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碟中谍是如何工作的

近日，在经历长达一个多月的淡季之后，久旱逢甘霖的中国电影市场终于出现了排队上映的好莱坞大片。其中，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经典谍战影片《碟中谍5之神秘国度》上映第一天票房就轻松破亿，一周票房超过5.5亿，一枝独秀绽放在内地票房。该片无论剧本、动作特效还是演员阵容都属于好莱坞顶级水平，该系列电影如007一样是票房保证，横扫国内影院基本毫无悬念。

片中汤姆·克鲁斯扮演的特工伊森·亨特隶属于中央情报局（CIA）的秘密行动组IMF，能够在全球执行最危险且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影片中的IMF小组不仅上天下海无所不能，还拥有各种高科技装备，利用人皮面具易容渗透进入恐怖组织也是易如反掌。当然这是电影塑造的CIA秘密行动特工形象，现实世界里远远没有这么戏剧性。那么，中央情报局秘密行动组在现实中的工作是怎样的？他们又需要具备哪些技能和科技呢？

《碟中谍5：神秘国度》剧照

IMF这样的单位存在吗？

在电影中，汤姆·克鲁斯饰演的特工伊森所在的IMF，全称为的Impossible Mission Force，也就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部队的意思。当然这个名称其实并不太CIA，Force多用于军事用语，如成功俘获萨达姆的141特遣队全称就是141 Task Force，CIA更喜欢把自己的团队命名为team或者center。

根据电影描述，IMF是一个独立运作的秘密行动小组，仅对部长一个人负责且基本不受法律监管。有趣的是，所谓部长并未说明是哪个部门的部长。在第四集中出现的“部长”同时兼任中央情报局局长，在第五集里中情局局长则并不兼任部长，而IMF的负责人则表示自己只对部长的命令负责。那么，现实中的CIA秘密行动特工是否拥有如IMF那样的“自主权限”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CIA的秘密行动特工尽管工作性质特殊，却也存在监管机构。中情局的秘密行动处是所有秘密行动的主管机关，同时还会有一个由议员组成的听证委员会监管秘密行动的经费运作。当然，这个委员会看不到具体行动细节，例如特工叫什么名字、线人以何种身份掩护等等，以免泄密。

中情局并不存在完全不受监管的秘密行动小组，毕竟美国是个法治国家。只不过与其他情报机构相比，中情局秘密行动人员的自由度还是大得多。在执行任务期间，FBI特工不仅会严格遵守美国政府的报销制度，而且被要求必须严格遵守美国法律。FBI对特工必须遵守法律的要求是全球性的，也就是说你在美国境内不得通过贿赂官员或者暴力拷打来获得情报，那么你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也不能干同样的事情。

CIA在这方面的管束则宽松得多，例如他们在接触线人或者有潜力的亲美叛乱武装的时候，可以带着整箱的现金去。如果他们此期间拿走了其中的一部分当然也不会被发现，或者他们甚至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线人等等。CIA特工也可以去贿赂那些腐败的外国警察、官员或者军阀，甚至对恐怖分子进行暴力拷问。

另一方面，中情局和调查局对媒体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FBI将媒体视为合作伙伴，他们需要塑造自身严格执法的正义形象。首任局长胡佛就非常注重与媒体的合作，他甚至要求手下特工必须拥有不错的外表和经过修饰的装束，以便在镜头前显得英武俊朗、诚实可靠。

相反，中情局则会刻意避开媒体，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必须保密，媒体曝光过多也有可能给卧底特工或线人造成危险；另一方面CIA也确实存在一些黑色任务，行为可能严重违法。例如上个世纪80年代，在美国与尼加拉瓜政府冲突时期，CIA纵容尼加拉瓜毒贩在美国贩毒，以资助亲美的反政府武装。这一丑闻在1996年被独立记者韦伯的三份突破性调查报道所揭露。韦伯为《圣何塞信使报》撰写了一篇名为《黑暗联盟：可卡因背后的故事》的专题报道，成为当年类似斯诺登叛逃一样的情报部门公关危机。此后，韦伯因为遭受压力过大而自杀，当然也有传闻这是CIA特工所为。

由此可见，在现实世界中，尽管类似IMF的组织并不存在，中情局的秘密行动人员却也的确享有一定程度上的“法外权力”。

秘密行动特工主要干什么?

