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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知名作家兼导演撰文:欧洲将因难民问题不作为付出代价
编者按:
欧洲难民问题因叙利亚小男孩“沉睡”海滩而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作为“Nouveaux Philosophes”(新哲学家)运动创始人之一的法国哲学家、知名作家兼导演伯纳德-亨利·莱维(Bernard-Henri Lévy)近日撰文称,欧洲的辩论正在将诸多难民视为经济移民,但事实上这些人中有80%是难民。受仇外情绪困扰、充满自我怀疑的欧洲已经背离了它的价值。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经授权发表这篇文章。
伯纳德-亨利·莱维欧洲的移民争论正在发生令人不安的转折。
它开始于一刀切的“移民”概念(一种法律异形)的建立,这一概念模糊了作为法律核心的区别,即经济和政治移民的区别,或者逃离贫困的人和因为战争而被迫离开家园的人的区别。与经济移民不同,逃离压迫、恐怖和大屠杀的人有不可侵犯的避难权,这意味着国际社会有无条件为他们提供收容所的义务。
即使承认了这一区别,也常常沦为另一套花招的一部分,即试图让轻信之士相信,花数千美元登上破船颠簸前往蓝佩杜萨群岛(Lampedusa)或科斯岛(Kos)的男性、女性和儿童都是经济移民。然而,现实是,这些人中有80%是难民,他们是为了逃脱叙利亚、厄立特里亚和阿富汗等国家的独裁、恐怖和宗教极端主义。因此,国际法要求寻求庇护者必须逐一审查而非集体审查。
而即使这一点被接受,当大量人群蜂拥来到欧洲海岸,不容你否认促使他们逃离的粗暴行为时,也会产生第三种烟幕。一些人,包括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在内,宣称催生这些难民的冲突全部都在受西方轰炸的阿拉伯国家。
在这方面,数据依然不会撒谎。难民的最大来源地是叙利亚,国际社会拒绝组织“保护责任”所要求的军事行动——即使国际法要求当疯狂的独裁者杀戮了24万本国人民、几乎掏空全国时必须采取行动。西方也没有轰炸难民的另一个主要来源地——厄立特里亚。
但另一个有害的传说是“欧洲堡垒”正在遭受一波又一波野蛮人的冲击。这一传说通过令人震惊的影像传播——大量难民蜂拥通过边境隔离带,或者试图攀上加莱(Calais)的火车——它存在两个层面的错误。
首先,欧洲绝非移民的主要目的地。来自叙利亚一地的近两百万难民进入了土耳其,一百万逃往黎巴嫩——后者本身的人口只有350万。人口650万的约旦接受了近70万人。与此同时,欧洲表现出团结的自私,扼杀了一个在意大利和希腊为区区4万寻求庇护者提供收容的计划。
其次,确实选择了德国、法国、斯堪的纳维亚、英国或匈牙利为目的地的少数人也不是为了摧毁我们,甚至不是为了寄食于欧洲纳税人。他们是自由的追求者,热爱我们这片乐土,我们的社会模式,和我们的价值。他们高喊“欧洲!欧洲!”就好像一个世纪前登上埃利斯岛(Ellis Island)、学会高唱“美丽美国”的数百万欧洲人。
还有一个恶劣的谣言:这一想象中的攻击是“大替代”(great replacement)的战略家秘密策划的,目的是用外国人取代土著欧洲人,或更恶劣地,用国际圣战代理人取代欧洲土著人,今天的移民将是明天子弹头列车上的恐怖分子。毫无疑问,这纯属无稽之谈。
这些扭曲和幻想已经形成了严重后果。首先,地中海已经成为蛇头的乐园。“我们的海”正在逐渐变成远古诗歌中的一望无际的水葬墓场。今年便已有大约2350人葬身地中海。
但是,对大部分欧洲人来说,这些人只不过是统计数字,正如那些在旅途中活下来的男女仍然没有身份,无法辨别,成为危险的匿名群众。我们的外表社会(society of spectacle)常常很快就能为当下危机(不管是猪流感还是卡车司机罢工)制造一张“脸”,却没有兴趣关心“移民”中的一员的命运。
这些个体——他们来到欧洲的旅程就像几千年前来自宙斯背上的泰尔(Tyre)的腓尼基公主欧罗巴(Phoenician Princess Europa)——被全部拒之门外;事实上,欧洲正在建设将他们隔离在外的藩篱。结果是有一群人无法得到基本权利。这些人——正如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曾经观察到的——最终将把犯罪作为他们进入法律世界、融入那些享有法律授予的权利的人的唯一途径。
受仇外情绪困扰、充满自我怀疑的欧洲已经背离了它的价值。事实上,它已经忘了它是什么。丧钟不仅为移民而鸣,也为人文遗产在我们眼前崩塌的欧洲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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