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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蛾子不断的东京奥运会,背后是你所不了解的日本文化

2021-08-02 13:5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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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北 北京大学出版社

延期一年终于顶着新冠肺炎疫情艰难举行的东京奥运会,各位朋友们还有在关注吗?

开赛一周以来,奥运赛场内的健儿们奋力拼搏,发扬着更高更快更强体育精神、不断刷新着自己的上限;但是可能有失公允的判罚,不仅让我国网友再次结成了同仇敌忾的统一战线,更是连许多日本网友都看不下去了。

被许多网友质疑打分不公

除了比赛,赛场之外,可以说这届奥运会属实也是幺蛾子不断——就让小北带各位来盘一盘,奥运前后的这些日子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先是奥运会铁人三项男子组比赛中出现选手集体呕吐现象,甚至连冠军布鲁蒙菲尔特也未能幸免:据说该水域中的大肠杆菌和肠球菌含量严重超标!

而日媒却还在坚称是因为“天太热!”“天气的原因怎么能让我们背锅呢!”好家伙,前阵子排放核废水之后还在狡辩的,是不是也是你们!

再往前数,便是被一众网友称为阴间表演、收获超低播放量的奥运会开幕式:没有想象中可可爱爱或者热血向上的日漫元素。

阴森的气场、看不懂的表演,让一众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只能默默摇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才是永远的神!

再往前数,不堪入目的瓜就更多了。开幕式前一天,演出导演小林贤太郎因为在做搞笑艺人时,曾拍摄过以犹太人被屠杀为历史背景的段子而被辞退。这临阵换将,真的是很“临阵”了!

开幕式前三天,负责开幕式作曲的小山田圭吾被扒出曾霸凌残疾人,于是主动辞职,他所创作的开幕式音乐也不再使用。

继续往前看,今年2月份,东京奥委会主席森喜朗宣布辞职,辞职的原因则是一系列侮辱女性、涉及性别歧视的言论,比如,“有女性在场的会议时间太长了。而且女人竞争意识强,一个说完另一个也一定要说”,“ 佐佐木当然和你谈不来啦,因为你是女的。”对此,小北也只能说一句,这样的人辞职了怕也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吧!

而在此前的开幕式筹备期间,更有森喜朗的好友佐佐木宏对身障女导演栗栖良衣进行职权霸凌,更是欺压总导演、编舞师MIKIKO并导致其最终气不过二辞职。更更更离谱的是,佐佐木宏居然还建议让著名搞笑女艺人渡边直美在奥运开幕式上扮猪,以对应“Olympig”(Olympic)的谐音烂梗。真的,这个人多少是有那大病。

概言之,场外的一系列离谱操作真的是让小北又震惊又无语。小北也是非常困惑了,虽然日本在历史上确实有着不可磨灭也不该被忘记的军国主义恶行,但是当我们正视历史的时候,这个国家也有着经济腾飞的奇迹、有着强大的二次元文化输出的能力,这些依旧是值得我们去思考和借鉴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在上世纪末强势向着全球输出文化的国家,为什么在奥运会开幕式这样一个经典的文化输出场合却问题频发?也许,繁荣的、丰富的文化背后的社会与历史问题才更值得思考。

当我们去学习、去了解其他国家时,为的不是崇洋媚外、更不是欺压或嘲讽,而是以一种平等尊重的态度去借鉴、去拓展。那么不妨今天就和小北一起,了解一些关于日本的你所不那么熟悉的侧面吧!

1

阴间表演背后的文化逻辑

东京奥运会开幕式的总体风格显得压抑、沉闷,其中自然有总导演缅怀新冠肺炎疫情死难者的考虑,但是也不乏日本本身的文化内核。

比如说,森山未来的一段悼念逝者的舞蹈表演,采用的就是日本经典的“舞踏”形式。如日本舞踏大师桂勘所说:“舞踏意味着一段历史”,这种表演里,舞者周身涂满白粉,面部表情激烈扭曲,动作缓慢而风格强烈,带走突出的象征性。作为一种现代舞的艺术形式,却又带着古老能乐中相似的凝重与压抑。

这一先锋艺术形式的诞生伴随着二战后日本被美国全面接管之后、一度失去自身自主性与自足性的困境——日本的国家和民族究竟是怎样的?惊悚、恐怖但又充满力量的武踏表演,传递的正是这样的迷惘与思考。

