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诺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在祖国出版作品这么难？

出版其作品具有象征意义

这些天出版人Ihar Lohvinau正致力于出版那些被官方媒体边缘化的作家的作品。获得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阿列克谢耶维奇，也是这些作家之一。尽管作品可以在全球被翻译成35种语言，尽管在欧洲获得不少奖项，尽管是白俄罗斯人，阿列克谢耶维奇还是很难在祖国找到自己的作品，连那些曾经选入教材的作品也被删除了。

《卫报》称，早在两年前Lohvinau就用白俄罗斯语印刷出版了500册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最新小说《二手时代》（Second-hand Time），但销量并没有像预期那样乐观。其中有一个原因是阿列克谢耶维奇是在俄罗斯完成写作的，这让她和那些致力于重振白俄罗斯语的明斯克知识分子疏远了。

但在明斯克一家独立文化杂志的出版人、白俄罗斯历史学者Iryna Vidanava看来，对年轻读者而言，在这个仍努力克服“因百年压抑造成国民健忘”的国家，用白俄罗斯语出版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她就像我的良知，让人思考那些本来可能宁愿选择忘记或忽略的问题。不管她写战争、切尔诺贝利还是苏联的过去，她的中心就是一个简单普通的人，所要面对的善与恶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的。”

一个特别的出版人

那么敢和白俄罗斯官方“叫板”的出版人是谁？Ihar Lohvinau自2000年开始经营以他名字冠名的Lohvinau出版社，迄今出版了大约700份外国与本地出版物，涉及文学、历史、政治、艺术等方方面面，尤其重点出版那些被打压的白俄罗斯作家的作品。据Ihar Lohvinau自己向《卫报》透露，过去15年来他是白俄罗斯唯一一个会印刷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的出版人。

其实，Lohvinau本人曾获得国际出版商协会（IPA）的“出版自由奖”。国际出版商协会还声称撤销Lohvinau的出版许可证其实是一种“扼杀一位富有创造力且勇敢的出版商、压制白俄罗斯言论自由”的政治企图。

到2009年，Lohvinau出版社被扩张为一家文化中心。Lohvinau坦言他的心愿是为那些年轻艺术家提供一个文化沙龙的平台，可以进行演讲、辩论等活动。

而Lohvinau文化中心里小说、诗歌、艺术杂志和学术期刊也应有尽有，其中一些出版物源于国外走私或部分当地人自行印刷。而这类出版物的流通就有赖于私人，比如反对派人士、个别爱好者。

艰难求生的出版机构

Lohvinau的经理Pavol Kastiukevich向《卫报》表示，政府并不进行公开审查，但会靠官僚作风和繁文缛节来控制那些富有争议的文学作品进行传播。2014年，一条“出版名目被要求获得政府许可”的法律条文让Lohvinau大吃一惊。他继续“非法”印制，更为此付出了代价。

今年年初，《卫报》就报道了Lohvinau出版社因在明斯克出售未经登记许可的出版物面临巨额罚款与倒闭风险。Lohvinau还组织了一次在线行动以拯救他濒临破产的心血。好在救援最后成功了。

当然，在和其他官方出版机构竞争时Lohvinau也是吃亏的。《卫报》称，那些拥有印刷出版许可证的国有、国营书店享有特殊待遇——不必支付租金。

此外，在白俄罗斯，俄语出版物占据了95%的市场份额。白俄罗斯本土出版物反而没啥市场。“因为这类书更贵、也更小众。”而对于Lohvinau这样的独立出版人而言，增值税税率可以高达20%，更是不小的打击。

白俄罗斯记者协会称，这家被国际出版商协会称为“白俄罗斯文化世界的标杆”的出版机构曾八次申请国家注册，但屡遭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