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灵：让更多居民能够公平参与股票投资

主讲人：吴晓灵（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

主题：砥砺前行不畏寒冬—中国经济全面深改与资本大时代

时间：2015年11月27日

主办：腾讯财经

【编者按】

在11月27日举办的“中国经济全面深改与资本大时代”论坛上，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做了主题为“加大社会资产重组力度、促进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演讲，她表示，中国经济债务率总体安全，但结构不尽合理，中国生产主体非金融企业的债务率过高，恶化企业的生存条件，降低债务率是激发企业活力的重要手段之一。

企业债务太重，但是居民债务率不高。吴晓灵表示，要加强资本市场制度建设，让更多的居民能够公平参与股票投资。中国居民的整个资产当中股票只占3.1%，而这个比例美国居民是32%，美国是一个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日本是以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日本居民股票占资产比重为6%。

以下是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对吴晓灵发言内容的摘录：

资产负债结构不协调

中国资产负债结构不协调是经济效率不高的原因之一。中国经济债务率总体安全，但结构不尽合理，中国生产主体非金融企业的债务率过高，恶化企业的生存条件，降低债务率是激发企业活力的重要手段之一。《中国资产负债表2015》我们可以看到，整体债务率列出14个国家，中国名列第9，但是中国企业债务率在14个国家当中处于第一位，居民债务率和政府债务率都占据第一，说明生产主体企业债务太重，但是居民和政府债务杠杆率在全球来比并不是太高，特别是居民债务率不高，为未来调整资产负债结构、投资转化提供很好的基础。

非金融企业负债中贷款融资的比重2014年为86.6%，银行是资金配置的主体，在银行尚未完全独立自主地配置信贷资源时，恢复降低资金的使用效率，应该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

在金融资源配置方面也可以间接对银行配置，也可以市场直接配置，如果银行经营效率和自主权得到保障的话，那么通过信贷资产配置效率未必是低效率，但是在我们国家由于银行经营自主权和市场化运作能力没有完全到位，我们银行在信贷配置资源方面应该说效率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这样的话使我们国家资金配置效率没有发挥应有的效率。

居民是我国净资产和金融净资产的主要拥有者，但是居民通过金融资产参与经济活动，分享经济增长成果的比重太低了。

我们国家总资产的构成，居民部门占了20.3%，国家非常金融资产构成当中居民占38.4%，非金融企业占有40.8%，政府部门占20.8%。这个是国家净资产的构成，我们可以看到国家净资产当中居民是最主要的，有企业、还有政府部门，而金融部门在净资产当中处于负值。这是2014年居民资产负债情况，居民的总资产负债率9.1%，而金融资产负债率22.4%，在金融资产当中居民的金融资产和总资产占比40.7%，非金融占比59.3%，其中居民非金融资产当中房地产占53.8%，也就是非资产当中90%以上都是房产。居民非金融资产分布看，存款和现金占54.8%，通过股票资产只占到7.6%，通过基金、理财、信托等金融资产26.7%，保险类10.2%。这是我们国家资产负债当中的构成。

调整社会资产结构

从居民资产负债结构当中，可以看到居民资产负债结构调整和优化是有很大余地的，调整居民资产结构，发展社会资本，提高投资效率。

这里头首先是要加强资本市场制度建设，让更多的居民能够公平参与股票投资。中国的居民的整个资产当中股票的占比只占3.1%，因为他的金融资产是40%左右，而在金融资产当中股票是7.6%，因而乘起来就是3.1%，而这个比例美国居民的股票占总资产的比重是32%，他是一个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日本是以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日本居民股票占资产比重占到6%。

除了让居民直接参与股票投资当中，还应该规范财富管理市场，培育机构投资人，让居民通过社会资本的投资参与直接投资，享受经济增长成果。如果说我们居民主要都是靠存款来获取金融资产收益的话还是比较低，如果让居民直接投资企业进行股票投资的话，应该说风险的承受能力和风险的识别能力是有限的，那么我们可以通过财富管理市场把居民钱集中在一起进行投资。比如私募基金、公募基金各种集合投资计划，这些都可以把居民财产集合起来，由专家进行投资，使居民得到更好的回报。

