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调查之下，“巴西特朗普”博索纳罗面临多少“麻烦”？

巴西总统博索纳罗

距离2022年10月的巴西大选仅剩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巴西总统博索纳罗近期的日子却“不太好过”。

除新冠病毒扩散期间采取的防疫措施引起公众愤怒和群众抗议之外，博索纳罗也因政府的疫苗采购工作涉嫌腐败而饱受质疑。其近日涉选举的言行还遭到了巴西大法官的调查，更有巴西原住民上告国际刑事法院（ICC），称博索纳罗允许砍伐亚马孙森林的举措已造成了“生态灭绝”。

7月中旬公开的多项民调显示，巴西民众对博索纳罗的反对率已超过50%。而自其2019年上任至今，巴西众议院累计的总统弹劾申请已超过了三位数。目前，多重调查已同时展开，而多重调查之下，博索纳罗面临着怎样的麻烦？

“抗疫调查”持续已久

博索纳罗针对新冠的态度一直受到质疑，除他本人曾淡化疫情、批巴西各地停工停课的措施为“破坏经济”之外，其政府曾在新冠疫情方面的不作为也备受诟病。

早在2020年3月初，巴西数百万民众就曾发起要求博索纳罗下台的大规模抗议活动。而此后，示威游行更是不止，随着确诊病例不断上升、新冠疫苗接种进度缓慢，直至上月底，都有数万民众因巴西的疫苗接种活动起步较晚以及“大规模失业”进行示威，要求政府为贫困人口提供更多援助。

今年4月，针对巴西政府在疫情上的处理情况，巴西参议院展开调查。在调查启动时，委员会便发布了18个调查主题，其中包括延迟购买疫苗、2020年8月拒绝辉瑞提供的疫苗报价、在没有科学依据的情况下生产和建议使用羟氯喹、卫生部开发的应用程序，以及今年早些时候亚马孙州马瑙斯新冠肺炎患者因供氧短缺窒息而死等情况。而在证人的不断传唤，对证据的不断挖掘之下，博索纳罗政府在疫情下的作为也逐渐引发争论。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来自疫苗制造商辉瑞的一位代表告诉调查团，该公司去年曾多次提出向巴西政府出售疫苗，但巴西卫生部却连续好几个月都忽略了来自该公司的100多封邮件。此外，博索纳罗还被控在今年2月与巴西疫苗生产商巴特拉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中介机构签署了一份价值16亿雷亚尔（约合人民币20亿元）的2000万剂疫苗合同，而这一合同涉嫌内容违规。但博索纳罗于此后否认称未有任何不当行为。

目前，从四月开始的听证会尚未结束，每场调查仍在对外现场直播。BBC报道称，对巴西的许多人来说，它成了必看的电视剧，一部由悲剧和爆炸性证词组成的连续剧。

“巴西仍难以坚持一些遏制病毒传播的最基本措施，例如保持社交距离和正确使用口罩，而大规模检测和接触者追踪等其他一些防疫措施则完全失败。”政治评论家凡妮莎·芭芭拉（Vanessa Barbara）在《纽约时报》的刊文中指出，尽管巴西卫生保健系统可以很容易地每天为200多万人接种疫苗，但巴西 “根本没有”足够的疫苗来为民众接种。

“选票调查”影响选举？

针对疫情的争议尚未停止，而博索纳罗“主动”发起的“选票争议”也在持续发酵。

博索纳罗对于选票的讨论并不新鲜。半岛电视台报道称，多年来，博索纳罗一直表示该国的电子投票系统容易出现“选票欺诈”问题，坚持巴西应该采用纸质投票。但近日，随着支持率的骤降，他更是“积极地”在一系列采访、演讲中强调这一说法，更有数千名博索纳罗支持者举行示威游行，支持其改变投票制度。

“我希望明年举行的选举是干净、民主和真诚的选举。”“我们不能在2022年举行可疑的选举，我们需要公开点票。”在近期的几次演讲中，博索纳罗多次宣称巴西的民主“正处于危险之中”，但半岛电视台援引分析人士的话称，博索纳罗此举是在为明年参加大选做准备，已有民意调查显示，他落后于前左翼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

