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的海传奇

徐颖

这里是海的女儿、姆明和长袜子皮皮的故乡。乘坐邮轮航行，白天玩得尽兴，晚上睡得平稳，一周内就可以造访北欧5-7国，有没有很过瘾？王小树 图

即便在盛夏，波罗的海也是靛蓝色的。它没有热带海水那般升腾，似乎吸收了太多的光线和能量，因此很神秘。我站在帝王公主号刚刷过油漆的甲板上，保持快走，增加热量。按摩池里只有一个人，他眯着眼睛看着大屏幕上一幅幅电影剧照。这会儿是猜剧照时间。《女人们》，1939，琼·克劳馥。一个拍了很多琼瑶片却没几部流传下来的20世纪好莱坞明星。

看了一会儿灰蓝色的海，海水被船撞开瞬间变成晶白泡沫。我躲进避风的船舱，下一个港口是安徒生的故乡丹麦，船将停靠于赫尔辛基。

哥本哈根

《拇指姑娘》 、《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的作者H. C. 安徒生在哥本哈根度过了大半辈子。他是个极度羞涩的双性恋者、暗恋狂人，一辈子都过得很压抑，死后则被当作丹麦的国宝级作家供了起来。

童话都有阴暗面，可是，伴随阴暗诞生的事物却也能给人带来欢乐。看似相克的事物竟然也能相生。比如哥本哈根有一个常年挂着12万只灯泡的古老游乐园，趣伏里公园，迄今已经172岁了。当地人告诉我们，当年建造这间游乐园的留法生意人乔治·卡斯特森，是这么说服当朝国王克里斯蒂安八世的：让民众感到快乐，他们就不再思考政治。这个不知道算开明还是腹黑的治国谋略，让克里斯蒂安八世茅塞顿开，他很快就授予卡斯特森建造游乐园的资质，并大手一挥批给了他15公顷的土地。

卡斯特森发挥了自己留法的优势，给游乐园起了个时尚的名字：Tivoli ，因为当时的时尚中心巴黎也有个名叫趣伏里的花园，就在圣拉扎尔火车站附近。而这个巴黎的趣伏里花园，则得名自罗马附近的古城趣伏里。这一层一层的溯源有点复杂，但游乐园引发快乐的机制却最简单：美食、美景，加上一点肾上腺激素。

别看趣伏里公园很小，它如今是全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最受欢迎的游乐园，放眼整个欧洲的版图，在最受欢迎游乐园榜单上也排名第四。趣伏里公园每年只在春夏开园（一般4月开到10月），因此当地人特别珍惜这短短的开园季，每到周五还会在公园里举办一场摇滚音乐会。公园里的餐厅衬着美景，每间都各有特色，望出去是鲜花簇拥。无论如何，一定要尝尝特别流行于斯堪的纳维亚一带的open sandwich，虽然看上去样子大同小异，各国对这种美食有自己的名称和特点，比如在挪威叫smørbrød，在瑞典叫smörgås or macka，在丹麦则叫smørrebrød。

丹麦的开放式三明治喜欢用黑麦面包，同时面包还带点淡淡的酸味，这是略微发酵过后的口感，当地人认为这样才够健康。面包片上的陈列，就是厨师发挥空间了。三文鱼、腌鲱鱼、黄瓜片、芝士、虾，有的还会装饰当季的小花、莓果和三叶草。咬下去基本是食物的原味，没有过多调味料，除了有时会遇到很咸的腌肉，这正是北欧菜系的特色。

在趣伏里公园用过午餐，我们就前往哥本哈根新港（Nyhavn）。新港是一个建造于17世纪的滨水、运河和娱乐区，也是除了小美人鱼之外游客到访最多的景点。沿河的两排彩色房子门口挤满了喝咖啡晒太阳的人，琥珀纪念品商店也是门庭若市。

波罗的海琥珀也被当地人称为“美人鱼的眼泪”，法老在他的墓室中当作陪葬品，古罗马的贵族们相信佩戴可以防治甲状腺肿大，因为受欢迎，所以欧洲历史上曾形成过一条“琥珀之路”。

奥斯陆

北欧三国的其他两国，提起挪威，表情总是很特别:挪威人很有钱。挪威福利很好。北欧人不用工作？你以为我们都是挪威人吗？

是的，挪威人拥有在北欧都令人羡慕的福利制度，丹麦人认为那是因为挪威人坐拥丰厚的石油资源。奥斯陆拥有整齐干净的街区、舒适的公寓，可挪威人也会反击：高福利？呵呵。你以为是白送的吗？我们的税收是北欧三国最高的！