而要想让这些资本结合在一起，我把它叫做社会资本，因为这些资本最终所有人是个人，而集合工具本身并不是享有投资最主要的主体，为了让社会资本发挥集结力量，提高效率，应该实行集结政策，实行积极股东政策，让机构投资人成为改进公司治理的外部力量，提高企业运行效率。有一句话“家门口的野蛮人”，如果一个企业经营不好被其他企业看上，他就可以收购兼并你，把你资产收购重组，提高效率。如果我们社会资本有收购权益和工具，而且收购之后，当股权达到一定比例，可以撤换企业经营者、改变经营策略，对现有企业是极大的威慑。如果你经营不好被其他基金看上就会收购兼并你，这样收购兼并尽管是残酷的，但是可以促进企业提高经营效率。

除了调整居民资产负债以外，要调整政府资产结构，确保公共服务的供给，发挥政府资金的杠杆引领作用，促进经济稳定发展。

从我们国家2014年政府资产结构看，中央政府现金比例占到6.3%，对外经营性投资比重占37%，而地方政府货币资金占到4.25%，对外经营性投资占到22.3%。地方政府最大的资产是土地资产占到60.4%。我们应该完善预算管理，提高资金使用效益，减少现金持有量。

现在政府一方面有巨大的支出压力，另一方面也有很多资金结余在国库当中，因而本届政府提出“盘活财政存量，加大财政库存资金支持力度”。那么除了减少政府的库存现金之外，我们应该更好地提高政府资金的使用效率，这里头有一大部分就是政府对外投资的效益，我们应该加强产权保护，强化政府契约精神，通过公私合营提供公共服务设施，增加教育、卫生、环保、社会保障支出，提高财政资金使用效益，增加人民福祉。如果政府更好保护私有产权，遵守契约精神，可以引导民间资本和政府合作，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基础设施方面投入，可以腾出一些精力、腾出一些资金来，加强教育、卫生、环保、社会保障支出。

调整政府经营性投资支出，在保证能源、基础原材料、重大机械装备等经济运行基本条件稳定的前提下，减少对非经济运行基本条件领域的投资，让利于民。经济性行业当中并不是政府全部退出，但是应该相当大退出，让民营资本进入。

重组有效资产

社会不良债务和不良资产的存在减少资金供给，高消耗部门、产能过剩部门和僵尸企业占用了不少存量资金，并继续吸纳新增资金。按市场规则出清无效企业，才能提高市场运行效率。

简化银行经营目标，增强银行债务重组的自主权，增加银行不良资产批量处理的市场主体，提高不良资产重组效率。

经济下行压力下监管指标应做逆周期调整，比如风险拨备和资本充足率，经济下行适当降低这方面需求。提高银行定价能力，减少对银行非经营型责任要求，提高信贷资金运营效率和确保银行的贷款能力是维护经济平稳增长的重要条件。在经济下行情况下，银行要想扩大自己信贷供给，必须有适度的利润积累，有足够的资本充足率，近年来银行利润已经过了高增长时期开始下滑，如果不能保证一定银行利润来充实他的资本金，也难以向社会提供有效的贷款。

要通过降低融资成本应该是靠理顺市场机制来进行，而不是一味要求银行提供低息贷款，银行的贷款必须覆盖风险、必须保有一定的盈利度，我知道企业对银行融资成本高有诸多的抱怨，但是我想中国资金多、资金贵、资金多、贷款难，本质在于金融压力和金融各个融资渠道不畅，而不是某一个主体定价问题，因而理顺市场机制，才是解决融资难、融资贵根本之道，而对于特殊市场主体，如果需要低效率、低价格融资的时候，政府应该给予一定的补贴，但是这只能针对特殊困难的群体，如果没有市场的价格来分配资金的话，资金的效率是难以提高的。

对于企业来说最根本是减少税收，规范、普遍降税才是解决企业困难最根本的途径，债务重组有利于企业转型升级，增加银行不良资产批量处置市场主体，更好发觉不良资产价值，提高资产重组效率。我们现在不良资产批量重组只有四大资产管理公司，而且各个省只能成立一家资产管理公司，批量处理省内不良资产，这种方式不利于市场价格发现，应该适当扩大银行不良资产批量处理市场主体，最起码一个省成立一个管理公司之后，应该允许跨行政区进行不良资产的处置。

充分运用市场经济中成熟的金融工具促进企业兼并重组，盘活资产，分散市场风险。可以发展换股并购、可以更好运用可转债、并购债，还有进行资产支持证券发行，通过资本市场工具更好完成存量资产的重组和新增资产高耗复制。

这就是我对资本市场的期许，希望通过资本市场完成全社会的资产重组。

（本文根据主办方提供速记整理，未经演讲人审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