喀布尔
当地妇女路过一家美容院外的广告牌。

对于从小接受教育、无拘无束地玩耍并怀揣着的梦想长大的阿富汗女孩而言，这些画面都再熟悉不过，塔利班时代对于她们而言只是一段古老的历史，她们势必无法理解和想象时光倒流的命运。

2014年11月，阿富汗坎大哈郊区，阿富汗女孩模仿着妈妈的着装，穿着裁剪合身的小罩袍在玩耍。

近日，一些报道称，塔利班已经开始在其控制的领土上镇压妇女的权利。一则报道中称，在坎大哈的一家银行工作的一群妇女被要求留在家中。而在另一则报道中，一些村庄里16-44岁的女性将被作为塔利班人员的新娘。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8月16日的发言中对阿富汗妇女和女童的未来深表关切，“她们害怕回到最黑暗的日子。”他强调，保护阿富汗妇女和女孩来之不易的权利至关重要。塔利班发言人苏海尔·沙欣在8月19日接受CGTN专访时表示，阿富汗女性享有自由，可以正常参与社会生活，可以根据自己的工作来决定所戴的头巾式样。

2007年10月，喀布尔，阿富汗女孩在山上放风筝，风筝上写着“贫困致死”。

阿富汗女性的未来何去何从？答案暂未知晓。

本文图片 澎湃影像 人民视觉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