在博索纳罗频繁质疑掀起支持者的大规模游行之时，由18名现役法官组成的巴西最高选举法院调查小组也开始对“选票欺诈”一事展开调查。本月初，调查小组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巴西已经“消除了选举舞弊的历史”，自1996年该国开始实施电子投票系统以来，从未出现过任何被记录在案的选举欺诈行为。此外，在选举前后和选举时的任何审查程序都是在接受各个政党、检察官、联邦警察和巴西律师协会等的监督之下完成的。

随后，巴西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德莫赖斯启动了对博索纳罗“散布关于大选假消息”言行的调查。莫赖斯认为，博索纳罗批评选举制度、攻击高等选举法院的言行理论上具有构成触犯刑法、国家安全法和选举法所定义的诽谤、中伤、煽动犯罪等罪行的可能，将于近日调阅证据、听取证据进行调查。

随后，博索纳罗对这些调查表达愤怒。但当多方要求其拿出曾存在“电子投票系统选票欺诈”的证据时，他却强调，“我们没有证据，但我很肯定（存在选票欺诈），我们有线索。”

半岛电视台报道称，在博索纳罗“毫无根据”的指控以及对巴西最高法院法官持续的口头攻击下，多位观察人士认为，巴西行政和司法之间的矛盾已“强烈加剧”，甚至有人为这位被称为“巴西特朗普”的总统是否会在巴西引发“国会骚乱事件”而感到担忧。尽管博索纳罗已在近期的采访中承认，2022年引入纸质选票的可能性“甚微”，但半岛电视台报道称，若是调查得出证实博索纳罗“利用职权散播不当信息”，他有可能被禁止参加2022年大选。

“生态灭绝”罪名或将至？

针对博索纳罗的远远不止上述指责，博索纳罗对于亚马孙环境问题的态度也引来诸多不满。

博索纳罗于2019年1月就任巴西总统后，曾表态支持雨林经济开发，此举鼓励了大批非法伐木者过度砍伐亚马孙雨林。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和亚马孙环境研究所（IPAM）、健康政策研究所（IEPS）此前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亚马孙地区的火灾和砍伐数量在2019年急剧增加，并已证实在2020年继续恶化。

“不受约束的人为毁林导致森林大火，正在毒化数百万人赖以呼吸的空气，影响整个巴西亚马孙地区的人类健康。”报告援引官方监测数据估计，2019年有超过2000个呼吸道疾病住院病例可归因于亚马孙地区的火灾。其中近500例是未满周岁婴儿，超过1000例是60岁以上病患。而这些住院病例只是火灾对人类健康影响的冰山一角，2019年有数百万人因与森林砍伐有关的亚马孙大火而暴露于有害水平的空气污染中。

尽管美国总统拜登上台后，博索纳罗曾于此前的领导人气候峰会上一改之前的强势表态，承诺到2030年消除非法砍伐森林，并称巴西将在2050年前实现碳中和，但这一表态并没有停止亚马孙地区民众的指责。近日，巴西原住民团体向在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ICC）提告，要求其对博索纳罗“种族灭绝”和“生态灭绝”的行为进行调查。

巴西原住民协会在当地时间9日提交给国际刑事法院的控诉中指出，自2019年上台后，博索纳罗便领导了“明确、系统化的、有意识的反原住民政策”，该组织的律师表示，巴西正在发生“种族灭绝”、“生态灭绝”，但巴西的司法体系“无法对此进行调查、审理”，因此决定向国际刑事法院提告。

半岛电视台指出，这并不是国际刑事法院收到的首例此类案件。早在今年1月，就有一名原住民酋长称博索纳罗对亚马孙地区的破坏已“无节制地加剧”。

“在巴西有效遏制森林砍伐之前，大火将年年持续，持续破坏亚马孙森林，毒化数百万巴西人呼吸的空气，” 人权观察巴西部主任玛丽亚・劳拉・加尼纽（Maria Laura Canineu）于此前表示，“博索纳罗政府迄今未能解决这一环境危机，不仅直接影响亚马孙居民的健康，也将造成全球气候变化的长期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