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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勺子》:文艺大叔陈建斌的情怀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在本片语境里完全可以改成口语化的“认命吧”,但陈建斌显然没有要真的去追求什么“生活化”“下基层”,他骨子里仍希望凭一己之力,将这部电影推上戏剧的殿堂,所以,方言、农村、勺子都不是具象的,它们只是些符号。
陈建斌想要在影片中讨论人性,在多个采访里,他都引述了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做注脚:“当一只老虎看到自己的同类受到伤害的时候,它会毫不犹豫地跳过去帮助它的同类,要不然就是选择逃走。它不会停在那个地方思考,我要不要过去帮它?如果我过去帮它,我会不会受伤。”
话锋一转,陈建斌又开始讨论如今的人性困境,“开车在路上等红绿灯时,突然有人过来伸手乞讨,以前你都会给他们钱的,但现在看了很多社会新闻后,你隔着玻璃,心里就会犹豫思考,我要不要给他钱?要是给了他,万一他是个骗子怎么办?”
所以,陈建斌不是贾樟柯,尽管他与后者一样,也在电影里放入了许多当下中国各类社会问题,诸如黑煤窑、“仙人跳”等,但如前所述,这些只是为了讲一个故事所添加的材料而已。
影片讲述了陈建斌饰演的农民拉条子在镇上遇到一个讨饭的傻子(西北方言里称为“勺子”),傻子跟着他回了家。拉条子贴了寻人启事,不久有人认领了傻子。紧接着又有自称傻子的家人陆续出现,说拉条子把傻子卖了。麻烦接踵而至,拉条子自知上当受骗却有口难言。他想不明白,好事怎么就成了坏事?他开始以一位农民最淳朴的办法想自证清白。而为了寻找傻子,他成了另一个到处缠着别人的傻子。
在一些语境里,中国传统乡土社会公序良俗那是顶好的,然而,在本片中秉持善心的拉条子却遭遇好心没好报的尴尬,底层社会的丛林法则正在吞噬着人与人之间本应有的信任感,但陈导似乎只想呈现这一切的荒谬,却并不想要给观众一个答案,是回到过去美好的幻想中,还是构建现代社会新的契约关系。正因此,尽管陈建斌本身在电影里成功塑造了一个“勺子”,却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现在想来,几十年前张艺谋执导的《秋菊打官司》真是太牛了。
当然,《一个勺子》作为陈建斌导演的第一部作品,还是让人感到欣喜的,尽管这几年不时在讲“演而优则导”,但如“四爷”这般,导出如此文艺的电影,真乃凤毛麟角。文艺与商业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是陈建斌展现了情怀着实令人钦佩。
去年在金马奖的领奖台上,陈建斌说,“我已找到爱你的秘诀,永远作为第一次。我把这句话,送给艺术和生活。”这句诗来自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安德烈·布勒东,据说曾出现在《等待戈多》的舞台说明书里。文艺范儿还不只如此,《一个勺子》的电影推广曲《给那个谁的第一首诗》,作词作曲都是陈建斌,一首歌居然有8分31秒,陈导大概是希望有那么一群人静下心来静静听完他的故事。只是这又和这部电影一样,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有点多,搂不住,溢出来了。
最后说一句,王学兵在本片中表演十分出色,这几年他演技爆棚,在《白日焰火》里也很棒。可惜因为吸毒把自己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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