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柏林爱乐是重口味，德累斯顿绝对是小清新

作为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项目，11月9日，郑明勋率领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访问东方艺术中心，演出了贝多芬《第二交响曲》和马勒《第四交响曲》，技惊四座的诠释水准傲视整年沪上交响乐演出。

开场前有朋友问，究竟哪些乐团属于德国一流？德累斯顿又有什么特色？首先要说明的是，排名或者划分档次没有绝对标准，以这样的方式盖棺定论也不合理，但是德国的交响乐发展历史悠久，确实产生了丰厚的文化积淀，不少乐团也形成了各自的性格。

提起德国乐团，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柏林爱乐，这支乐团目前的地位和两位指挥密切相关：卡拉扬专注于雕琢乐团声音，柏林爱乐乐团一直以扎实的音响效果闻名，但凡乐迷都听过“柏林之声”的名号，而阿巴多更注重细腻、严谨的风格和细节处理，在作品理解上深度挖掘。相比之下，慕尼黑爱乐乐团在传奇指挥家切利比达克的“苛刻”指导下慢工出细活，当年以超常的速度处理和细节表达著称，如今也以丰盈灵动的形象示人。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和北德广播交响乐团则是广播交响乐团系统中的骄傲，同样具有最高的演奏技艺。

相比柏林爱乐辉煌灿烂、扎实沉稳的声音，拥有历史最悠久乐团之美誉的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的整体音色更为鲜亮清朗，如果说柏林爱乐是重口味，那么德累斯顿绝对是小清新。

两家广播团现在走的是凌厉、雄健的风格，而德累斯顿和来自莱比锡的布商大厦管弦乐团似乎可以成一对类比：前者作为森帕尔歌剧院的乐团，常年以演出德国传统剧目为己任，加上近年来除夕音乐盛典上劲吹轻歌剧风，那种德国19世纪的浮华社会化作音乐中的曼妙飞舞充满流动感，而布商大厦则获得了从巴赫到舒曼、门德尔松等作曲家们的灵感，传承着德国音乐的一脉学院派精神。

似乎是历史巧合，十年前的11月9日，柏林爱乐乐团着陆上海，在之后的两天里带来了以“英雄”为主题的音乐会，也为开业不久的东方艺术中心带来了旺盛的人气。十年以来，东艺几乎遍邀了顶尖乐团，仅德累斯顿就来过四次。过去不少观众会觉得“看过就行了”，到现在“一看再看”，真正有口碑的乐团是永远不会缺少观众的。

更有意思的事，几乎是十年前的同一时间（2005年11月4日），郑明勋也曾率领东京爱乐乐团造访东艺，当时也有不少资深乐迷对其印象深刻。这十年来，郑明勋勤奋的工作为他赢来了国际声望，他也成为了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400多年团史上第一位首席客座指挥。

2015年是郑明勋的大年，国家大剧院制作的《西蒙·博卡涅拉》让人见识到了他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在他的棒下完全是世界一流乐团标准，他也很好地调配了整部剧目的节奏，合理调配了多明戈、和慧等顶尖歌手的戏剧音乐分量。之后他率领首尔爱乐乐团访问北京，缜密的乐思再度撼动北京观众。这次与德累斯顿的亚洲巡演，更是年度最值得期待的交响乐演出之一。

当晚，郑明勋与乐团默契良好，演绎谨慎而克制，这对于贝多芬早期交响曲的处理是较为贴切的，而对于马勒来说，大家已经习惯了夸张的表情和较为自由的速度变换，而郑明勋始终以理性控制着乐团，尽可能从音乐本身的动力出发，马勒音乐中的病态似乎没有了，多的是音乐姿态的百转千回，第三乐章宁静安详，成熟的美感让人仿佛体会到了什么是“天堂的生活”。郑明勋对于乐团的反应有着极高的要求，他的指挥动作毫不夸张，对于乐团有着充分的信任，只是点到为止。在马勒“第四”的第三乐章末尾和第四乐章都有几次“突然变脸”的切换，指挥动作精准，乐团反应灵敏，女高音汉娜-伊丽莎白·穆勒声音透明精巧，干净利落的演绎也体现出这位亚洲指挥对西方作品的自信、圆熟理解。

从早年柴科夫斯基大赛获奖，与郑京和、郑明和组建郑氏三重奏在世界范围内奏响韩国的古典之声，到近年来在指挥上声望日隆，郑明勋依然不忘初心，在交响乐、歌剧排演期间，凡得空闲就要认真练琴，可见其对音乐的享受。在接受外媒采访时，他曾说：“人过了六十就一定会有转折，我再也不把自己看成是职业音乐家了，现在我决定遵循自己的个人感受，而首要的是要做对下一代有帮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