奥斯陆的邮轮港离新建的歌剧院很近，从游轮上下来坐上进城巴士，远远的看去如同浮在水面。建成这几年积累了不少声誉，也有成为奥斯陆新地标之势。

奥斯陆另一地标则是维格兰雕塑公园。这个雕塑公园由挪威雕塑家古斯塔夫·维格兰一手打造。古斯塔夫另外一个代表作是诺贝尔和平奖的奖章设计，在奥斯陆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维格兰雕塑公园里212座人体雕像每一座都不一样。维格兰是罗丹的崇拜者，但他的作品却和罗丹雕塑风格大相径庭。这些青铜做成的人物，有大人，有孩子，也有老人，神情姿态没有一个相同，因此每个驻足的人都会细细研究一番雕塑人物的情绪，是愤怒呢，还是忧愁？因为雕塑全部裸体，并无遮掩，导游太太告诉我们，雕塑公园被当作北欧人性开放的标志之一。

关于北欧人的种种“传说”中，有性开放和性冷淡两派。说性开放的，认为北欧人生性质朴浪漫，并不觉得性是一件遮遮掩掩的事情，普及性知识的童书，大人都会看了脸红，在一起生活几十年、儿女都上大学了才想起来结婚的couple也不少。说性冷淡的，则认为要么受气候影响，要么是因为女性地位比男性高，导致北欧女性认为自己的女性魅力根本没有发挥余地，有些乐享其中，有些则不免哀叹，宁愿去南欧找点刺激。

也许是闲扯，也许是真的。

挪威有维格兰，也有蒙克。在奥斯陆国立美术馆，蒙克最出名的画作几乎都收藏于此，包括《呐喊》、《圣母玛利亚》和《灰烬》。 

塔林

对于爱沙尼亚的最初印象，就是这里是Skype的故乡。爱沙尼亚以网络科技致胜，在脱离红色苏联统治后，也脱离了那段2.5万人被斯大林流放的悲惨历史，爱沙尼亚迅速转而向邻国芬兰学习，经济飞速前进，被称为“波罗的海三小虎”之一。旺季的时候，这里每天有30条邮轮线经过。Skype被eBay收购的价格达36亿美金，即便如此，塔林还是保留了Skype的主创大脑，300多名网络工程师每天在这里碰撞着下一个横空出世的应用。

谁能想到，在苏联统治时期，普通人却连去海边散步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海岸线离瑞典和芬兰太近了。芬兰语和爱沙尼亚语也有很高的相似度，只不过不少词语发音一样，但含义不一样，比如芬兰语“政府”这个词，同样的发音在爱沙尼亚语中是“菌子”的意思。爱沙尼亚向芬兰人学习做事，就像当初他们向苏联人“学习”不做事那样。
塔林是个精灵般的城市，同时也是个美丽的中世纪小城。我们很快就体会到了网络科技的便利，塔林全程覆盖Wi-Fi，上网十分方便。走在石板路上，导游用流利的英语简短介绍塔林的历史。这里有礼拜时必须站立的东正教亚历山大涅夫斯基教堂，也有丹麦人建造的城堡。天主教圣母主教座堂周围的居民区，过去住着日耳曼贵族和爱沙尼亚农民。

塔林的纬度和阿拉斯加一样，冬季十分漫长和寒冷。200年前，一次美国总统访问这里，回程轮船被结冰的大海困住，因此只能延迟返程。漫长的冬季怎能没有杏仁膏（Marzipan）这种治疗抑郁的最佳小食呢？说起杏仁膏（糖），很多人可能会想起德国或者奥地利，但其实它最早来自爱沙尼亚。故事是这样的，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说一个富商得了病去抓药，结果药店主人正好也感冒了，于是一个学徒负责配药，结果这个学徒顽性不改，悄悄把药方改了，虽不知动机如何，但用杏仁和蜂蜜把药的口味调得很可口。富商很满意，满意到一定要把女儿也嫁给这小伙，小伙居然从此翻身，抱得美人。这个故事真实吗？可能吧。但还有种说法是，杏仁膏根本就是从波斯传到欧洲的，欧洲人把发明权揽到自己身上了。

花三四个小时，塔林老城就可以基本逛完。期间还可以在咖啡店尝尝爱沙尼亚的特色点心，羊毛、木头、牛皮做成的手工艺品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化妆成中世纪武士和少女的杏仁膏推销人员热情地和游客合影，一切看上去灵感偶发、井井有条，无怪乎会有人评价塔林就像个主题为“中世纪”的迪士尼乐园。

主题乐园是个留待讨论的评价，不算太刻薄。

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是邮轮航线途径的所有城市中唯一一个需要过边境检查的城市，因为俄罗斯并不属于申根签证能覆盖的区域。它也是公主邮轮整个波罗的海航线中，被船上氛围和人群期待烘托得最神秘的一个目的地。

的确，当人们还沉浸在前一天塔林的精致与小巧中，名为“圣彼得堡精华游”的行程就开始了。包括我在内的游人们都被阴冷的天气冻得僵直，只有导游大姐穿着一双肉色丝袜配凉鞋，操着口音浓重但词汇量颇大的英文，伴随着从码头进市区车窗外那一栋栋Brutalist建筑风格的公寓楼，讲解着圣彼得堡华丽的历史，混杂的感觉很特别。