在建立初期，中情局的部分班底来自二战中的战略情报局（OSS，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该机构在二战后被解散），可以说中情局是在OSS的基础上成立的。

正是因为OSS的残留影响，成立之初的中情局工作被视为严重不及格。中情局非常热衷于进行OSS在二战中经常搞的敌后秘密军事行动，希望通过空投特工或者特种部队教官到东方阵营后方去训练那些叛乱组织，然而结果却非常差劲。

比如，在朝鲜战争中，CIA派出的特工在北方就几乎全军覆没且战绩颇为可疑。古巴猪湾事件是中情局最后一次发动大规模敌后秘密作战行动，这次事件的结局是中情局训练的古巴雇佣兵全军覆没。据说，当时的总统肯尼迪在白宫愤恨地说：“我要杀死他们！”

建立初期的中情局在策划和实施敌后秘密行动中的表现实在是一塌糊涂，因此这项职能逐渐被1961年成立的国防情报局（DIA）接替。于是CIA的秘密行动处也开始回归了他的本职工作，也就是搜集情报以及进行相应的分析和整理，提供给美国决策层。在冷战时代，美国的主要对手是以苏联为首的东方集团，所以CIA的秘密行动主要集中在这个方向。

与电影中动辄大打出手不同，现实世界的秘密行动一般是枯燥且无趣的。中情局的特工可能会假扮水管工，以修地下供水设备的名义去接近东欧某个政府部门的电话线，安装一个不起眼的窃听器。或者在某个国家领导人的办公室，安装一个功率极低且不易察觉的窃听器，同时在附近设置一个中继站。

除此之外，秘密行动特工的另一项主业是发展合作线人，也就是在东欧国家寻找潜伏者。这项工作是CIA至关重要的工作，非常危险且具有技术含量。不仅因为敌对国的侦查机构可能设下陷阱，线人本身的情绪不稳定或者专业性差也可能导致特工处于危险之中。

在此类活动中，关键的技术并不在于枪法或者格斗术，而是如何摆脱跟踪者或发现潜在的监视者。谍报技巧中经常用的秘密交换情报、埋藏信息、识别陌生接头人等等都是秘密行动人员的基本技能，《碟中谍5》中伊森在伦敦的IMF秘密据点就上演了一场标准的陌生人接头的把戏。

当然，秘密特工还是有很多更为刺激的工作，例如深入沙漠丛林去接触那些潜在的叛乱武装，与之建立联系交换情报之类。中情局特工可能对这些组织提供物资、武器或训练等帮助，亲身参与战斗的情况并不多见。

现代秘密特工在干什么？

进入反恐战争时代后，中情局特工的工作似乎比冷战中更为刺激一些。因为这时候敌我已经不再那么分明，对手的文明程度也比前苏联低太多。特工在接触秘密线人时，不仅可能需要进入阿富汗或者伊拉克的某个村庄，还随时有被人俘虏后拍成斩首视频的可能。

特工在中东地区的活动是非常谨慎且充满危机的，这也造就了一种新型的商人出现——为特工提供安保服务的军事承包商。他们派出武装人员为行动特工提供保护和支援，而且这些武装人员的身份确实是百分百的平民。这听起来似乎很荒谬！中情局的特工不都是应该类似伊森那样身怀绝技、战无不胜的吗？怎么能由平民来保护？其实不然，秘密行动特工的主要工作是联络和获取情报而不是打打杀杀，那些是现代特种部队的工作。

除了接触线人之外，对恐怖分子头目进行搜寻和确认也是特工的主要工作。在追捕本拉登的12年中，中情局就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为了确认本拉登是否隐藏在某座建筑物中，中情局特工甚至假扮成给小孩打疫苗的医生进入该社区进行走访调查，还租用了附近的一个房间来持续对本拉登的别墅进行监视。从击毙拉登的过程来看，最后使用武力的并不是伊森这样的特工，而是从天而降的海豹突击队。

海豹突击队

当然，特工的工作有时候也相当暴力，比如审讯恐怖分子。中情局为这套程序取了一个听起来非常中性的名字——强化审讯技术，当然，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个名词和刑讯逼供是同义词。特工们喜欢用毛巾蒙面灌水的方式让刑讯对象濒临窒息而产生恐惧，或者将其放进一个极为狭小的笼子中，或者其他技巧性的逼供。这些方式都不会对其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却会令人非常痛苦且感到被严重剥夺尊严，这也是关塔那摩监狱被视为黑牢地狱的缘故。

在现实世界中，中情局特工很少亲自动手大开杀戒，更不会像伊森那样不断挑战人类动作极限。他们很可能年复一年地做着极为枯燥的工作，或者不断向满口谎言且贪婪市侩的线人套取信息，并且还要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胡扯。总之，如果你抱着要当伊森的想法加入情报部门，现实的工作恐怕会令你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