而这种生死之间的关切似乎更是铭刻在日本文化之中的。从小泉八云讲述的一些日本传统中的经典小故事里,我们或许就可以窥见一斑。有这样一篇“松山的镜子”:

很久以前,在越后国的松山住着一对年轻的武士夫妇。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了。他们有一个小女儿。

有一回丈夫去了江户,应该是伴随越后的君主一起去的。回来时,买了礼物。原版的故事里写到,给女儿买了点心和玩偶,给妻子买了镀银的青铜镜。

妻子非常喜欢这镜子。因为这在松山是第一面镜子。妻子搞不懂镜子是怎么回事,傻傻地问丈夫,镜子里这个可爱的笑着的人是谁。“傻话。是你的脸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丈夫笑着回答道。妻子不好意思再东问西问,马上把镜子收了起来,心里想这东西真是挺稀奇的。

好几年过去了,妻子都没有再把镜子拿出来过。原版的故事里也没有说为什么不拿出来。恐怕是觉得太珍贵了,喜欢到对待圣物的程度,所以不能随便拿出来吧。这种单纯的理由才是全世界都一样的吧。

妻子病重卧床不起之时,她把镜子交给女儿说:“我死后,你要在早晨和晚上都看看这面镜子。应该能看到我的。你不要伤心。”说完,妻子就去世了。

女儿每天都按照妈妈的话看这面镜子。她不知道镜中是自己的脸,而以为是自己的妈妈。实际上,母女俩也实在是长得很像。每天对着镜子,与自己的妈妈说话;对女儿来说,这面镜子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了。

父亲发现女儿这样做,觉得很奇怪,就问了缘由。女儿原原本本地告诉父亲她为什么这么做。“于是,”日本原版的作者写道,“父亲不由得悲极而泣,两眼哭得再也看不见了。”

这段传说故事情节并不复杂,背后的文化逻辑却耐人寻味:女儿未知镜子的奥妙这事,是不是一件如父亲想得那样可怜的事情呢?

又或者,女儿的天真无知比父亲的思想行为更接近永恒的真与爱呢?在淡淡的忧伤情调中,生与死的边界被打破,一切都恍如梦境,正如小泉八云所说的:

“现代的西方人是不懂的。我们只是做梦。不过从古至今,东方一直是这样信仰着的。这就是东方信仰的最朴素的形态。一切有形最终离去,融入那不可说之中。那不可说的微笑正是所谓永恒不变,那不可说的知识正是所谓无限思维。”

2

死或生孰轻孰重?

各位朋友肯定都或多或少看过前些年每天占据黄金剧场、假期里更是24小时轮番上演的抗日神剧吧!

我们今天不吐槽剧情的离谱,单说一个现象——影视剧里边的日本武士们,为什么每次都可以那么果断坚定地怀想着故乡的樱花然后剖腹自杀?除了法西斯主义的洗脑逻辑之外,日本传统的生死观是否也能提供一些解释呢?

而当我们看到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上,一次次对亡灵的怀缅时,是不是又会再次生发出相同的疑问呢?

小泉八云在乡间旅行时,曾经和一位昔日的学生有过一段对话,便可以颇为切当地解释这个困惑:

少年答道,“战死是一件光荣的事,而且政府会好好照顾战死者的遗属的。所以军人什么都不怕。要是没有延续血脉的儿子就死的话就很可怜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西方不是这样吗?”

“西方刚好相反。我们觉得有孩子却死了才可怜。”

“是吗?为什么?”

“一个好父亲应该照顾孩子的未来。要是父亲突然不在了,不是很痛苦吗?”

“我们军人的家庭不是这样的。亲戚们会照顾孩子,而且政府也会发放遗属体恤金。所以不会担心的。反而要是没有继承人的话,死就是件不能承受的事情了。”

……

“肯定是。西方没有这样的信仰吗?”

“已经没有了。古希腊和古罗马也有这样的信仰。他们认为祖先的灵魂仍然留在家中,接受供养,保护后辈。他们为什么这么想,我们多少有点同感。但是感情上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我们完全没有感受过,我们的祖先也没有过这种感受。相同地,我也没法理解日本人对亡者的真实感受。”

“那您是认为死了就一切都没有了吗?”

“并不是这么个说法。从祖先那里会继承某种感情。有时也会继承某种概念。你对亡者的感情和认知,生者对死者应尽的义务,这些都和西方不同。对我们来说,死意味着完全的别离。不只是与生者的别离,也意味着与世界的别离。佛教里不是也说过死者会走上黑暗漫长的道路吗?”

