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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痕迹〡流动的2.5亿
日前,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除了分析研究2016年经济工作之外,还重点部署了城市工作,并且明确了“坚持把‘三农’工作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同时要更加重视做好城市工作”。要知道从1982年至今,已经累计出台了17个一号文件,就是因为这个“重中之重”,如今又多了一个“更加重视”,可见或有大事发生,反正已经有人揣测“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将会在时隔37年后首次召开。
之所以有此变换,是因为江湖变了。
我们的人口总量是在1981年突破10亿人大关的,到2014年接近14亿人。与此同时,伴随中国经济发展和体制改革,民众的社会身份逐渐由过去的城乡两级,逐渐演变成了三元结构——城镇人口、乡村人口和流动在城乡之间的人口。
截至2014年底,城镇常住人口规模7.5亿人(在城镇居住时间超过6个月以上),亦即城镇化率接近55%。但如果按照公安部公布的户籍口径,截至2014年底,拥有城镇户籍人口规模仅为5亿人,占比36%。由此可以推算,常住城镇但没有城镇户籍人口的规模就有2.5亿人。
2.5亿人是个什么概念?如果这是一个国家的人口,那么在全球可以排第四,可见我国人口结构中的这个第三元力量不容忽视。我们在解释自家经济增长时候,总要说人口红利的因素,正是因为这流动的2.5亿人——他们户口虽然不在城市,但就业、生活和经济贡献大头都在城市,由于身份的双重性,他们在“生老病死”“衣食住行”方面并不拥有与城镇户籍市民同等的便利。说白了,他们向城市贡献的多,索取的少,而这种双重境遇对城市显然是有利的。问题在于所谓“红利”是否可持续。笔者比较观察了过去10余年间土地要素和劳动力要素的价值重估,发现劳动力的价值始终存在制度性的低估,进而导致在劳动力供给不断增加的同时,个体劳动者不仅不能减少有效工作时间,反而是采取了被动延长劳动时间的做法来增加劳动总收入,以满足基本的生活消费需求。笔者将此称作中国人口红利在微观层面呈现出劳动个体“起早贪黑”的特征。典型的微观案例有出租车司机的超负荷工作,低端劳务提供等服务行业的频繁加班(例如家政),等等。
伴随经济发展,流动的这2.5亿人对社会的诉求也在不断增加,但由于上述双重身份/境遇的存在,这些诉求一直不能满足,以致越积越多,给整个社会带来巨大的张力。相应地,社会整体运行和管理的交易成本也不断提高。以2014年的国家财政支出为例,公共安全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已经高达5%,支出总额为8168亿,在24项支出中列第8位,高于国防支出、环境保护、科学技术、文化、外交等项目的支出。而交易成本的上升,实际上意味着社会运行和发展效率的受损,对于社会管理者而言,则意味着干预社会的半径被动性的扩大。
由此可见,过去那种“只要保住经济增长,社会就会稳定”的思路已经很难适应当下形势。于是,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认识、尊重、顺应城市发展规律,端正城市发展指导思想。要推进农民工市民化,加快提高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体现了一种“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新理念。
道格•桑德斯在《落脚城市》中有句话,“落脚城市是一部转变人类的机器,只要让落脚城市充分发展,这部机器即可开创一个可持续的世界。” 是时候让这2.5亿人落脚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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