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的这天，申花是冠军

11月5日，在断断续续的细雨下，虹口足球场显得很安静。

但如果把时间拨回20年前，在这同一天，同一个球场里，传出的是让整个城市为之震动的轰鸣。

20年前的那天，上海申花坐镇虹口，迎战山东济南泰山队，3比1的比分保持到终场。1995年甲A联赛，上海申花提前两轮夺冠，第一次问鼎顶级联赛冠军。哨声还未结束，欢呼声已经迫不及待地从看台上涌来。

20年后，长年报道上海足球的资深记者姬宇阳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上晒出了这场夺冠之战的票根。一张球票，勾起的不仅是一个人的感慨，或许也是所有申花球迷，甚至整个城市的记忆。

“皇帝最多也就这个样子”

当年的申花有多火？没有亲身经历过当年那场热潮的人，或许很难想象，当初申花为上海这座城市带来的是怎样的疯狂。

在中国足球刚刚步入职业联赛的年代，足球成为了几乎所有上海人业余生活的焦点。即使你不懂球、不踢球、不看球，范志毅、申思、谢晖这些名字也会一次次地钻进耳中。

在那时的上海，球员就像是今天的流行巨星，甚至比他们还要家喻户晓。

在沪上知名乐队顶楼马戏团的《申花啊申花》中，有句歌词：1995年11月5号额（的）夜到（夜晚） ，差头（出租车）司机集体揿喇叭欢叫。上海的出租车司机能立刻认出上车的申花队员，然后兴高采烈地聊起足球，最后在下车时把车费硬塞回队员手中。

就连在外吃饭时，也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球队那桌的餐费结掉。

两年前，上海电视台曾推出过一部名为《申花·温故1995》的纪录片，在节目里，范志毅用“皇帝”这个词来描述当年的申花队员。

“坐车不用花钱，吃饭不用花钱。这不是皇帝是什么？皇帝最多也就这个样子。”若干年后范志毅回忆起“皇帝”这个称谓还是觉得恰如其分。如今他的身份是申花青训总监，也算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回归了。

而在曾经的申花20号谢晖眼里，那是自己球员生涯“最美好的一年”。

那一年的他，会在每个周末去田径队的父亲那里加练力量，会在球场上打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进球。1995年的他感觉自己就是“最好的”，就像那一年的申花一样。

他们的热情曾让球员都“害怕”

最好的申花，也为上海足球带来了最火热的黄金年代。

在那时，球队的训练场外永远围堵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球迷，为了看到偶像，还有人会爬上墙头，当时12、13岁的孙祥也在其中。

球迷的热情甚至让队员毛毅军都觉得“害怕”，他回忆说：“训练完要回家，根本出不去，人太多了，只能跑，一边跑还一边被球迷拽”。

这股热度甚至也烧到了政府官员中间，“领导说，礼拜一开会的时候，先说昨天申花比赛的情况。”在纪录片里谈起当年，徐根宝脸上仍然有得意的笑容。

而在年青人中间，足球更是成为了谈话的“必修课”。就像一位申花蓝魔对那时的回忆，“前一个周末没有看申花的比赛，星期一和朋友说话都没有谈资。”

谢晖、吴承瑛、朱琪，这些面容俊朗的队员成了那个年代的“偶像派”。每个周末，成捆成筐的信件被抬进球队，在纪录片中，申花球迷甚至笑称，女生会因为收到回信从教室座位上跳起来。

1994年，申花足球总会在西藏路上成立，甲A夺冠的第二年，申花专卖店开到了新世界商场6楼，每到周末，“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

然而，这样的繁荣并没有持续，正如谢晖所说，“没有不散的宴席”。

夺冠20周年，球队很安静

如今，西藏路上的申花足球总会已被扩建的第一百货商店“兼并”，而申花专卖店也已随着球队动荡，打折、降价，最终黯然关张。

11月5日，在20年前曾成为上海人节日的这个夜晚，据澎湃新闻记者了解，申花队并没有组织任何的纪念活动。球员已经休假，康桥基地的宁静正如这天晚上虹口足球场空旷的看台。

如今的申花已不是当年的申花，所有人都知道。

那时的申花是清苦的。

建队之初，江湾基地在下雨时就会变成一片泥泞，训练结束拿着脸盆去澡堂，而宿舍里像“监狱床”一样的小木床，一上来就吓到了来自俄罗斯的外援萨沙。

而在如今，年初刚刚改造过的康桥根本不用担心洗澡没热水，训练讲解内容都投影在大屏幕上。

那时的申花也是本土的，组成“三剑客”的谢晖、范志毅和祁宏都是在上海土生土长，身边围绕的也大多是同样讲着上海话的球员，他们是孩子眼中的偶像，长辈眼中的小囡。

而在今天，除了曹赟定和王赟，队中已基本听不到上海话了。

对于申花老球迷来说，现在的申花或许已经显得陌生，20年前的那个冠军，仿佛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旧梦。有些黑色幽默的是，就连1995年的那座甲A冠军奖杯，也在2007年球队合并之时不见了踪影。

但即便是旧梦，人们也总会希望去重温，不是吗？

虽然联赛冠军看来还很遥远，但三个星期后，申花将在主场迎来足协杯决赛。他们能否再次拿下一座奖杯？现在还没有人敢断言。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一天，在虹口足球场，穿着蓝色衣服的人们仍然会为了那支蓝色的队伍而呐喊。

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