“冥土的道路吗?最终大家都会踏上这条路。但我们不觉得死是完全的别离。我们认为死者还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我们每天都会对死去的人说话的。”

在这朴素的思维中,神道中朴素的观念体系与佛教中对于灵魂审判的严密思辨并未和谐地融为一体。以死为生、以死为光不只是军人的信仰,更是日本文化中共同的信念,而这样的思路,究竟是遵从命运的安排,还是在神道中激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激情?

当我们不再怀着对于一个国家的天然立场去思考,而是怀着一种对普通人的悲悯与关切时,是都又会感受到其中我们虽然未必可以全然理解、但依旧会感到震撼的真诚呢?

3

被困在传统和家庭中的女性

聊过了日本人的生死文化,我们不妨再来看看他们的性别文化——唯有这样,我们也才能更好地理解日本奥运会筹备期间的一系列离谱操作了。

当中国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实现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历史性变革,女性真正通过获得经济基础而取得了参与上层建筑的可能。

而同属东亚文化圈的日本和韩国则依旧保持着守旧的传统,家庭依旧构成了绝大多数女性的常规生活空间,家庭主妇依旧是许多女孩的职业与必修课。

这里当然没有对家庭主妇作为一种职业的偏见啦!事实上,不被看见的家庭内劳动一直都是非常繁杂且琐碎的,传统文化一次次以“爱”、以“母亲”之名绑架女性进入到一套家庭内劳动合理化的逻辑之中。而在日本,这套话语逻辑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日本明治维新后不久,新式教育开始普及,19世纪70年代最初采用新体系的几年里,学校开始专为女子开设被称为“手艺”和“经济学”的实践教学课程。

后来“家事”课程采用的某些课本最初就被用在这里。1881年颁布的小学课程规范特别为女子高小设置了“家事经济”课程,并将“服装、洗濯、住宅、家具、饮食、烹饪、美发、预算和其他关于家庭经济的科目”定为课程内容。

1882年由政府开办的女子高校刚刚成立时,“家政”就出现在课表上,此后,高等学校一直教授相关课程;但在小学,家政课仅是间或出现的独立课程,直到1914年它才成为女子课程中的固定内容。1947年,家政课与19世纪70年代以来一直单独授课的缝纫班合并,组成“家庭班”。

与性别化的教育并行的则是性别化的文化建构:比如,一本用简单语言为小学生编写的《男女普通家政小学》(1880)在1882年重新发行,书名被改为《普通家政小学•修订版》,省略掉了原书名中的“男女”;并为了与1881年文部省发行的女子课程大纲相适应,增加了烹饪、洗熨和美发章节。

再比如,日本的作者们常常会强调妻子对家庭机构的责任。1883年出版的日下部三之介的《小学家事经济训蒙》,开篇便列举了文部省教学大纲中指定的家政课程主题,并向读者解释了“为何家政是专为女子设置的科目”。

作者声称,女孩长大后,需要“管理住宅并保护家产”,同时协助她们的丈夫“确保家庭繁荣”。后续章节还谈到她们要操持“家业”,并为家庭独立打好基础。

当这一套文化逻辑渐渐根深蒂固代代相传,除了少数可以走出家庭被我们看见、欣赏的女性之外,更多的日本女性便困顿于家庭环境之中,因此,性别歧视的偏见便也始终未能得到有效的纠正了。

二次元、御宅族、乙游、日剧……日本的文化输出在今天依旧强大,依旧影响着世界范围内一代人的精神面貌。

也正因此,对于日本文化的研究与思考也才显得更有价值。借着东京奥运会这一波热潮,我们不妨一边放宽输赢心快乐观赛,一面借机对日本文化也多一些了解与学习吧!关于东京奥运会,你还有哪些槽不吐不快?关于日本文化,你又有着怎样深入且独到的理解?快来评论区,和我们一起畅聊今夏!本期小北也会选出两位幸运读者,送出主题图书:《生与死的断片 小泉八云的异想世界》和《现代日本家与居》,让我们一道在异国情调中感受不一样的文化与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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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编辑:泽宇 黄泓

观点资料参考:

《生与死的断片 小泉八云的异想世界》

《现代日本家与居》

原标题:《幺蛾子不断的东京奥运会,背后是你所不了解的日本文化》

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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