我们前去乘坐涅瓦河上的游船，从水系的角度来观察这个城市。可惜轮渡的发动机似乎有点漏油，船舱里不能待了，坐在甲板上，虽有蒙蒙细雨，但视线更清晰，两岸的景致也更真切。圣彼得堡一共有363座跨河大桥，有不少桥必须低着脑袋，才能坐在甲板上安全通过，有几次居然非常惊险。途中，还会有脸色苍白的服务生端上用一次性杯子装的伏特加，在灰白阴冷的天气中，伏特加有河两岸的华丽建筑映衬，也许就是圣彼得堡原本的滋味。

作为“精华游”的组成部分，冬宫博物馆是必须要去的。去之前别忘准备足够的脚力和耐心，因为即便是被导游那天称为“empty”的博物馆，也是必须跟随人流走动，否则会变成人肉多米诺骨牌。作为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冬宫博物馆藏品也很惊人，不少为俄（女）皇从欧洲重金购得，或者武力掠得，数量上和质量上仅次于卢浮宫。 哪怕在每一幅作品面前只停留30秒，全部看完可能也得花上好几天。当真正的视觉盛宴呈现在眼前，考验的是你的胃口。

当然，精华游也不能错过俗称“滴血教堂”的基督复活大教堂。无论从运河上还是从陆地上看，滴血教堂的华丽洋葱头都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在圣彼得堡这座欧化的城市中，出现一栋纯粹中世纪俄罗斯风格的建筑有点特别。滴血教堂的建造者是亚历山大三世，专为纪念其父亚历山大二世遇刺身亡，前后建了24年。整座教堂用材华丽，特别是总共7500平米的马赛克圣像拼图在全世界罕见，金箔、彩釉和彩色大理石组成了拜占庭和俄罗斯艺术相结合的典范。跟随人群走进教堂，几乎人人都仰头被繁复精致的马赛克所震撼。

教堂门外不远处，则是英国名厨Jamie Oliver在这里开的意大利餐厅。“精华游”自然不会选择在英国人Jamie的餐厅用餐。我们要去圣彼得堡唯一一个开在“宫殿”里面的餐厅用餐。餐厅就位于涅瓦河边，因此也可以坐船抵达。这座宫殿恰巧也是1917 年俄国革命前，圣彼得堡修建的最后一座宫殿类建筑，大理石柱配以雕花的屋顶，十分华丽。盘中菜无论是鸡肉还是牛肉，都配以伏特加，摆盘并不讲究，味道居然还不错。但也可能在寒冷中，味道并不如热量来得重要。

赫尔辛基

帝王公主号停靠赫尔辛基港，城市上空飘着毛毛细雨。

黄绿相间的有轨电车慢吞吞地从城市小花园旁经过，穿着鲜艳雨衣的幼儿园孩子在沙坑里玩耍。我们跟随大巴前往赫尔辛基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岩石教堂。岩石教堂是一座路德教教堂，教堂建造在一大块岩石旁边，因此一部分的墙面就是岩石表面。从外部看去，地势起伏自然，外立面还有植物覆盖，容易错过。人到大门口，也没看见一般教堂挣脱地心引力的高耸，这时才发现整座建筑与岩石合为一体，内部保留了岩石的粗犷立面，其他材料主要是清水泥和黄铜，一只巨大的管风琴威慑全场。

穹顶结构使得教堂的声效特别出色，因此也有不少音乐会选在这里举行。教堂门口用各国文字写的寄语印在小纸条上，有美好祝福，也有忠心告诫。不少游客喜欢顺手取几张当书签，我也没免俗。

出了教堂，雨也停了。接下来要去小镇波尔沃。几个世纪以来，波尔沃一直是许多芬兰艺术家的家园和灵感的来源地，它也在芬兰古老城市中排名第二。木头房子，比肩的杂货铺，香气四溢的咖啡馆以及艺术工作室，这就是波尔沃给人的第一印象。因为居民不多，所以这里的大多数商店吸引的是游客，包括芬兰本地游客。

同行细心的日本游客提醒我们，某样物品其实made in Australia，我则被咖啡的香气吸引，对于2个小时的停留时间略有不满。

波罗的海航行指南

·对于大多数波罗的海邮轮线而言，斯德哥尔摩和哥本哈根是最常见的出发和抵达港。

·也有7天的航行行程，不过如果想要完整体验环绕波罗的海，预留14天时间则较宽裕。

·注意货币的兑换。丹麦克朗、挪威克朗、瑞典克朗、俄罗斯卢布以及欧元都会出现在环波罗的海行程中。

·波罗的海有约十五条邮轮线提供不同价格和长短的航行产品，可根据预算和时间选择。不同的邮轮公司在每个港口停留时间的长短可能会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